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渐渐逝去,黑夜已经笼罩着大地。  夜。  很黑。  也很凉。  凉得刺骨。  冬天的天气往往变幻无常。  幸运的是,今夜的北风不大,天也没有下着寒冷的冰雨。  张府的客人吃饱喝足了以后,都自行找乐子去了。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席中,一个儒生用淡而忧伤的嗓音唱道!  没有人知道这位公子是单纯的唱歌,还是想到了其他什么往事,有感而唱!  一个客人听后,笑道:“哟,方公子,谁'不可求思'啊?”  又有一人哈哈笑道:“方公子,你口味真重,我们在坐的可都是纯爷们,你想的是谁哪,要不要我们帮你把他给揪出来?”  “没想到我们这里还有人喜欢男风的,哈哈……”  众多宾客顿时被这调侃之语惹得哈哈大笑,均把目光投向了席中的儒生,但见那儒生眉宇间似有很浓的愁云,年龄约莫二十又七,模样俊俏。  儒生名叫方琬。  方氏唯一幸存的后人。  他今天来张府祝贺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皇上和石于介并没有出现在张人韦的婚礼上。  这或是或龙在渊,潜龙勿用之故。  当年方家“诛连”案,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他不是不想报仇,只是力量太弱,何况仇人是大地皇者。  也就是整个大地的最强者。  这二者力量差距,就像蚂蚁与大象一样。  如果找到先皇,报仇就有可能了。  当初,叔父方孝孺抱着必死之心去见朱棣,临走之时告诉他的父亲:“皇上在夜郎。”  只是没想到朱棣施行暴行,诛连方家十族,方家也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皇上的下落。  夜郎是个遥远的古国,以致人们不知道他到底在那里。  所以方碗这么些年一直在川、黔、湘边界游走,直到十年前他才在黔中找到张府和石于介的落脚处,只是皇上,张府和石于介都告诉他,现在不是返京的时候。  在游走的过程中,他认识了不少人,不过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此时,方琬似有三分醉意。  面对众人的调侃、取笑,方琬脸不红,心不忙的又唱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众宾客听他这么一唱,笑声才戛然而止。  气氛突然变得很静。  这安静是因为你不懂我,所以有些尴尬。  梦圆笑着对李向东道:“李大哥,这公子倒是挺有学问的,满腹诗歌。”  李向东点头,表示同意梦圆的看法。  梦圆又道:“不去考取功名,倒是可惜了!”  那方公子停了一下,目光看向旁边调侃他的胖子,变唱为说,一改腔调,说道:“涂胖子,听说你武艺不错,只喝酒难免有些生闷,你不若给大家舞一段助助兴,如何?”  彼此调侃,这叫礼尚往来!  涂胖子毫不示弱,道:“好啊!”随即,他站了起来。  就在此时,庭院外面开始放着烟花。  一颗颗烟花弹弹入空中,在轰隆隆的爆声中绽出五颜六色的图案。  颜色和形状都甚是好看,只是时间很短。  如露珠消散。  在烟花的爆炸声中,府里的欢笑声似乎消失了一般。  嘭嘭嘭……  叭叭叭……  待烟花落尽,又听到了宾客欢笑的声音。  突然,有人高喊“救火……”惊叫的声音打扰了人们欢愉的兴致。  一听救火,众宾客立马起身,迅速赶来,动作快的已打来水泼上。  大火一发不可收拾,少量的水泼上去似乎有助燃的功效,愈泼愈发烧得旺盛。  起火的地点是酒库,酒库里燃起来的火比其他燃物燃起来的火要迅速百倍。  就现在这情形看来,要想扑灭怕是无望了。  已经睡下的张人韦夫妇听到外面声音嘈杂,便起身前来看个究竟。  当他们出来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时,手足无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酒库燃烧殆尽。  很幸运,这酒库是独立的,和厢房、大厅都是分离的,并没有烧过来。  ……  子时中端,风啸啸,黑夜更黑。  深林间,树梢上,树叶在沙沙作响。  两个人影犹如鬼魅般在树间穿梭,奔走十二三里路后,突然停止了。  “你是谁?”听声音是一个中年人,但看不清脸。  “抓贼的人。”另一个较年轻的声音道。  “你追了我这么远,就为了追一个不是贼的人?”中年人道。  “可惜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贼。”  “人都会犯错,但我向来不会认错人,尤其不会认错一个犯错的贼人。”年轻人道。  中年人沉默片刻,心想:“既然此人能追我至此,证明他知晓火是我放的,何必和他费这口舌之争。”  “你想怎样?”  年轻人道:“带你回去灭火。”  中年人道:“跟你走?看你的本事了。”  中年人刚把话说完,他动手了。  但在他刚动手的那一瞬间,他却只能站着。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自己已动弹不得。  他的“灵域”及“神藏”两个穴道被人点住?  中年人心有不甘的道:“你究竟是谁?”  年轻人道:“木子李,李向东,你记好了。”  却原来李向东在张府喝酒过多,想找个地方解决内急,不巧在酒库角落里嘘嘘时,正好遇到黑影人放火,他便一路追赶至此。  李向东在中年人刚动手的那一瞬间,早已据声测位,以极快的手法点住了对方的穴道。  李向东封了中年人的穴道,只留其行走的力量,便带着“罪魁祸首”回张府了。  这中年人虽然是栽了,但也不省活儿,故意慢吞吞的走。  三步一折,十步一歇,绊石踩草。  如此走法,别说是在黑夜,就算在大白天走他们用轻功跑了半个时辰的路程,也非得走上半日不可。  中年人除了想慢吞吞的走之外,还想着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是怎么被制住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李向东能帮他解答。  但有谁栽了跟头,又去问如何栽在对方手里的呢?  除非你心胸足够开阔。  当然,中年人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他的疑问依然存在。  “快点走。”李向东催促道。  “这不是在走么?”中年人有些不耐烦。  李向东带着这样一个人走路,实在是累得很。  与其这样,他索性就不走了。  “你不想走是吧?”李向东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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