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巷里,朱清染主仆三人在清点嫁妆。 “。。。。笨重的家具摆设就不要留着了,抚柳明天去街上问问,直接卖了,箱笼里的那些料子,拿出来每人做两身衣服,至于砚台瓷器类的小物件,也拿出几件摆上,剩下的就还是收在箱笼里。” 朱清染比对着清单,一点点安排东西,轻风抚柳按照吩咐收拾。 “至于地契。。。”朱清染沉吟不语。 “三问既然没说,那大概是侯爷不想让人知道,娘子。。。” 朱氏原来嫁妆里的商铺田庄早就在肖国公府出事之后就典当了救急,今日锦盒中的地契,她们见到都大吃了一惊。 “侯爷对娘子大约念着旧情,所以才。。。”轻风低语,看朱清染脸色不好,便又住了嘴。 抚柳皱眉,“侯爷一直对我们都是淡淡的,若真是念着旧情,当日我们出府的时候,怎么能连问都不问就给娘子写了休书。” “那这地契该如何解释?总不会是大夫人送来的吧?”轻风猜测。 这比侯爷送来的更不可能。 两人把目光投向朱清染,等她做决定。 朱清染只好苦笑,“我也不知道。” “那娘子打算怎么办?要还是不要?”轻风问。 朱清染叹气,“既然送来了,还是还不回去了,留着吧。” 抚柳担心,“可是,若是这地有问题该怎么办?” 朱清染扬了扬手中的地契,“三江河旁边的山地,不算好也不算最差,国公府要是想害我,至少该拿大兴的水田做引子,这样我更容易心动上钩,而不是用这种不打眼的地来糊弄我。” “那这地契到底是谁送的呢?国公府里又有谁会关心娘子?”轻风不解。 抚柳也是不明白。 朱清染道,“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亲自去看看。” 抚柳道,“娘子的意思是?” 朱清染一笑,“不管是谁,总会有蛛丝马迹留下来,国公府那里我们打探不到消息,不代表别的地方没有。”说着冷笑了一声,“管他是人是鬼,我就去看看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鬼祟。” 三日后,朱清染带着抚柳去往三江看地,留了轻风在家照顾陶斯人。 “我们不在的这几日,你万事小心,有事等我回来再说。另外,我请了秦木匠看宅子,秦嫂子也留住几日,你尽管放心。” 朱清染一一吩咐,轻风连连点头,“娘子放心,奴婢会好好照顾家里,也会好好看着表少爷的。” “阿姐-----”陶斯人露出不舍。 朱清染牵着他的手,笑道,“阿姐这次去三河县,最多十天就回,斯哥在家,一定要小心,记得要喂灵宝它们吃饭。” 陶斯人点头,“阿姐放心,斯哥都晓得。” “斯哥乖,阿姐回来给你带礼物。” “我不要礼物,只要阿姐平安回来就好。” 要不是不合礼仪,朱清染都想亲他一口,最后只好恋恋不舍的挥挥手,上了马车。 申时到达三河,车夫去寻住处,抚柳扶着朱清染下了车。 三江河经常泛滥,影响作物收成,加上山林又多,雨水冲刷山林,种什么死什么。大户人家都不愿意在这边置地,只有本地的一些村民留在这看天吃饭。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她生活的富贵锦绣里,其实无法体会这种辛苦。 她望着眼前的景象,松开了抚柳的手,不理会周边村民好奇的目光,提着裙摆走到田埂上抓了一把土壤。 “娘子。。。”抚柳在旁边低呼。 朱清染摆摆手,毫不介意。 土壤细腻松散,略显干燥,长期不耕作,土地都荒废了。 她幼时跟着爷爷去过乡下,也在菜田里照顾过蔬菜,那时候她问过爷爷为什么要住在乡下,又为什么要自己劳作,家里明明这般富贵。 “地不欺人,种上东西才能越长越肥沃,不种,地就死了。” 河道不治,这些土地永远不可能活过来。大煜的秀丽河山太过繁华,江南千里良田是大煜稳固的粮仓,自然不将三里河放在眼里。 朱清染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 晚上找了户农家住下,第二日朱清染便让抚柳出去打探消息,她自己也换了衣服往村子里走。上午晴好,各家各户的大人都在地里耕作,村头只有几个孩子在玩耍,朱清染走过去一人发了一颗窝丝糖,孩子们也不怕生,拿了糖都欢天喜地跑开了,朱清染拉住了一个小女孩的手,蹲在她旁边。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伸手,“你再给我一颗糖,我就回答你。” 朱清染哼笑,“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再给你一颗糖。” 小女孩眼睛咕噜噜转了转,立刻眉开眼笑,“我叫秋生。” “秋生?” “因为我是秋天生的,我弟弟□□生。” 朱清染失笑,递了颗糖,秋生牢牢抓在手里,“你还有没有其他问题,我都可以回答你。” 朱清染笑起来,“你这么喜欢回答问题啊?” 朱清染面目和善,秋生也越来越轻松,闻言立刻道,“我想给弟弟要一颗。” 朱清染便又塞了一颗过去。 “这里有外地人来吗?”朱清染问。 秋生点头,“有啊,你往旁边走上几里路,那里就有庄子,听说都是京城里的贵人的庄子。我还去玩过呢,还得了几颗糖。” “那山林上的地也是京城里的贵人的吗?” 秋生摇头,“我不知道。” “那山林为什么荒着,村里的人为什么不种东西呢?” “山林上原来都是树,后来都被砍了,种了很多玉米,但是下雨冲掉了,现在大家都不在山林上种东西了。” 砍伐太过密集,养不住水土,恶性循环,才有了现在的荒地。 朱清染正沉思,抚柳回来了,朱清染给了秋生几颗糖,打发她走了。 秋生喜笑颜开,道,“我什么都知道,下次你要知道什么,就来找我啊。” 朱清染拍拍她的头,“我记得了,下次我要有问题,就还来问你。” “一定啊!”秋生又确定了一番,看朱清染点了头,才蹦蹦跳跳跑开了。 朱清染起身,抚柳正走到跟前。 “如何了?”她问。 抚柳摇头,“都打听了一遍,那块地没人知道是谁的,山林上的荒地都是跟旁边的庄子连着的,是京城大户人家的产业,早年还有人来耕作,后来收成不好,好多大户人家就不种了,旁边的村民也分不清谁家是谁家。” 朱清染点点头,并不失望。 抚柳道,“不如奴婢再去旁边的庄子那打探打探?” “先不急,我倒是想先看看地。”好似知道抚柳要说什么,朱清染道,“如果是石国公府的产业,即便荒了,也不会无人问津,咱们也不可能探不到一点蛛丝马迹。毕竟国公府这样的人家不是一般的大户人家,村民再无知,也不会不注意。既然没有任何异样,那就说明这张地契不是国公府的。” 抚柳道,“娘子的意思是。。。。” “既然不是国公府的产业,那这张地契就是国公府里的某个人的私产了。” “娘子以为是谁?” 朱清染笑笑,“是谁我没有头绪,不过,我倒是想收了这块地。有些事情,我暂时还没有想好,等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再说。” 说完挥挥手,“好了,咱们这次来的目的也达到了,知道地没有问题,过两日,咱们就回去吧。” 抚柳扶着她的手往回走,“娘子不如再多留几日,这里的村民不知道,奴婢想旁边的庄子上说不定会有消息,奴婢想去探探。” “小心驶得万年船,既然如此,那你明日便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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