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我听见自己的心脏咚咚咚地跳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离他太近了，整个人都觉得特别的热。　　冬暖阁本是姜烨偶时小憩之所，因而布置的很是素雅简单。除了一张宽大的贵妃榻，最显眼的还是黄梨木雕瑞兽的书架，竟占了整整一面墙。　　我正被他抵在书架一侧，偏头看着一排排都是些知乎者也的圣贤书，暗叹罪过。　　只是还未来得及细想，姜烨的吻蓦地落下来，像一片片薄如蝉翼的雪云糕似的又糯又甜。　　我踮起脚尖揽上他的脖子，下意识地想汲取更多，姜烨却突然停了动作。我万分尴尬，恼怒的瞪他一眼，作势就要走。　　“呵～”，姜烨将我揽的更紧，嗓音低低沉沉的有些沙哑。抵在我嘴角的红唇也弯出了一个上扬的弧度，笑了:“看来是没有大碍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我刚刚被茶水烫伤舌头的事，于是哼道:“本来就没什么，是你得要……”，剩下的话我实在是说不出了。　　姜烨闻言又轻笑起来，眉眼也渐次舒展出君子如玉的姿态，一双眸子黑亮的像夜幕中的星，“居然懂得反守为攻了，孺子可教！”　　什么反守为攻，什么孺子可教。初时我还纳闷，疑惑的瞅着他。只见姜烨眉眼愈发狡黠，盯着我有些红肿的嘴唇笑的那叫一个潇潇朗朗。　　豁然之间我就明白过来了，恼羞成怒的想咬他一口，又被姜烨及时伸出食指，抵在了唇齿间。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内监的低咳声。我寻声望去，轻雾薄纱的窗棂外透出躬身的黑影，小太监清晰的声音也缓缓传了出来:“启禀殿下，礼部尚书王大人求见……”　　我的脸随即一红，瞅着小太监小心翼翼的样子八成是什么都知道了:青天白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我的脸就更烫了，一头扎进姜烨的怀里，咕哝着:“都怪你胡来。估计都知道了啊，我还怎么出去啊？”　　姜烨只是低低的笑，侧脸咳了咳，才对外等候回话的小太监吩咐道:“让他到偏殿等着！”　　“等，等着？”我抬起头看见姜烨白净的下颌棱角分明，又见他转过来对上我的眸子正含着笑，我也对他笑笑:“政事要紧，殿下去吧。”　　“可我怎么都觉得你更要紧呢？”姜烨圈住我腰肢的手又紧了些，下巴蹭在我脖颈里晃了晃，竟还有点撒娇的滋味:“不想去，让他等着”。　　我简直是瞠目结舌，无话可说，这种感觉太过新奇:　　其实，自大婚以来的这些日子，我惯常和姜烨闹些小脾气。他往往都能不置可否的应对，轻巧地掠过我的针锋相对。便是气狠的那几次，他也从未真正离弃我，我都知道。　　第一次，他像这样枕在我身旁，一边拥我入怀一边敛目不语。看似姿态潇洒，但不过是太累的缘故。我抱住他的腰，顺着姜烨的背脊拍了拍，声音不由自主地轻了又轻:“烨哥哥……”　　我能觉察出姜烨的身体蓦地一僵。旋即有细密的吻落下，他的唇顺过我的脖颈一侧，又吻过嘴角，吻过脸颊，终于印在我的眉心间。姜烨缓缓地叹出一口气，笑声是分外地欢喜:“阿虞，我的阿虞真好……”　　沉敛如姜烨，说话惯常谦谦似君子。我听的心间满是欢快像，走在一片软绵绵的云彩上，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盯住他好看的眉眼，装作不知:“你刚说什么没听清，再说一遍嘛……”　　“我说……”唇对着唇，姜烨呵出的气息温热，掠过我齿间:“阿虞你真……”　　“真什么呀！”我听他顿住了语气竟是不说了，迫不及待的又追问，剩下的话却尽数被姜烨的舌尖搅碎。　　待我晕乎乎的反应过来，已被他抱上宽大的软塌。素蓝色的绞纱帐上绣满了兰与竹，而姜此刻温润如玉的面容也染了微红，我仿佛沉迷在一片茫茫白雾里，看不见山海和路途，眼里只有他。　　腰间蓦地一松，我顿时清明不少，连忙伸手止住他的动作，羞得无地自容:“王大人还等着殿下呢……”　　我可不想背上妖媚惑主的骂名，朝他呲牙威胁道:“殿下白日宣淫，朝堂上的老臣们要是知道了，得多痛心疾首啊！”　　“他们”，姜烨眸光微黯，更深沉了几分，蓦地低下头，唇齿辗转在我的嘴角上是一片的温柔。他话也说的含含糊糊，我却听的清晰:“他们啊，大概要拿皇嗣说事，嫌我不够努力……”　　我愣住，眼眶却渐渐蓄满了泪水。那夜姜烨曾在朝良殿问过我，是不是想要一个孩子。　　我却不敢答，怕他笑我痴心妄想。皇嗣或许能巩固我的太子妃位，却不能巩固我在姜烨心里的地位。如果不是他真心想要给我的，我宁可永远孤单单的一个人。　　“怎么了哭了？”姜烨一手替我拭泪，语调里带着焦虑:“可是弄疼你了？”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扬起下巴主动亲吻他的嘴角，动作僵硬又颤抖。整颗心都要蹦出来一般，竟有些窒息感。　　姜烨微微笑起来，轻而缓的回应我笨拙的小动作，耐心十足的引导我渐渐走向他。　　可他却又侧头似乎在听什么，突然开口笑起来：“嗯，原来阿虞的怀里还揣了一只小鹿，蹦的欢快？”　　我顿觉无地自容，立刻举起手朝着他的身上打过去，嚷嚷着：“你笑什么呀不许笑！”　　姜烨依旧是唇角弯弯，颇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我：“哪里来的霸道姑娘，还不许人笑……”　　“就是不许你笑！”我瞪着他。　　姜烨便捉住了我的双手，哭笑不得的点了点下巴：“好，我不笑。”　　我心里挺满意的，又凑近他的脸颊喜嘻嘻的，啊呜一声亲上去：“这才乖嘛……”　　“唔，多谢太子妃夸奖”，姜烨挑了挑眼皮，居高临下的凝住我双眸，“这次，该换你乖了！”　　他这种半点亏也不肯吃的性子，不管用到什么地方都能发挥的淋漓尽致。我不知道，倡导“仁厚博怀”治天下的老皇帝该作何感想。反正我是深受其害者，恨的牙痒痒。　　“咣当！”　　门外，瓷器摔落的声音突然吓的我一个激灵。只是还没等我缓过劲儿，门扉却“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了。　　来人凌乱的脚步夹起的凉风吹的素色绞纱帐像展翅高飞的蝴蝶，我也只来得及晃见姜烨满是愠色的容颜，就被他指间扯过的锦被从头到尾罩了起来。　　轻软的锦被上留有姜烨惯用的龙涎香。我侧耳细听，那串凌乱的脚步转过屏风后飞快跑到榻前，蓦地顿住了。　　我噤住声音，听见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里，姜烨怒急冷笑:　　“谁准你进来的，滚出去！”　　可见，姜烨是被气的不轻。他向来对宫人都是一副温润模样，如此这般我还是第一次见。　　躲在被子里，我都不由替那人捏了一把冷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找死呢？像礼部的尚书王大人一样，好好的活着不好吗？　　“我偏不！”脆生生的音调脱口而出，还带着颤抖的哭腔。我一惊，这位不怕死的人居然是阿古。　　“阿古？”我立刻掀开锦被的一角，露出脑袋往外瞅，只见阿古脸色苍白的可怕，正咬着唇同姜烨对视，一双倔强的大眼睛里泪光闪闪。　　听见我唤她的名字，阿古泪眼朦胧的望着我，很有些从容就义的意味。我心里开始莫名的慌乱，却见她扭头对上姜烨，冷笑起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给你伤她分毫的机会”。　　她究竟再说什么啊，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她是谁，姜烨又要伤害谁了？　　虽说姜烨正背对着我，可我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他隐隐薄发的杀气正一点点聚集起来。　　突然他跨前一步，脚风蜻蜓点水般凑近阿古，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姜烨的手指修长，衬在阿古皮肤上的手背有青筋隐现。　　而我，呆呆愣愣的望着眼前突如其来一幕，却忘了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