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赵婧将赵政软禁起来，虽然对赵政的行为有所预料，但是真正发生的时候，赵婧感到失望难过。　　关住赵政后，赵婧出了殿，来到西院。　　开门声响起，小高收了招式，会来这里的除了他，就只有三个人，会是公主殿下吗？　　院门打开了，真的是公主殿下。小高高兴地跑过去，走到公主身前，才发现她的脸色不好，公主今天带了公子政出宫，是那人又惹她烦心了吗？　　“拜见殿下。”　　“小高？免礼，你练得如何了，可有什么不解之处？”　　小高点点头，担忧地望着赵婧说：“殿下，您又不开心！”　　“本宫……小高，本宫是不是特别不会教人？”　　小高使劲摇头，抢答：“殿下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师！殿下……没有人比殿下更好！”　　赵婧走到石凳前坐下，勾起唇角说：“小高，你真是个暖男，若不是……长大了也讨人喜欢。”赵婧想到小高的身体，转了话题。　　能让殿下心情好一点，小高也很开心，他好奇地问：“殿下，暖男是什么？”　　“能够带给人温暖的感觉。”　　“殿下若喜欢，奴才一辈子都做暖男。”　　赵婧被逗笑了，想到赵政，又收敛了笑容。　　太子对刺杀王后的凶手虎视眈眈，无论是从情感上，还是考虑自身的实力，现在与太子敌对是不智的选择。自从杀了王后，赵婧活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太子发现疑点，连累了身边的人。赵政的行为已经触及到了她的底线，再纵容下去，将会害人害己。　　赵婧又具体问了小高学武遇到的问题，原来是暗夜弥撒这一招练不好。　　赵婧将手搭在小高的腕上，让小高将内力运行了一周天，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孩子练功有些着急，内力运行的路线出现了偏差，幸亏发现的早，不然后果很严重。　　赵婧重新引导了他的内力运转路线，纠正完小高的错误，又严厉的告诫他练武需循环渐进，不可胡来，叮嘱他有问题随时来找自己，放慢练功的速度，然后陪着小高演练招式。一个下午便这样消磨过去了。　　为了防止赵政的哭闹声影响了赵安，让两人一起哭，赵婧吩咐吕悦将赵安带去了东院。　　出了西院，赵婧遣了小高回去休息，然后自己去了东院。　　自从王后去世，赵婧都没有好好看过赵安，去东院时，吕悦正牵着赵安站立，学走路。　　时间真快，一转眼母妃去世快一年了，赵安再有两个月多，一周岁了。　　“阿安，叫姐姐！”赵婧接过赵安的手，亲自牵着他。　　“papa。”　　吕悦在旁边劝说：“公子年纪太小，殿下别心急。”　　“本宫明白，今夜本宫与七公子宿在东院。”　　“诺。”　　赵政已经快五岁了，离子楚上位的时间没有几年，赵婧希望在这短短的几年内，扭转赵政暴戾、冲动的性格，赵婧也在赌，赌这段时间的真心付出，在赵政的心里有没有分量。　　王后去世后，太子迷恋上娼妓――孟玲珑，这女人原本是吕不韦的财产。　　几年前，太子与吕不韦合谋，助他们逃离赵国，吕不韦名下所有财产被太子收入囊中。这个能引起太子注意，让太子为了她与太子妃发脾气的女人，绝非一般的庸脂俗粉能够比拟的，孟玲珑与吕不韦很可能还有联系。　　吕不韦一直对自己那次阴沟里翻船之事耿耿于怀，即使那件事，最后结果还不错，但他不会放过罪魁祸首的。细想之下，这件事很可能蔓延到赵婧身上。　　吕不韦现在尚未掌权，但他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想到有一天会直面这样的人，赵婧的心情无法轻松。　　这些事情都让赵婧感到时间紧迫，内心焦虑。　　夜已深，赵婧却无法入睡，阿政只用了一点晚膳，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赵政抱着双腿蹲坐在门前，阳光从窗格里投出，拉出细长的影子，时间过去了一天一夜，他哭喊过，吵闹过，咒骂过，姐姐仍然没有见他。现在，他只有绝食，赌姐姐还有一点在乎他。　　他不明白，一向纵容自己的姐姐，这一次对自己为什么这么严厉，不念一点情分。难道她已经厌烦了？想到这个可能，赵政的眼泪又出来了。　　他一边哭一边小声说：“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　　赵婧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妥协，阿政没有用午膳，这孩子是在逼她呀！逼她心软，逼她妥协，若这一次也轻松放过，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该怎么办？　　想到这些，赵婧收回欲打开房门的手，朝侍女摇摇头，悄无声息的回了东院。　　回了东院，赵婧仍然无法静下心，莫离采了不少桃花，布置在东院里，赵婧无心欣赏满院春光，只能辜负莫离的心意了。　　时间过得那么慢，又过的那么快，阿政也没有用晚膳，他还不到五岁，能承受这样的饥饿吗？会不会饿伤了身体？　　赵政午膳、晚膳都没有用，姐姐没有来看他，以前少吃了一点，她都会嘘寒问暖，看来她真的不在乎了，她不要我了。她是个骗子，她说过会永远保护我的。骗子！大骗子！反正她也不会心疼，没有人心疼我，饿死算了。　　赵婧实在坐不住了，她要去放了赵政，吕悦与莫离却劝住了她。　　她们说的对，阿政若不能收敛，等他回了秦国，兄弟虎视眈眈，自己鞭长莫及，只剩他无依无靠，如何讨得子楚的喜爱，在秦宫生存下去，不会变成一个随时可以送到其他国家的质子。　　况且，吕悦和莫离不知道的是，阿政不仅要生存，还要在深宫中保住自己的太子位，甚至，他继位后，与吕不韦还有长达八年的僵持时期。　　赵婧找尽了理由，却无法再坚持下去。阿政已经三顿饭都没有吃了，这个教训够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若他真不能改了脾气，后果是好是坏，我都一力承担。　　“开门！”　　两名宫女侍立在左右，左边那个开了门锁，使了些力气，却只推开了一扇门。　　从那扇门里望进去，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赵政的身影。　　“殿下，奴婢们……”　　赵婧打断宫女惊慌失措的解释，对身边的吕悦说：“他应该在门后，吕悦，领着她们去准备膳食，让本宫和他单独待一会儿。”　　吕悦领着人离开，赵婧踏进门，果然在另一扇门后看到了赵政。　　孩子的状态不太好，嘴唇殷红，干燥起皮，皮肤蜡黄，带着发烧的潮红。　　赵政看着赵婧掩饰不住的疼惜之色，勾出一个笑，这一场赌博，终究是他赢了。他朝赵婧伸出手，虚弱的喊了声姐姐，放心的昏迷了过去。　　赵婧蹲下身，双手托起赵政，用公主抱的姿势将他送到床上。　　赵婧帮他解了衣裳，又搭上衾被，拿出体温计，将温度甩到35℃以下，然后塞在赵政腋下，又用手表计时。　　赵婧摸着赵政蜡黄潮红的脸，觉得自己一生的叹息都要用在这个小东西身上了。　　五分钟很快过去，赵婧拿温度计一看，三十九度八，拿出一瓶红药水，开了封，倒出合适的剂量，给赵政灌了下去。　　红药水起效很快，赵婧又给他喂了一点葡萄糖水，赵政很快苏醒过来。　　“姐姐？”赵政拉住赵婧的袖子。　　“是我，我在，阿政好好休息。”赵婧一边回答，一边将他的手塞回被子里。　　赵政又伸出手，拉住赵婧的衣角，他说：“姐姐不要走，陪着我。”　　赵婧替他又整理了被子，摸摸他的头，温柔地说：“好，姐姐陪着你。”说完，赵婧脱了鞋袜，爬上床，将赵政连人带被揽在怀里。　　“这样好不好？”　　赵政开心地点点头。　　“那阿政把这个喝了。”　　赵政看着赵婧手里棕色的小瓶子，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怎么喝？整个吃下去吗？　　赵政好奇地问：“姐姐，这是什么，阿政从来没见过。”　　“治病的，阿政得了风寒，喝了它就会好，不过有点苦。”　　“好，我喝。”　　赵政张开嘴吧，赵婧抬高他的头，将药喂给他。中成药的味道都不怎么样？赵政的脸都皱到了一起。　　“好苦！”赵政语调里还带了些小委屈。赵婧笑了笑，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　　赵政看着姐姐的笑脸，直接咽下糖，说：“姐姐笑的样子最好看，是阿政错了，姐姐不要生气，不要伤心。”　　听完这话，赵婧转过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姐姐？”　　赵婧转回头，收敛了泪意，对赵政说：“姐姐也有不对的地方。吕悦快来了，阿政吃点东西，好好休息。”　　“我想要你一直陪着我，可以吗，姐姐？”　　看着赵政的眼神，赵婧如何能说得出不字，何况她本来也不想拒绝。　　　　“殿下，奴婢刚才看政公子面色，应当是得了风寒，政公子又饿了一整天，奴婢做主让厨房用鸡汤煮了一碗粟米粥。”　　赵婧点点头，问：“鸡汤去油了吗？”　　“是。”　　“给本宫吧。”　　虽然不合规矩，但是吕悦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质疑赵婧的决定。公子政在殿下身后笑得得意，吕悦对他更没有好感了，但是她也不好和一个孩子计较，何况这个孩子还这么得公主看重。　　喂完粥，赵政乖乖地躺回床上，握着赵婧的手，央求到：“姐姐，你陪我一起睡。”　　吕悦见公主有想答应的意思，忍不住高声提醒：“殿下，不可！”　　“无妨，他年纪还小，况且，这事也传不出芷阳宫。”　　赵婧看着赵政蜡黄脸色都遮不住的黑眼圈，一边替他掖被子，一边吩咐：“你们出去吧，吕悦，准备好午膳。”　　等屋子里空了，赵政抬起上身说：“姐姐，我……”　　“先睡吧，其他的事睡醒了再说，姐姐也困了。”赵婧打断赵政的话，压下他的肩，重新替他盖好被子，然后自己也解了外裳，只着里衣睡在外侧被子里。　　赵政有些激动，这是他第一次与姐姐睡在一起，他又往赵婧身边靠了靠，赵婧伸出手，拍拍他：“好好睡吧。”　　赵政觉得很安心，不知不觉入眠。　　阳光静谧，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