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发生在罗18岁,娜卡17岁那年的一场小闹剧。    船只的桅杆有点受损,需要补修。帆面也要重新定做一块,医疗组的人员里面还缺一个药剂师,下次得到处打听打听……    罗刷刷地在笔记本上把下次出海前要做的各项事情记录清楚。收笔的一瞬间,他把手上的钢笔直接丢开老远,看着它在桌上打了个滚,他伸伸懒腰,放松自己过于疲惫的身体。    书桌正对着窗,而望出去已经一片漆黑,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罗才发觉忙完手头的工作,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罗,你晚上忙完记得来客厅吃东西,全家人要一起等新年。”娜卡下午的叮嘱突然在脑海中响起,还有她因为兴奋而亮晶晶的眼睛,“过完年我就是18岁啦!婆婆允许我今晚喝酒哦!”    到底喝个酒有什么值得兴奋的……罗摁着太阳穴感到一阵隐隐的头痛,但还是站起身离开了医务室,往客厅方向走去。    一推开客厅的门,扑面涌来的是被壁炉烘烤得暖融融的空气,还有食物的香味——当然还有诡异的一幕。    一旁的收音机吱呀唱着很老的歌谣,冰沙婆婆抱着酒瓶,躺在沙发上睡得鼻涕冒泡。低矮的桌子上一片杯盘狼藉,而那几个罪魁祸首却在地毯上坐成一圈,把娜卡围在中间,不知道在干嘛。    “你们又在做什么?”这几年早就习惯了这几个人各种神奇的状况,罗顺手带上门,不紧不慢地问道。    “船长!”贝波总是第一个发现他。    “船长你来啦!”佩金冲他挥手,“我们给你留了吃的,有饭团……”    “好了比起那个!”夏其却嬉皮笑脸地打断了佩金的话,异常兴奋地喊道:“船长你快来看看娜卡,很好玩诶!”    好玩?罗不解地皱起眉头走近他们,才发现了夏其所指的好玩是什么——娜卡虽然盘腿坐着一言不发,但是脸上却挂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也没有聚焦,呆呆地看着他们。  还有空气中这淡淡的果酒味……罗立刻明过来,这家伙肯定是喝醉了。    “你们又干了什么好事?”  他抬手一记扣击敲在夏其脑袋上,力度并不大,夏其却夸张地嗷了一声,继续嬉皮笑脸地说道:“就是……喝多了呗。”    “这不是婆婆第一次准她喝酒嘛,有点兴奋过度了,我们可没有为了看她喝醉会干什么才给她灌酒呢,是娜卡自己喝醉的哦。”大言不惭地说着与事实完全相反的话语,夏其笑嘻嘻地在娜卡面前竖起食指,问道:    “娜卡,这是几……?”    “唔?额!”娜卡两眼迷离得很,语调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特别轻柔,“唔……三……”    说罢她还盯着夏其突然傻笑起来:“好奇怪 ……嗝!居然有两个……啊不,三个夏其……”    “要命,看来是醉得不行了。”面对嘿嘿傻笑的娜卡,佩金显然没夏其那么好兴致,倍感麻烦地捂脸。    “怕什么,她喝醉了不也挺可爱么,你说是吗?娜卡?”    “我才没醉……贝波!我还要喝!”娜卡好像仓鼠一样鼓起腮帮子抗议道,又醉醺醺地去蹭自家大白熊要酒喝。    “酒、酒?酒在哪!”贝波顿时慌张起来。    “喂贝波!别随便再给她酒了啊!”  “对不起,我不该给娜卡喝酒……”  “太脆弱了吧!”    一边吐槽着,一边看着在贝波怀里乱蹭的娜卡,佩金立刻不觉得麻烦了,他在一瞬间和夏其的想法达成了微妙的默契——妹妹这种东西果然还是软一点可爱!平时那个会把去厨房偷吃的他们一拳抡出来的女人太恐怖了啊!    “娜卡,要吃布丁吗?啊——”夏其贱兮兮地端来一个布丁,挑起一勺放在娜卡嘴边。    “啊呜。”女孩倒是张口吃了下去,乖巧的举动引得两个兄长又心满意足地发出一声感叹:“娜卡真可爱啊……”    “……一副蠢样。”罗坐在桌子边,吃着迟到的晚饭饭团,不可理喻地注视着这一场闹剧。平日里佩金他们随便调戏两句,娜卡都能把他俩丢到屋檐上晾一天。现在那怪力女居然乖乖地坐在地板上,任由两人给她喂食布丁。  这场面简直违和到爆炸。    “平时娜卡对你那么好,老大你是不会懂我们的痛了,她对我们简直是……呜呜呜!”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惨绝人寰的过往,佩金居然挽起袖子抹起眼泪,而夏其更是一副痛彻心扉的样子,把软绵绵的娜卡搂到了怀里。    罗觉得为了自己的肠胃健康,已经不能再看下去了……看着他转过头的背影,夏其墨镜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俯身在醉醺醺的娜卡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罗刚刚把最后一口米饭咽下去,突然被背后袭来的重量惊了个措手不及差点没呛死,女孩缠上他的肩膀嘿嘿笑着,带着淡淡甜香味的吐息拂过他耳根:“罗……”    一身鸡皮疙瘩瞬间炸开,用力挣脱娜卡抱上来的手臂,罗铁青着脸转过去,看见那两个混蛋缩在墙角捂着嘴,看样子憋笑憋得很辛苦。    “……你们,这是做什么?”眼睛危险地眯起,罗质问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    “噗,船长对不起!我们只是、只是……噢噢我们只是没有看好娜卡!一下子她就跑到你那边了!真的非常抱歉噗!”夏其努力地解释,但他脸上根本压抑不住的笑,完全出卖了他只是在甩锅给娜卡的事实。    “噢?是这样啊……”罗站起身,拿起本就放在客厅的鬼哭,拇指摁住剑柄一挑,一点寒光在刀鞘中一闪而过。    顿时心中警铃大作,佩金夏其还没来得及求饶,蓝绿色的光圈已经笼罩了整个客厅……半分钟后,两人已经跪坐在客厅的角落了,手上捧着自己痛哭流涕的脑袋,不停地道歉。    “船长我们知错了我们不该怂恿娜卡喝酒也不该怂恿她去调戏你总而言之我们真的知错了原谅我们吧……”  “船长对不起……”  “贝波你又凑什么热闹啊!”  “对不起,我明明是一头熊,不该说对不起的,真是对不起。”  “越说越乱了啊!还有好脆弱!”    然而罗都懒得理这几个活宝,正想坐下来喘口气,却看见那醉鬼在桌下在倒腾什么,顿时不耐烦地皱起眉头,道:“喂娜卡,别闹了。”    “我没有闹!”女孩气鼓鼓地抬起脸,手上拿着一个东西朝他的位置扑了过来。罗原想不耐烦地推开她,一种柔软的质感却卷上他的脖颈之间,让他下意识地停滞了。    一条非常柔软的深红色羊毛围巾,女孩在酒精作用下脑子挺不正常,但给他系上围巾的动作却格外温柔,轻轻地说道:“这是新年礼物,我织了一个月呢……喜欢吗,罗?”    “……”罗一时间不知道该对这个醉得一塌糊涂的人有什么反应,是该道谢呢?还是先把她刚刚的冒犯算清楚了?    然而娜卡显然并没有期待他的回答,而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往窗户的方向迷瞪地看了两眼,突然兴奋起来:“……要下雪了!”    说罢她就在众人惊愕的注视里,手舞足蹈地一溜烟跑出了客厅。想起她身上只穿着居家服,罗沉痛地一捂脸,也赶紧起身去追这个不知死活的醉鬼回来。    虽然外面没有下雪,但院子里还有积雪,气温也是零下啊……罗冲到走廊下,觉得这个晚上自己真是被闹得一个头两个大,正想这女人再不听话就用果实能力给她强制醒酒了,抬起头却看见雪花。    在两年交际的这个宁静夜晚,天空下起了洋洋洒洒的雪花,那些白色的、温柔的冰晶像是精灵一样,在风中嬉闹打转无数圈,才悠然地降落在北海的万物之上。    而娜卡就踩在庭院的积雪上,如孩童般仰起脑袋,看着这一番美景,风捋起她黑蓝色的发丝,她嘴角微微翘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温柔的气氛的感染了,所有抱怨的话在喉咙里压抑成一声叹息,罗下意识地放轻脚步,走到娜卡身边,说道:  “……回去了。”    娜卡闻声回过头对上他的视线,一朵小小的雪花落在了她的睫毛上,悄悄融化成水珠。罗看着女孩的眸子里柔光流转,竟一时间看不出来她到底醉了还是没醉。    就在这时,客厅里传来了十二点的钟声。  “罗……!”娜卡立刻向他张开双臂,微笑着扑到他身上,没等他反应过来,带着甜香气的轻柔话语又一次滑过他的耳侧。    “罗,新年快乐!”  “新一年,也请多多指教!”    双臂挂在他的脖子上,女孩安安静静地靠在他胸前,呢喃着说出了新年祝福,她偏高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到男孩的身上。    罗才明白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这丫头现在天天在矿区工作练出一身怪力,身体素质早就不同以前,别说在雪地里走走,她就算在雪地里打滚也不见得会感冒。  真是太能折腾了……然而他还是抬起手,揉了揉她黑蓝色的头发,几乎是微不可闻地对着她也说了一句:  “嗯……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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