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她静静的坐在一边,石长霂看她并无失态,便也安心的坐在了一边,倒是鸾凤,目光在他二人之间来回扫视了一圈,只觉得面前两人端的古怪冷淡。 “喂,你叫什么名字?”最后还是鸾凤忍不住了,出声问道。 朱清染极轻的笑了一声,“在问别人名字之前,是不是该先说自己的名字。” 鸾凤皱眉,觉得这女子实在不易靠近,但马车狭小,路途还早,她闲的无聊,也只好跟着女子说说话了。 “我叫北冥鸾凤,你呢?” “朱,名字上清下染。” 她似乎对眼前的北盛小郡主极为感兴趣,惹得石长霂已经看了她好几眼,但眼下朱清染的眼里,除了面前的北冥鸾凤,是看不到其他人了。 “朱清染?”鸾凤皱了皱鼻头,“没听过,你刚刚一直在那里看我作甚?” “我并没有在看你。” “不是看我,难道是看他?”鸾凤的指头指向石长霂,朱清染目不斜视,只淡淡道,“是又如何?” 鸾凤这才露出好玩的神色,“原来你是锦衣侯的。。。”她嘿嘿笑了两声,然后道,“。。。都说南国女子温婉内敛,没想到还能有你这坦□□子,我喜欢。” 朱清染对她的打趣充耳不闻,就算石长霂就坐在旁边,但他们曾是夫妻,这点打趣实在不值得脸红。 她只是微微一笑,目光转向她的腰间,“这是你的佩刀?” 青藤为鞘,紫玉为饰,因为使用的次数多了,把手那里已经有些破损,外表看起来,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刀。 “当然。” “很漂亮。”朱清染夸赞的诚心诚意。 “你懂刀?” 提到自己的爱刀,鸾凤顿时开心起来,但是眼前的女子竟然懂刀,她又禁不住狐疑的打量她几下。 朱清染点头,“知道一些,这把。。。。是‘醉龙’吧?” “你知道?”这下鸾凤是真的惊奇了,面前的女子貌不惊人,没想到竟然认识‘醉龙’,“你怎么知道的?” 朱清染当没听到她的问题,伸出手去,“我能看看吗?” 在凤阳竟然能碰到识得‘醉龙’的人,她实在是意外。 即便是在章京,识得’醉龙’之人也寥寥无几。所以鸾凤几乎是没什么迟疑,便将刀解下递了过去。 触手是青藤的粗糙感,朱清染握住手柄,仿佛还能感觉到那种喷薄的杀气。 “铮”的一声,她拔出了刀刃,极薄极利的如月牙一样,泛着冷冷的寒光。 “好刀吧。”鸾凤凑近一步道,“这是玄铁所铸,天下只此一把,你别看它这么小,可--” 鸾凤的声音突然断了,隔着薄薄的刀刃,她看到对面的女子那几乎和‘醉龙’一样冰冷的双眸,正一瞬不错的看着自己。 当她正要去看仔细的时候,朱清染已经合上了刀鞘,她的眼睛也已经垂了下去,几乎让人怀疑刚刚的是一种错觉。 朱清染将刀递回去,“果然是一把好刀。” “自然。”鸾凤小心翼翼的将刀别在腰间,看得出来她很喜欢。 她的神情让朱清染有一种熟悉感,这种对刀的珍视,和以前的自己那般相似,甚至不敢磕破碰破一些的小心翼翼都如出一辙。 那时候她每每小心珍藏,总会被嘲笑对沾血的利器太过小心。 只是如今,到底物是人非。 朱清染道,“刀鞘破了,何不换一个新的?这样的好刀,却配如此刀鞘,有些委屈了。” 鸾凤撇撇嘴,“我爹不让。” “为什么?” 鸾凤鼓腮帮子,没好气的道,“这是我姑姑的遗物,我爹一直珍藏在库房里,我好不容易才求来的,我爹说了,不准我换了刀鞘,一定要好好维持原样,不然就要收回去了。” 静默良久,朱清染才喃喃一句,“你。。。姑姑的遗物?” “不错,我姑姑早逝,只留下了这把刀,所以我爹很珍视。” “珍视?”朱清染想笑,却觉得嘴角僵硬,怎么都笑不出来。 “你怎么了?怎么脸色看起来不好。” “郡主,到了。”石长霂突然出声打断她们,五卓也正好掀了帘子,鸾凤忙跳下了车,石长霂紧随其后,朱清染深思一瞬,也随之下了车。 北盛别馆门口,千秋早得了信等在那。 “大祭司!”鸾凤上去问好,千秋嗯了一声,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她并未受伤,也不多问,转头看向石长霂。 “鸾凤顽劣,劳烦侯爷了。” “大祭司客气了。” 千秋微微颔首,目光掠过石长霂,与他身后的朱清染四目相对,禁不住双目一沉。 石长霂侧身挡住他的视线,“郡主既然已安全送到,石某就不打扰大祭司了,先告辞了。” “侯爷慢走。” “等一下-”鸾凤喊住刚要上车的朱清染,道,“我很喜欢你,你有时间就到这里找我,我给你看我的其他宝刀。” 朱清染垂眉,“多谢郡主相邀。” 车帘被放下,隔绝了外面的目光,朱清染搁在膝盖上的手指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她忍着。 她知道自己必然有些失态,落入石长霂的眼里不知又要引他如何猜想,可是她控制不住。 从见到那把醉龙开始,她就控制不住心里蓬勃的杀意。 可是意外的,石长霂竟然一句话也没说。 却说驿站这边,韩卓亲自登门解释了前因后果。他姿态做的低,鸾凤又没受伤,反倒是蒋青云伤了手臂,千秋自然不会紧追不放,客客气气替鸾凤认了错,又备了份厚礼送去了蒋府。 只是转过头来,还是罚了鸾凤。 鸾凤不敢申辩,只好乖乖认罚,跪到晚饭的时候,轻裘求情才让大祭司免了罪。虽然被免了罚,鸾凤一爬起来还是乖乖去给大祭司赔罪。 “不日我们就要离开凤阳,你有多少仇要报我不管,但我离京之前,你都不准再造次。” 鸾凤自来是以牙还牙的性子,千秋很清楚。这番警告也是为了不再让她给自己添麻烦。鸾凤听明白了,于是道,“大祭司的话鸾凤明白了,使团离京之前,鸾凤保证什么都不做。” 千秋嗯了一声,算是默许,鸾凤一声欢呼,忙殷勤的倒了茶递过去。 轻裘在旁边噗嗤一声笑,然后掩饰般的问,“听说是石长霂送你回来的?你怎么会碰到他的?” “不知道,他正好在附近吧。”鸾凤没什么兴致,又想起什么立刻八卦道,“我今天认识一个女子,和石长霂在一起,古里古怪的。” “哦?”轻裘缓笑,“多古怪?” “她认识‘醉龙’。”鸾凤说。 认识‘醉龙’? 醉龙不问世二十年,就算章京认得人都很少,更何况大煜。 所以不仅轻裘听半天没说话,连一直听他们兄妹二人说话的千秋也不禁抬眼看过来。 轻裘收敛了纨绔的模样,“认识醉龙?” “对啊。”鸾凤没觉察出他语气的异样,“哥哥你也知道,在章京的时候还总有人嘲笑‘醉龙’,但是那位姑娘不但一眼认出‘醉龙’,看起来还很懂刀。” 这就值得人想入非非了,在这离章京千里之外的凤阳城,一个姑娘竟然一眼认出了‘醉龙’? 北冥轻裘沉思疑虑。 除非她早就识得,可是,怎么认识的? 眼前突然闪现树林里那一幕,石长霂身边带着的那个女子也是一眼就认出了‘离魂箭’,轻裘不禁道,“那女子是不是十七八岁?” “哥哥你认识她?”又忙跑过去摇他手臂,“哥哥快说,她是谁啊,你怎么认识她的?” 轻裘说,“当日我被石长霂所伤,她也在石长霂身边,也是一眼就认出了‘离魂箭’。” 轻裘说完,鸾凤就惊讶的咦了一声。 不但认识醉龙,还认识离魂箭,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关的女子竟然一眼认出了北冥府不问世许久的两大神器,不可谓不怪异。 千秋一直没说话,直到此时才开口问道,“你说的那个女子就是今日和石长霂一起的那女子?” “嗯。”鸾凤点头,“她说她叫朱清染。” “朱清染?” “她是这么说的。” 毫无预兆的,千秋眼前突然出现了师傅胸前那面破碎的乾坤镜。 一卦算一生,乾坤可逆天。 二十年不问世的醉龙离魂箭,千里之外的凤阳城,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锦衣侯石长霂。 千秋突然起身,吓了鸾凤一跳。 “大祭司。。。” “此事不准再提,你们也不准再去寻那女子。” “可。。。”鸾凤还要再说,被轻裘给制止了,千秋走到门口又回头道,“若让我知道你们不听话私自行动,我绝不手软。” 说完这句,他挥了挥衣袖,半面门框顷刻间化为冰冻,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这是真心的警告,鸾凤不敢再说,忙低声应了句是。 等千秋离开后,鸾凤拉了拉轻裘的袖子,“大祭司为何这般生气?” 轻裘沉吟不语。 “哥哥。。。” 轻裘道,“你听大祭司的话,不要再去找那女子。” 说完他便要走,被鸾凤拉住,“那你呢?” 轻裘眉间冷凝,半晌不发一言的离开,引得鸾凤在后面哇哇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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