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保险柜是空的。品牌方打算报警处理,我们要把这个案子要过来吗?”    收到行动小组传来的信息时,陆练有一瞬间是懵的。    没有任何外人接近过保险柜,唯一值得怀疑的俞一言从始至终都与保险柜相隔着一段距离。    陆练汇总多方的情况,快速做出决断。    “猴子,你继续跟着俞一言;沙吾列,你跟葛怡娴;小胖把几个随行保镖的所有资料都调取出来,确认一下他们的身份,顺便联系老板,把这个案子的处决权要到国安来。我去C&G看看。”    他不能放弃怪盗Y3的线索,这可能是救回吴奎的唯一线索。    陆练揉了揉眼睛,他已经把监控录像来回翻了三遍,一帧一帧地检查着画面的每一个角落。    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现,俞一言全程没有接近过保险柜,就连葛怡娴的口供也在变相地为俞一言洗白。    线索指向保险柜以及四个保镖。保险柜是由C&G方面提供的,经他们确认保险柜没有被掉包,陆练检查过保险柜,内里没有任何的机关。    同时,所有人都确认项链在休息室被装进了保险柜。而从休息室到停车场、再到C&G,有限的时间和天网系统的监控视频都足以证实他们之中没有内鬼。    这就好像是一宗棘手的密室杀人案。他们知道凶手,但无法确定作案手法,找不到证据,也无法将真凶缉拿归案。    不愧是怪盗Y3,陆练感到些许挫败。从监控视频来看,除非俞一言有隔空取物之能,否则便一定有什么障眼法蒙住了他的眼。    事实上,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的障眼法,剩下的即便再匪夷所思,也是真相。只是陆练无法相信“隔空取物”这么不现实的可能。    陆练右手上的腕表发出特定的频率,这是侯文昌(猴子)传过来的信息。在确定周边环境安全的情况下,陆练直接接通对话。    “老大,俞一言这边有动静了。她和俞代华发生争执,摔门出去了。”    “他们争执什么?”    “她父母离婚的缘故。我往她身上发射了一枚窃听器,我把窃听到的内容发送给你。”    “好,你跟紧她,我马上过来。”    此次行动小组中唯一的女性沙吾列·加那提,突然插入陆练与侯文昌的对话。    “老大,偷窃癖是一种精神障碍,不一定是为了钱财。如果她父母感情不好的话,初期很有可能是为了吸引父母的注意。”    “你查查看俞一言此前有没有接受过心理医生的治疗。”    “好。”    **  两个小时以前。    俞一言撩完陆练后,顺利地从晚宴会场离开。但直到卧室,她才将手上的珠宝拿出来赏析。    「珍视之泪」与盥洗台上发现的项链摆在一起。    俞一言看也不看她费劲投来的「珍视之泪」,这在她眼中委实算不上什么值钱的珠宝。更何况,在她的首饰盒中,有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    「珍视之泪」主打的是梨形珍珠的珍贵,俞一言最初购入是因为学校课程讲解到梨形珍珠,为了课后作业的顺利完成她眼也没眨就买下了「珍视之泪」。不过,流水线上量产的珠宝,那梨形珍珠多半是人工培养而来。    更何况,俞一言曾窃取过「漫游者珍珠」。这条项链曾在西班牙皇室、英国皇室中碾转四五个世纪,在进入21世纪后,它拍卖出高达1180万美元的天价,被匿名商人收藏。这条项链最大的亮点便是“全世界最大、最对称的梨形珍珠”。    除却巫山不是云,俞一言已经见过最好的梨形珍珠,「珍视之泪」在她眼中不过尔尔。    她更为关注的是另一条项链。她原本并不关注项链上挂坠着的圆形小环,在葛怡娴的提醒下,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对戒的其中一枚。    伸手拂过这枚戒指,她的脑袋里跳出来的字眼全是课堂上学过的知识点:钻石线戒,戒身窄而细,一般会在上面镶嵌一颗或多颗钻石。相比其他戒指繁复的造型,钻石线戒更加简约低调。    俞一言拿过手机,进入C&G的官网。    “一生只爱一人”的宣传语太过刺眼,俞一言冷呵一声,那一瞬间,她有想把这枚戒指捏碎的冲动。    戒指的主人究竟是谁?看葛怡娴的样子,不会是她的。    结婚对戒会选择如此简约的款式,多半是经历过一定世事的人,应该不是年轻人。俞一言试图通过戒指的受众倒推它的主人,然而,她仍旧没有一点思路。    “小言,你回来了吗?”俞代华刚回到家,见二楼的灯亮着,他出声问道。    俞一言迅速将手上的两条项链藏了起来,转身下楼。    俞代华将大衣挂在客厅的衣帽架上,招呼着俞一言坐下来。两人正襟危坐,这是父女俩相处中少有的严肃氛围。    “小言,你已经成年了。”俞代华长呼一口气,试着营造出一个合适的开场白。    “我四年前就成年了。”俞一言隐隐知道父亲将要说的话,不轻不重地驳了回去。    俞代华被噎了一噎,还是继续说道:“未来你会有你的生活,我和你妈妈也会有我们各自的生活。”    俞一言冷笑,“什么叫各自的生活?”    “我和你妈妈已经在三年前协议离婚。”俞代华有些不敢直视女儿的眼睛。    俞一言怒气攻心,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杯,狠狠地砸在地上。俞代华抬起头看自己的女儿,这才发现她的眼圈已经红了。    “既然都是各自的生活了,那您这几年何必三天两头地飞A国来过节。除夕、端午……一个不落。”    俞代华缓了缓,轻柔地说道:“我们担心你……”    俞一言已经是泣不成声,声音里带着些许委屈。“以前担心我,现在就不担心我了吗?”    她知道自己是自私的,她希望父母永远不会有“各自的生活”,而是永远在一起,哪怕是假装的。    “小言……”    俞一言胡乱地抹了抹眼泪,努力停止啜泣,声音还有些颤抖,“她是谁?”    俞代华沉默。    “您的新妻子是谁?”    俞代华略微一犹豫,咬咬牙还是回答道:“小言,是你王阿姨。”    俞一言一愣,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她不是有丈夫有儿子吗?”    “她也不容易,他们家女强男弱,她丈夫早就和她离婚了。”俞代华微微叹口气,似乎是怕女儿误会,他继续解释道:“我和她,是在和你妈妈离婚后才在一起的。”    联想到先前王秀琴的举动,俞一言又簌簌留下两行泪,怪不得她有自己家的钥匙!怪不得她会表现出过分亲昵的行为!    俞一言咽了咽口水,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你们已经登记了,是吗?”    “是。”    “我没回来的时候,她住在家里,是吗?”    “是。”    “不管我的态度是什么,你们都不会再顾及、再担心,是吗?”    “……”    沉默已经足以告诉她答案。    “好的,我知道了。”俞一言的声音听起来已经非常冷静,她转身朝大门走去,她不想继续呆在别人的家里。    这个家已经不属于她了。    俞代华听着重重的摔门声,他仍坐在位置上,原本绷紧的背逐渐松弛下来,与松软的沙发背契合。他没有追出去,女儿或许需要一段独处时间接受现实。    沿着马路走了一段,俞一言的感知才逐渐恢复。    三月末的初春,深夜的风还有些凛冽。她仍然穿着参加晚宴时的黑色细吊带裙,裙摆只及她的大腿中部,大片肌肤裸露在外。脚上趿拉着拖鞋,让她根本走不快。    她早已走出小区,来到川流不息的马路上。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周围的店铺都已经关闭,马路上行驶的车辆也比平时要快一些。    俞一言茫然四顾,她有些不知所措,既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她只能向前走,看到还在营业的24小时便利店,她不知不觉就走了进去。    她需要宣泄,她需要偷东西,她必须要偷东西。从童年时期开始就长久跟随俞一言的偷窃癖在这一刻无法抑制地冒了出来。    不同于偷窃珠宝时的周密与策划,现在的俞一言完全凭借下意识在行动。她根本不考虑摄像头的位置,也不考虑需不需要躲避他人,只是一样物品连接着一样物品地往兜里塞。    她出门匆忙,一个手袋都没有拿。此时,所有的东西都被她硬塞到衣裙的兜里。要知道,虽然这件礼服上确实有个兜,但涉及的初衷根本不是用来装物品的。    俞一言勉强地往里面塞了一根又一根巧克力条。上一根巧克力被刚塞进兜里的巧克力条寄出去,“啪嗒”掉在地上,俞一言也全然不管,伸手去货架上拿另一根巧克力条。    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俞一言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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