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河北，保定府 东厂的马队押解着李刚易和朱云峰在路上走了整整一天，傍晚时分到达了保定府。胡国材谢绝了保定知府柳四海的宴请，嘱咐手下把李刚易和朱云峰还押监房，严加看管。他则把自己关在客房里，想一个人好好清净一下。赶得快的话，明天就可以到京城。他要好好清理一下纷乱地思绪。可是他刚刚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传来敲门声。 胡国材恼怒地，“谁？我说过不要打扰我？你们耳朵聋了吗？” 门外，周志遥谦卑地说，“胡千户，是我，周志遥。厂公爷有话让属下转告。” 胡国材不情愿地起身，打开门。 周志遥大大咧咧地走进来，随手关上门，神秘地放低声音说，“胡千户，厂公爷在属下离京前，私下让属下传话给千户大人：抓到李刚易和魏雨嫣就地正法，不留活口！” 胡国材心里一惊，但面不改色地问道：“周钦班，你可有厂公爷的手谕？” 周志遥摇摇头，“胡千户，你在东厂这么多年了，这种事情你应该懂。厂公爷之所以只留下口谕就是让我们见机行事，不留痕迹。” 胡国材点点头，“那小王爷该怎么办？” “厂公爷没说。依属下的拙见，最好继续扣押在保定府。待我们的人禀报厂公爷后，再做定夺。”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去京城了，而是留在保定府等候杨公公的指令？”胡国材打量着周志遥。他和周志遥，关心城和曲昆并列东厂四大武功高手。这次杨公公派他们三个离京，表面上是协助他捉拿李刚易和魏雨嫣，实际上是杨公公对自己办事不利表达的不满。有了胡大彪的例子，胡国材不知道杨公公背地里给周志遥下达了多少密令。他不得不小心应付。 “属下猜测，厂公爷并不想让李刚易和魏雨嫣活着到达京城。” “这个我明白。不过，朱云峰也是个麻烦。据他说，沈老将军被杀前，东厂的人曾经把他软禁在青竹别院。周钦班，你知道这件事吗？” 周志遥犹豫了一下，“听说是厂公爷下令让捕快做的，具体情况属下也不知道。你刚才说朱云峰知道这件事了，这就更不能让朱云峰到北京了。” “这个我懂。”胡国材心里在琢磨着杨公公为什么要派人监视沈冠中。而且巧的是，沈家灭门惨案发生时，东厂的衙役一下子都跑得无影无踪了。难道真像李刚易和朱云峰指控的那样，冷清风是受厂公爷指派的？ “胡千户，胡千户。”周志遥看着胡国材神情恍惚的样子，叫着他。 胡国材仿佛从梦中惊醒，“啊……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厂公爷的口谕，诛杀李刚易！” 胡国材点点头，“好。你去……安排吧。” “属下明白。”周志遥拉开房门，好像想起什么，问道，“胡千户，京城传来消息，胡钦班还没有到京城复命，他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了？” 周志遥带着关心城和曲昆和他在河南境内见面时，曾经问起过胡大彪，说是杨公公有口谕要传给他。胡国材当然不能告诉他，胡大彪早就被自己给杀了。于是搪塞周志遥说，胡大彪有要事要向厂公爷禀报，提前返回京城了。现在周志遥又提起胡大彪，什么意思？是不是在怀疑自己？ 胡国材不动声色地说道：“胡钦班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应该会照顾好自己。会不会是沿途的官员们知道胡钦班是厂公爷身边的红人，想巴结他，留他做客，给耽误了。你让人在沿途好好查查。” 周志遥点点头，走了出去。胡国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声地关上房门。 狱卒打开牢门，把一盘馒头和两碟小菜放在地上。他身后跟着一条小狗，在牢门外，露出尖利的牙齿哇哇叫着。 李刚易动了动脖子上的枷锁，“带着这玩意儿，怎么吃饭啊？” 朱云峰也带着枷锁，他讥讽地，“这位兵爷，大概是想喂我们！” 狱卒不情愿地走上前，打开他们脖子上的夹具，走出牢房。锁上牢门。李刚易和朱云峰的双手和双脚依然被铁链束缚着。他们的腰间也绑着铁链，铁链的另一头固定在墙壁上。朱云峰大概是饿了，拿起馒头就吃。 李刚易把馒头打落在地，“小心有诈！”馒头落在地上从铁栅栏的缝隙间，滚到牢房外面的走廊上。狱卒养的一条小狗，跑过来，叼起馒头，吃了两口。 狱卒急忙回过身，想打落小狗嘴里地馒头，“花花，吐出来，花花。” 小狗花花围着狱卒地脚边转悠着，躲避着狱卒的手。可是还没转到一圈，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朱云峰大怒，拿起两碟小菜，丢向狱卒。“妈的，敢给老子下毒！”菜碟砸在狱卒的脸上，摔得粉碎。狱卒抱着小狗，狼狈地逃走。对面牢房里关押的罪犯，一片欢腾，不住把馒头砸向狱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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