谢沛话还没说完,大和尚就夹着姜悦童,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二娘无奈地摇摇头,只能对着智通的背影喊了声:“少喝酒啊,师父~~~”    被大和尚夹在胳肢窝里的姜悦童,正被某人的汗臭味熏得有些头昏,一听到谢二娘这句话,顿时就觉得前路越发艰难了起来。    四人就此分做两路,因要绕路去处理那些头面首饰,所以当谢沛和李彦锦回到卫川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他们并没立刻进城,而是先去古德寺,找到方丈慧安大师密谈了一个时辰。    谢沛并没选择对慧安隐瞒什么,而是把来龙去脉说了个一清二楚。    慧安听完后,念了声佛号,点头道:“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智通虽性子有些莽撞,可行事却自有我佛门弟子的心怀,善哉啊,善哉……”    谢沛又与方丈聊了一阵,两人统一了说辞后,这才告辞回家。    也是时机凑巧,两人刚到家门口,还没进去,就听饭馆里传来了某个熟悉的声音。    “谢老板,你不是一直都是个大善人的吗?怎么今儿倒如此心冷啊?”朱大阴阳怪气地站在饭馆正中央嚷嚷着。    李小郎和谢二娘走过去一看,就见屋子里有十来个食客正在吃饭。只是他们一边吃,却又一边不住扭头朝屋子中间看去。    那里除了立了个胖大魁伟的朱大外,还有个娇小的人影半趴半跪地,伏在屋子中央。    而小伙计阿寿则满头是汗地扎着手,拦在厨房门口,嘴里一个劲说着:“我们老板不缺人手,且馆子里也不能招女伙计!你们赶紧走吧,走吧~~”    地上那女子闻言,哭得越发大声起来。朱大则转了转眼珠道:“嗨,这有何难。不能招女伙计,谢大善人不如招个干女儿好了。就像之前养那个饿死鬼一样,给人口饭吃,不就好了?”    “干、干女儿?”阿寿皱眉结巴道。    他身后,谢栋挥着锅铲道:“老子不要!什么干女儿、干娘子的,都给老子滚!朱大,你再闹的话,我就去古德寺把人都喊回来。我劝你省点事,念你街坊一场,且不与你计较!”    那朱大微微一僵,却又立刻说道:“二娘回来了,我也不怕。我如今可是劝你向善,你家小娘子又有何理由打我……”    他话音未落,却听背后有人叹了口气,道:“有何理由?我谢二娘揍你简直天经地义!”    说罢,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黑影从门口蹿了进来。接着,那趴着的女子与立着的朱大竟同时“嗷”了一嗓子,就被人丢出了谢家的门外。    “闺女!”  “二娘!”  “你们可算是来了啊……”阿寿一着急,说话都带出了哭音来。    二娘把身上的包袱一拎,头也不回地轻轻一抛,将其丢进了李彦锦的怀里。    然后对谢栋等人说了句:“莫急,我且打发了那两个鼻涕虫先。”就把袖口一挽,跨过门槛,走了出去。    原本还有些担惊受怕的食客们,顿时就“嗡”一声追了出去。其中几个竟然还记得捧着自己的饭碗去看热闹……    门外,朱大一见谢二娘来了,眼角猛抽几下,只觉自己实在倒霉。他爬起来,连尘土都来不及拍干净,就嚷了句“心狠无理”,扭头就想跑开。    谢沛今天本就是要彻底解决这个祸害,哪儿还肯再放他走。    于是一闪身蹿到朱大近前,只听啪啪两声,朱大就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我的腿!谢家娘子踢断了我的腿!”朱大捂住膝盖,哀嚎连连。    而一旁与他同来的女子则一脸恐惧地从地上挣扎起来,嘴里喊道:“娘子饶命!”掉头也想离开。    “站住!”谢二娘一声清喝,吓得那女子一僵,倒也不敢再胡乱开溜。    谢沛对着二人冷笑一声,冲着周围看热闹的街坊邻居、路人闲汉说道:“这朱大想必大家都知道,他是个什么人,自不用我多说。大伙恐怕有些不解,为何这位今儿竟能说出劝人向善的话来。这其中的原因,只要问清楚他身边这女子是何来历即可。”    谢沛话音一落,那女子就抖了下,然后惊恐地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二娘一眼。    此时,众人才看清楚,之前一直低着头嘤嘤哭泣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原来竟是个十三、四岁的俊俏小娘子。    谢沛看着这张脸,心中满是寒意。她朗声道:“这位也许大家并不认识,可她的老娘却是咱卫川鼎鼎有名的一位人物。正是那与朱大说亲未成,反倒险些让二人成了母子的程惠仙是也!”    “哇!”众人一片哗然。    程大妮浑身发抖,盯着谢沛那张秀美的小脸又看了两眼,才垂下眼,带着哭音说道:“小娘子莫要再羞辱奴家了。家母虽不太……体面,可奴家却一点坏事都没做呐……”    她这话说得婉转动听,再加上长得娇娇弱弱,倒让不少刚过来的闲人生出些怜悯来。    “这小娘子也不容易啊,有那样一个亲娘……”    谢沛冷眼扫了下那说话之人,转头对程大妮说道:“你也莫要说什么,你与你娘没有关系的屁话。今儿我动手之前,自然会把理都说清。大伙听完,再看看,他们这些人该不该罚。    我谢家与朱家是个什么关系,看看那大磨盘也就知道了。而程氏母女与朱家是什么关系,这满县城里,应该也都清楚。    有街坊、老客应该还记得,前些时,那程氏打扮的狐狸精一般跑到我家馆子里,既不吃饭也不离开,反倒话里话外竟是想要攀扯上我爹。后来被我道破身份,这才捂脸逃去。    这就也罢了,却不想,程氏之女今儿竟然又跑来闹事。听朱大刚才的话,大家都明白,这位竟然是想让我爹认她做个干女儿。    这娘没攀扯上,就派女儿出来认爹。若真认了爹,她娘岂不是更有理由赖上我家了?真真是好手段,好脸皮啊!”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    谢沛一摆手,继续说道:“不知大伙想过没有,这程氏母女为何死乞白赖要进我谢家?”    有闲人搭腔道:“看上谢老板了呗!”    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谢沛看了看朱大,笑着摇摇头道:“我爹在我心中自是千好万好,可在这程氏母女眼中恐怕却不是如此。大家想想,为何今天这女子来我家,帮她说项的竟是朱大混子?朱大可没少想着法子讹诈我谢家,虽然都没成功,可人家这份心意,我谢家却不敢忘记。而朱大与那程氏是个什么关系也不需我多言吧……”    “哎哟,这分明是个仙人跳啊!!!”有那清明点的,顿时就想明白了。    谢沛点点头,那人见状脸上露出些得意的神色,继续说道:“这朱大看上了谢家的钱财,却几次三番都没弄到手。就喊了他姘头程氏一起,想把程氏塞进谢家。回头再弄个什么抢婚骗婚之类的名头,程氏只需说是被骗被逼,两人一合伙就能把谢老板整死啊!”    “啊呀!好生狠毒啊!”    “可不是,他们肯定是见着程氏没弄成,又不死心,这才又让小程氏出马,回头还能告老谢一个诱拐良家,啧啧啧!这朱大是要把谢家彻底弄垮啊……”    众人被谢沛提着醒,你一言我一语地就把朱大与程惠仙原本的计谋给想了个七七八八。甚至连两人原本没想到的,也被这伙人都编排了出来。    谢沛看看面色惨白的程大妮和跪在地上站不起来的朱大,心中不免生出些快意来。    正在此时,朱婆子带着两个儿子,哭天抢地就挤了进来。    “哎哟我的个儿啊~~哪个凿脑袋的把你害了啊……”她刚起了个头,却听身后两个儿子突然也惨叫了起来。一扭头,却发现谢沛不知如何做得,竟将两人也打得满地滚个不停。    朱婆子见状,瞳孔急缩,嘴里大喊起来:“杀人啦,谢家娘子杀人啦!!!”    谢二娘冷笑道:“你这样喊,莫不是逼我把你也杀了吗?既然如此,不如成全你吧!”    “啊!!!”朱婆子一看谢二娘朝自己走了两步,竟然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谢沛无奈摇摇头,道:“这可真不是我干的。”    说罢,又抬脚将朱家三兄弟踹到一起,顺带将那程大妮也踹了进去。    “各位乡亲,”谢沛站定后,朝四周抱了抱拳,道:“老话说得好,只有千日为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我谢家被这朱家盯上,各种肮脏手段都用了出来。如今,被逼无奈,为了自家,也为了街坊邻居日后能少些祸事,今日必要让他们吃些苦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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