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帆起航

佩金和夏其这对难兄难弟，在对自家妹子的认识上有着高度统一的共识。　　我家娜卡有点精分。　　拿铁镐砸人脑袋，绑着炸////药打群架，她身上的活力被病魔压制多年，一旦爆发就形成了一种矫枉过正的疯劲。　　但她一回到他们身边又会温顺得如同邻家小妹妹，乖乖地跟在他们身边，给个摸头就会很高兴。一如她小时候等他们回家那样乖巧。　　　　就像明明一小时前这个姑娘还做了一桌饭菜招呼他们吃饭，这一刻他们又亲眼目睹她抡铁镐砸碎了一颗骂骂咧咧的人头。　　血浆和脑浆混合在一起溅在她身上，也溅在了穆卡的墓碑上。就当佩金夏其吓得瑟瑟发抖的时候，她又无力地跪在了地上，嘤嘤呜呜对着墓碑哭了起来。　　　　能怎么办呢，佩金和夏其根本顾不上那满地血浆有多脏，只能上去搂紧这哭丧鬼，揉揉她的头发和她说已经没事了。　　是啊，都过去了，你也自由了。　　　　“什么？你要跟我们走？”佩金感觉自己的听力不太好。　　“嗯额嗯哈。”娜卡满嘴塞着三明治，含含糊糊地回答道。　　　　抢劫阿尤商团分尸贵族的事情果然被海军记了一笔，如今“死亡外科医生特拉法尔加·罗赏悬2100万贝利”的通缉令已经躺在了他们的饭桌上，刺眼得很。　　这个矿工小镇作为红心海贼团的固定停靠地已经不再安全，不出一周附近的海军就会针对他们蜂拥而至。在这种紧急情况下，罗轻描淡写地给出了他的解决方案：　　事已至此，不如直接往伟大航路去。　　于是这几天全员都在筹备物资，还要把那些又笨又重的医疗仪器搬上极光号，忙得上气不接下气。而一直默默围观他们忙活的娜卡，突然在饭桌上说我跟你们一起走。　　　　佩金夏其还没来得及把喉咙里噎住的这口气咽下去，罗就先开口了。　　他慵懒地翘着腿，仰身坐在沙发上一脸厌恶地看了娜卡碟里的三明治几秒钟，冷冷问道：　　“你对我有什么用？”　　　　即便因缘巧合让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年，即便他们勉强算得上「青梅竹马」，即便他顺手帮她完成过复仇……但这些别人看来很深刻的交情在罗眼里通通不能当饭吃。　　这片大海从来相信的只有实力，死忠如贝波他们也是跟他摸滚带爬多少次才拼出一身足以跟他上路的本事。娜卡没有航海技术打架也只能算勉强过关，而且女人总是很麻烦……总而言之，爱托普·娜卡不在罗的出航计划里。　　　　“嘛，我也觉得海上不缺挖掘工。”娜卡把三明治咽下去，有点无奈地挠挠头。　　“我也不会别的了……哎别这样看我啊，你们想让我学什么我都尽量学，当个打杂的小水手，只要能跟你们走就行。”　　　　说的都是废话，罗伸手压了压自己的帽子，准备开口拒绝这个无理的请求。　　“我不……”　　“对啦对啦，”娜卡似乎又想起什么，站起身背对着他们，说道：“我身上还纹了这个呢。”　　说罢，她就掀起了自己衣服的下摆，没等在场男人们阻止，她已经扒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属于女性的皎好曲线……也露出了她左背上深蓝色的诡异笑脸。　　那是属于红心海贼团的标志。　　　　罗看着女孩皮肤上的刺青，拒绝的话一下子被卡在了喉咙里。　　他当然知道这个笑脸意味着什么，成立红心海贼团前，他已经在自己身上纹下了同样的图案，既是铭记自己的使命，也是纪念某个消逝在雪天的男人。　　　　夏其佩金曾经特别好奇地问过他为什么不用传统的骷髅旗而是用这种奇特的笑脸，他没有给出回答。然后第二天，那两个人就傻呵呵地在他面前脱掉上衣，和他说船长我们也纹好了以后就跟你混啦。那天，他把这两傻子切成了好几段晾了一夜，却没想明白心里这份不爽来自何处。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自作主张搞了纹身的人不仅仅是那两个傻子。这么想着，罗几乎是带着怒气地扫了那两人一眼，看见他俩已经在角落抱一团发抖了。　　　　“怎么样，”娜卡重新穿好上衣，扭过头来笑得贼灿烂，“这是以前和佩金夏其他们一起去弄的。”　　我的小姑奶奶求求你不要再说了，佩金夏其脸上两行清泪。　　抬起头来直视罗的眼睛，娜卡一字一句说得特别认真：　　　　“我知道我还很弱，但我会继续努力变强的，绝不拖你们的后腿。”　　【过去这么多年我怎么都跟不上你们，但现在不会了】　　　　“我还有矿石图鉴的梦想呢，伟大航路上稀有的矿石肯定不会少啊！”　　【你们曾和我描述过那么多外面的世界，这次我想亲眼去看看】　　　　“而且贝波、佩金、夏其，还有罗，你们所有人都去伟大航路，所以我也想去！”　　【佩金和夏奇那两个人虽然是笨蛋，但他们都很崇拜你，可爱的贝波也很喜欢你，所以我也一样！】　　　　她说出最后的一句话，以及认真无比的神情，逐渐和罗记忆里某一处细节渐渐重合——昏暗的病房里，瘦小的女孩明明把对他的畏惧都写在了脸上，却努力鼓起勇气反驳他的冷漠。　　你们去哪我去哪，这是爱托普·娜卡的终极逻辑。　　　　罗并没有给她回应，站起身扛着刀就径直往门外走去。眼见门就要关上，娜卡的整颗心空落落地往下坠。　　“既然要出海就老实闭上嘴，一切听我的指令。敢违者船规处置。”　　出乎意料的，门外又再度响起男人不耐烦的话语，一如既往冷漠不近人情。　　但至少是应许了。　　一万朵烟花爆炸在娜卡的脑海里，使她根本没听见旁边夏其佩金的欢呼声，只能吃惊地张大嘴，大声喊道：　　“是————船长！”　　　　阳光和煦，风向正南。　　贝波再度校准了手中的罗盘，向高处的人比了个OK的手势。娜卡和夏其收到指令，同时从桅杆两侧牵起绳索一跃而下，稳稳当当降落在甲板上。　　那面绘着诡异笑脸的船帆随之张开，在整船十余人的注视下迎风招展。佩金环视左右，终于回过头等待那个男人的指示。　　“船长，全部确认无误了。”　　“嗯。”　　罗应声从他坐着的阶梯上缓缓起身，扛剑迈步走到船正中央，动作慵懒如常，目视前方的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自信和狂热，仿佛要把全世界收入他的掌心。　　“红心海贼团全员听令，启航了！”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