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拒 礼 “知道吗?韩会计离了。”女人们又在水房说起悄悄话。 “结婚才几天怎么就离了?” “栾也的二房不是也离了吗。” “人家媳妇离不离跟她有什么关系?” “看好人家了。” “她倒挺有眼光,看人家眼睛上有眵馍目糊就盯上了?两个眼睛抹的象个大熊猫似的,人家能看上她吗?” “能赶上大熊猫还行了呢,好好的眉毛拔掉重整,弄的红不红黑不黑,人不人鬼不鬼的,象个活化石,糊弄洋鬼子呀,别把人家栾也吓个好歹的。” “栾也这辈子点儿就够背了,跟她不就更是雪上加霜了吗?” “好好的一个人,点儿咋就这么背呢,吃错什么药?都说那种事不用学,傻子都会,可他就是不行。怎么倒霉的事都让他摊上了?真白瞎他这个人了。” “傻子会,也得有好吃的。明个告诉韩会计,天天晚上给丈夫予备一根□□花。” 大家瞎扯起来,为闯进别人的隐私,想入非非感到不好意思,掩面而笑。进而推推搡搡,笑成一团。燕红柳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往外走。 “燕子,怎么走了?干啥去呀?” 燕红柳“有点事。” 方可欣“燕姐不爱听这些话,一听谁扯东家长西家短的就坐不住。” “咱们不是男人,不唠点家常里短的说啥?” “燕子是女人中的男人。女儿身,男人心。” 这时,韩会计突然闯了进来,样子神秘地说“你们猜,刚才,栾也要领我上哪儿去” 刚刚尽情笑过的人们一看见韩会计就又忍不住想笑。 “干嘛,你们笑我吗,我咋了?” 苗笛“不,没笑你,我们是笑栾也。他真要领你上情人山吗?” 韩会计慢慢地摇了摇头“哪有什么情人山。他要领我上石砬山大石壁… …说有个穿了一身白的女人要在那儿和她冤死的恋人相会,让我陪他一块过去看看。这个坏东西,多能刺激。他要是真想领我出去溜达,哪儿不能去,偏要去看一个什么冤死鬼,怎么寻思来的?” 苗笛“冤死鬼… …没听说过。你跟栾也去就了吗?” 韩会计“去啥,我一听,两条腿就都吓堆碎了。” 苗笛“韩会计,我实话告诉你,石砬山绝壁那面绝对没有什么冤死鬼。我访听过几位老人,他们都说根本就没有那回事。白衣女人的初恋情人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我见过。听说,白衣女人是一位有名的药物学家,对那块的青蒿情有独钟。” 方可欣“对青蒿情有独钟?那玩艺,除了烧火,还能有啥用” 苗笛“你别看青蒿不起眼,在人家有学问人的眼里却是个宝。听说青蒿能制药,每次返乡回来,白衣女人都会整天在蒿草丛生的石砬山那儿转来转去,流连忘返。听说,她已经建议市领导投资开发,让青蒿成为暖泉河致富的门路。你可不能让栾也给吓唬住了,给他打电话,跟他说,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冤死鬼,看他还咋说。” 韩会计马上抓起话筒,与栾也通话“栾哥,我是冰冰,他们说石砬山那儿根本就没有什么冤死鬼。我不怕,咱们一起过去遛遛吧。” 栾也“真的吗?” 韩会计“他们说是真的。” 栾也“那就算了吧。”对方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韩会计却不肯放下手中的话筒,一个劲儿地冲着话筒“喂,喂——”地呼叫。可是,话筒中除了盲音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 “美丽的姑娘见过万千, 唯有你最可爱… …” 苗笛不知为什么唱起来,一边打着口哨,无可奈何地离开了。他的声音很好听,可是,却把一个婉转多情的曲调唱得那么忧伤、彷徨悱恻。 回家的路上,王正正光顾低着头琢磨事,走过了头,又调头往回走。 金星蹲在屋里擦地砖。见丈夫回来,瞅了他身上一眼,就皱起了眉头“又和泥了?人家当科长的哪个象你,跟个泥瓦匠似的,衣裳没一件干净的,整天造的灰突突的,浑身都是土。刚擦完的地,上外头把灰抖落干净再进来。” 王正正拿起笤帚到外面把衣服打扫一下。 “这屋地不用总擦。”王正正一边洗手一边说。 “你以为我愿意擦呀,我是看不下眼去。”金星说“倒点新水,把手再洗一和。” 王正正“洗干净了。” 金星“干净什么?换点清水,再洗一和,别舍不得肥皂。一双黑爪子就洗一和水,都是糊弄。” 王正正不愿意费口舌,只好把手又冼了一遍。走进客厅打开电视,急忙调到NBA,可是,比赛很快就到了中场休息时间。啦啦队美女腰肢狂扭,大腿飞扬。为泥塑动势所困的王正正盯着美女腰肢不错眼珠地看着。 “啪!”的一声频道变了。 金星“看看海湾战争。大腿、肚腩子、肚脐眼儿,谁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看到柜上的葡萄酒、鱼缶头和糕点。王正正问道“你买的?” 金星“不是。咱们没有这个高口味,也没有这笔开销。你挣的那两个一脚踢不倒的钱够干个啥?咱可不敢给你乱花,这是人家给你送的。” 王正正“给我送的?谁给送的?” 金星“一个女的。” 王正正“哪个单位的?” “说是你们环保的。” 王正正“环保,谁呢?” 金星“高个儿,挺年轻,长的挺好看的,丈夫和你一块工作过。” “知道了。” 王正正想起了那个匆匆过客,如今田喜九漂亮的妻子。 金星“还是个领导呢,单位有什么人都不知道。” 王正正“她来的时间不长,没什么接触,一时想不起来。她给我送什么东西呀?” 金星“说过节了,来看看你,没少麻烦你。过去,过年过节你没少找她丈夫上家里来吃饭,这回又帮她调转工作。” 王正正“工作都是正常调转,用得着这样吗?他丈夫家在外地,过年过节回不去,找来吃点饭,也是应该的。” 金星“现在的年轻人可不象你们那时候那样死脑筋。送点礼,走动走动,联络联络感情,有啥好事别忘了人家。人家在学校当过老师,又是奔你来的,图意个啥?怎么也得在办公室里给弄个位儿,这个你还不明白?” 王正正“没什么好位儿。又不能因为她来了,就让别人下去,把位置倒给她。工作是干出来的,不是拉关系走后门走出来的。她原先的工作就挺好,本来就不应该上这儿来。” 金星“官不打送礼的,谁象你,老八板,就知道得罪人,不知道干点好事,。” 王正正“吃人家的嘴短,吃完了又办不了事算怎么回事,不是自己打自已的嘴巴子吗?” 金星“不照顾就拉倒,别讲大道理,也别把人家往坏里寻思,人家可没让你照顾。别门缝看人——把人家瞧扁了,刚才说的这些都是我自个琢摸的。你觉得过年过节找家来吃点饭是应该的,人家做晚辈的知恩图报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不想无功受禄,人家也不想欠谁的人情。过去,老爷们儿心粗,现在,人家媳妇可把这些事记在心上,这也没什么不对的。” 王正正“那你也不该收人家的礼物。” 金星“也不能让人家把东西再拎回去。” 王正正“不拎回去咋办?” 金星“看把你难的,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活人还能让尿憋死,等那天有功夫你给她家孩子买套衣服送去不就得了,快吃饭吧。抽的满屋子是烟,呛死人了,要抽上外面抽去。” 燕红柳“妈,他们说我是你做寡妇的时候生的。” 江灿兰“谁说的?那个孬种又跟你耍疯了?” 燕红柳“别人也有说的。” 江灿兰“寡妇怎么的,寡妇就不能养孩子了,你问这个干啥?” 燕红柳“寡妇生孩子不好听。再说的时候,你就说我是别人扔在道上,让你捡来的孩子。” 江灿兰“道上捡的就好听啊?” 燕红柳“那也比寡妇生孩子好听,省得他们老说你的坏话。” 江灿兰“妈不怕这些。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吧。这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妈妈不是照样活得挺好的吗?这是妈的事,你别管,就当没听见。” 俱乐部,人们从楼上把王正正刻好了的“火红的青春”五个一人高的萤光红大字,还有白色的玉兰花图案拿下来。田喜九指挥大家把它们挂到垂在大门外绛红色的帷幕上。 乐曲响起,燕红柳和身着各式新潮服饰的男女青年们开始在宽大的铺了红地毯的台阶上踱来踱去,轻歌曼舞,做时装展示。用他们年轻的肢体、青春的年华倾诉着生命的梦想。青年们美侖美奐的形象,在舒缓有致的旋律中毫不矫揉造作的表演吸引了众多的观众。 方可欣用《小小鳥》为表演伴唱,唱得平平淡淡,却嬴得一帮少男少女的鲜花、尖叫和喝采。在吉它手苗笛的示意下,他们开始为方可欣伴唱,却难以改变平淡尴尬的场面。 栾也抱着肩膀在场下饶有兴味地注视着这帮小歌托们。为他们的良苦用心所感动,悄悄地不动声色地加入到伴唱中来。他和他的伙伴们浑厚的男声是那么有力,不容置疑,让方可欣立刻找到了歌唱的感觉,用她清脆的女高音,全部的激情尽情地歌唱。 小歌托们放弃了他们的造势表演,惊异地聆听着栾也纯正的歌喉,苗笛也停止了他的伴奏,呆若木鸡。 无伴奏的合声更显出栾也歌声的魅力。 方可欣激情四射的演唱,赢得全场一片掌声。 小酒馆里,方可欣端起酒杯去另一桌向栾也敬酒,对他说“谢谢你,老同学。” 摔到地上的玻璃杯剌耳的破裂声,苗笛和小歌托们一涌而上,撞飞两个人手中的酒杯,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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