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1999年9月3日　　　　呆呆望着诺基亚和爱立信（刘德华关之琳）、摩托罗拉彩色海报，站在手机店门外的赵斐像见到久别重逢的老友般亲切友好--HI，好久不见，可惜2017年你们都被苹果三星小米华为打趴下了，太不争气了。　　　　拉着吴媛媛往店里迈，后者奇怪的说，“哎，你要看手机啊？”　　　　还是那种老式柜台呢，也没有热情的导购员迎上来，有种国营商店的感觉。柜台里摆满老式直板手机，颜色黑灰为主，屏幕只有一寸大小，看着真像小孩子的玩具，令已经习惯了6寸大屏幕智能手机的赵斐感慨的叹了口气。1999年的手机显然只能打打电话发发短信，什么上网聊天定位查询就别指望了。　　　　真像回到古代--算了，赵斐良心发现，还是比古代好些，古代只能飞鸽传书烽火戏诸侯。　　　　赵斐指指柜台玻璃，“您好，我想看看这款。”　　　　柜员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她没好意思叫人家叔叔--自己明明是个三十二岁的成年人嘛。　　　　“初中高中啊？老师让带手机吗？”啰嗦两句之后，他还是拿出那台深蓝机身雪白按键的诺基亚手机，“3310，这个能发短信，里头还有游戏。”　　　　轻飘飘的捧在手里好小。话是这么说，不过这种早期诺基亚手机最结实不过，都可以砸核桃了，而且质量过硬非常耐用，赵斐记得当年自己那台手机不小心摔过多少次都照用不误，老妈是经典款摩托罗拉，一口气用了七、八年都没换过。　　　　吴媛媛趴在柜台上张望，辫子在玻璃上擦来擦去，“这个好看。”　　　　那是台鲜红手机，比她手里的3310还要小巧轻薄，看上去相当时髦。不过吴媛媛很快失望的叫起来，“这台要三千块，好贵。”　　　　赵斐也凑过去，果然好看，还有天蓝鹅黄和草绿色，价格却相当不亲民。还是诺基亚3310最实惠，才1100块--即使这样也相当于老妈一月工资了。她在店里转了一圈，把看中的几款比较一番，心里有了谱。　　　　柜员大叔大概相当闲，又从柜台拿出好几台挨个演示给两个女生看，有款诺基亚8810是翻盖的，不过赵斐一向觉得麻烦，带着天线的诺基亚5110则看上去非常商务，适合老板或者成年人，她觉得不好看。　　　　“我爸爸用的就是这款。”吴媛媛指着诺基亚5110说，不过她此刻趴在摩托罗拉柜台招手叫她，“不过我喜欢这个。”　　　　摩托罗拉V998，赵斐现在还有印象，当时电视里天天放广告，果然与众不同：深灰机身小巧玲珑，拿在手中沉甸甸质感很好，打开翻盖非常气派，算是一众手机中的佼佼者；当然好几千块的价格也鹤立鸡群。　　　　试过一大堆手机，两人谢过大叔，反正今天也不买。吴媛媛蹦蹦跳跳，“我妈说等上了高中才给我买，不过我觉得好像也没什么用。”　　　　才怪。被手机价格刺激到，正琢磨如何提点老爸股票发财致富的赵斐想也不想，“现在你这么说，过几年。。反正以后你就知道了，手机可有用了。”　　　　“无所谓啊，反正我家里有电话，又没人找我。”吴媛媛耸耸肩膀，随后拉着她跑到路边小卖部抢着掏出钱包：“两个冰糕。”　　　　巧克力帽子，圆圆的眼睛和嘴巴，扁扁冰糕棍--久违的雪人冰糕。店主奶奶答应着把棉被一揭打开冰柜，旁边摆着玻璃瓶的雪碧可乐，旁边放着一大捧彩色吸管。门口摆着固定电话，挂着“一分钟三角”的纸牌，真复古啊，好像拍电影。　　　　什么时候固定电话慢慢被手机取代？好像是。。2010年以后的事情？网速也是慢慢快起来的，现在还是拨号上网，大多数家庭连电脑都还没有呢。赵斐咬了一大口冰糕，立刻被幸福感淹没了：又甜又香，浓重的牛奶味，还这么便宜：五角钱一支。　　　　为了保持身材，以前的她根本不敢沾甜品饮料，现在可真幸福。　　　　咔嚓咔嚓啃完冰糕，午休时间也快结束了，两人顺着马路树荫嘻嘻哈哈回到学校，教室还空着大半。走回座位前，赵斐跑到郭英洁课桌前打招呼，对方原本正和同桌嬉笑，见她过来却板着脸，好像她欠她很多钱一样。　　　　“还生气啊”？赵斐摇摇她的胳膊，郭英洁却把胳膊一收，把头埋在臂弯里趴在桌上像是突然睡着了，就连她的同桌董瑞也愣住了，看看她又看看郭英洁，显然不知赵斐哪里得罪了她。　　　　这么大脾气啊。。赵斐只好讪讪得回到自己座位，附近几个同学窃窃私语着，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下午是英语课，赵斐开始对着英语课本抄写单词，这是应付英语考试的不二法门。　　　　吴媛媛悄悄捅捅她。“你和郭英洁怎么了？”　　　　take one\'s temperature 量体温。她头也不抬，“没事。”　　　　“你脾气可真好。”吴媛媛伸着脖子朝那边望望，郭英洁已经从胳膊上侧过头和董瑞说着什么。她看起来不太想管闲事，也学赵斐拿出课本摊开，“要是我可不干。”　　　　她还打算替自己教训负心男友呢，赵斐决定原谅她，长长叹了口气：这家伙从小就是暴脾气。不过她没时间伤悲感秋，英语老师是报着两大摞试卷进教室的，放在讲台上甚至发出沉重的声音。　　　　“Good afternoon，Boys and girls。”　　　　“Good afternoon，Teacher。”　　　　老师满意的站在讲台上，回身在黑板上写下9月30日几个字，“Who tell me　　，What\'s going to happen this day？”　　　　同学们无精打采的开口，好像一个个都没睡醒。“考试。”　　　　“OK。”英语老师满脸欣慰，干脆利索的说，“大家回去好好准备，9月30日我们摸底考试，考完不算结束，我还会发两套卷子给大家带回去假期做，放假回来交给我。”　　　　身畔响起低低的哀叹，教室后头传来某男生小声嘀咕：“老师国庆上课么？”　　　　这问题显然也是同学们的共同心声，大家都盯着英语老师，初三任课老师中她算是年纪最轻的，脸上也总挂着笑容，大家偶尔敢和她打探打探消息。　　　　英语老师一副“你们想什么我都知道”的表情，“这个我说了不算，你们要去问你们班主任杜老师。”　　　　教室里静了静，紧接着爆发出喜悦的欢呼：老师没有简单明了的回答一句：上课，这就意味着很有可能放假。　　　　国庆节长假嘛，难道以前那次假期都来学校补课了？赵斐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不过做为已经习惯假期后几天去公司加班的上班族，听到这消息还是欢呼雀跃的。英语老师很快板着脸拉回话题，把试卷分发到各排第一个同学手里，于是从前往后陆续拿到卷子的大家开始老老实实听课。　　　　直到晚上到家坐在餐桌上，赵斐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大家对还有一个月的国庆假期如此兴奋：今年居然是开始实行双七天长假的第一年，也就是说，1999年以前五一十一都是只有三天假期的，这令她有种占了大便宜的感觉。　　　　升入初三学业繁重，下了晚自习到家很晚，老爸老妈通常先垫一垫肚子，等她回来再陪着一起吃口。今天是西红柿菠菜挂面，鸡蛋不是卧在面里而是煎成太阳蛋，汤里还有虾仁，尽管吃出一身大汗，赵斐还是幸福的叹了口气。　　　　“你舅舅舅妈带着你弟弟出门，我和你爸一商量，咱们就别动了。”老妈把糖拌西红柿往她面前推，“明年五一也是，等你考完试了，我和你爸再带你玩去。”　　　　尽管早已猜到这个结果，赵斐还是小小失望了下，不过让她真的放弃复习功课跑出去玩，别说爸妈，她自己也是不干的：要背要记得东西像一座五指山横在面前，把她这只小猴子吓得吃不香睡不好。　　　　不过一个新的问题随即出现了：“我姥姥去吗？”　　　　“你舅舅舅妈回你舅妈老家，你姥姥不去。”老妈显然看透她的心思，“到时候你陪你姥姥住几天去。”　　　　陪我姥姥住几天。咬着半个煎蛋的赵斐开始使劲儿欢呼，就连老妈补充的“得带着功课去”也丝毫没能打击她的好心情。带着功课就带着功课，在哪儿都一样，能陪着我姥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