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潜书给我处理伤口的时候,我发现他的眼神总会时不时瞄向外面大开着的门,好像一不小心那门就会消失一样。 刚准备问,杜潜书像是知道我的疑问,先开口道:“你觉得那扇门是一直存在的吗?” 我诧异地抬头看他,摇了摇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杜潜书的目光停在那扇石门上,“刚才我和顾老弟先发现了这个墓室,当时,这扇墓门是开着的,我们就想进去查看,等你追上了自然也会进来。” “这一点我得承认是我的问题,顾老弟觉得不妥,他觉得这墓室里面有危险,可当他提醒我的时候,我已经站在墓室里面,看到那个……僵尸。”说到僵尸,我看到杜潜书的脸色微微发白,似是心有余悸,“是顾老弟救下的我,一番搏斗他才变得如此,那僵尸……非常难缠,我本来也想帮忙,但墓室太小我就那么冲上去保不齐会被顾老弟误伤,所以我想先出去等你,可我再回头,我们进来的那扇墓门消失了。” “消失了?” 杜潜书看着我的目光带着丝丝的寒意,点了点头,“对,我们从进墓室到打斗总共花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可就是这五分钟,那扇墓门竟然凭空消失了。” 我想到我的遭遇,不由得猜测道:“会不会是你看错了?那墓门兴许是关上了,这里的墓室都会移动,移动的时候就会关闭的!” 他笑了起来,又一次揉了揉我的头,我拍掉他的手,他无奈的摆了摆手,“安丫头,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聪明了许多,看来这么多年终究是长大了。不过你还是猜错了一些事,这个地方确实是在移动,非常缓慢,但是移动的不是这间墓室,而是墓墙。” “墓墙?”他这么一提,我突然犹如醍醐灌顶,如果只是墙在移动,而墙的背后被隔成无数间墓室的话,就能解释那女粽子为什么不出来了,因为它一旦出来就很有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再次回去。 我轻轻转动左臂,虽然还有些疼,但是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完全无法动弹了,我站起身说道:“你是说着条墓道两边石壁内侧都有墓室,只有墓门挪到了一定的位置,这门才会打开?” “答对了!”杜潜书打了个响指,“自始至终墓室的位置是不会动的,动的只是外面的石壁,而且据我猜测,这里内外移动的时间都是非常有讲究的,一定是按照某种大风水的规则定下的,所以现在不管什么情况,我们最好不要呆在这间墓室里,因为恐怕呆不了多久,这门可就又要挪走了。” 我点了点头,就打算扶起顾容川出去,杜潜书似乎想阻止我,可已经来不及了。 我把他的手臂搭在我肩上,撑了一下,忽然一愣,顾容川的身体看似柔弱,实则是十分有重量的,不过单看他身材几乎完美的线条就知道这家伙以前的日子肯定既危险又艰苦,也不知道这种叫“地眼”的人,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所幸顾容川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在我扶他的一瞬间,他就猛地惊醒一般的睁开眼。那一瞬间目光中凛冽的杀意吓得我腿一软又坐回了地上。 不过当他看清是我的时候,眼神中混沌一样的黑才稍稍清明了几分,任由我撑着他起来,顺从地跟着我离开了墓室,看那模样甚至有几分乖巧。 “你们……你们……”杜潜书无比震惊地看着我们俩,你们了半天硬是一句话都没憋出来,跟着走了出来。 因为这里的人俑分布密集,三个人是无法都躲在一边的缝隙里的,杜潜书只好一个人走到了对面,看着我小心翼翼地扶他坐在地上,他突然把自己的袖子撸了上去,麦色健康的小臂上缠着好几圈绷带,隐隐渗出血丝,他示意我看,然后说道: “你知不知道,我特么为了给那家伙处理伤口差点被他弄死,还好我跑的贼快,而且好歹一起相处过些许时日,才勉强给他包扎好了伤口,那家伙意识不清的时候,只要我想靠近他,他就会下意识攻击我,如果不是他的刀被我夺走,我估计我头一回被队友害死。” “你告诉我,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靠近这家伙没事!”杜潜书问道,可我分明看他的脸上写满了不怀好意,像是在控诉我和顾容川有什么奸情一样。 我白了他一眼,挤兑道:“我觉得顾容川比起人倒更像是动物,他看似不好相处,实则将所有人都看的无比透彻,允许我接近,大概是因为我人好吧!” “我呸!”杜潜书嫌弃地看着我,“你这不要脸的功夫日益见长啊。” “哪儿能跟师兄比啊。”我笑着说道。 杜潜书见说不过我,不再跟我斗嘴,从背包拿出一本泛黄的册子丢了过来,差点被人俑的刀砍到,我连忙上去接住。 “你就不能小心点!”我郁闷地说道,他嘿嘿一笑。 这是一本非常老旧的手札本,是小时候老妈走之前给我的,让我以后上学用,这么多年我一直舍不得用。 大学跟导师出去学习的时候,才突然想着拿出来用,上面记的都是我在外面遇到的一些十分惊奇古怪的事,只是手札本年代着实有点久,如果不是我一直又是胶带又是架子,这玩意儿早就支离破碎了。 刚才就那么扔过来,就有两张照片从手札里滑了出来,泛黄的老照片在空中翻转几遍才犹如落叶一般掉在地上,杜潜书躲着人俑的攻击,把照片捡了起来,随意地一撇,诧异地问道:“这是沈萧阿姨?” 他把照片给我看,照片非常老了,十几年前拍的还是黑白的,我都快没什么印象了,可那确实我们一家三口唯一的合影。 照片上,一个带着无比娇俏笑意的年轻女子站在老爹的身边,虽然照片已经泛黄,依然能看得出那女人的样貌十分地俏皮可爱,似乎没有因为岁月变得成熟些许,反而看上去像是十六七岁一样,她一手扶着老爹的肩膀,一手摁在年幼的我的脑袋上,笑容和阳光一样温和灿烂,边上就连一惯严肃的老爹,嘴角都微微上扬着,看起来非常的幸福。 我点了点头,“是我妈。” 随即杜潜书上下打量我一番,“看来你确实随了师父,师娘的可爱劲儿你可是一点都没有啊。” “你走!” 杜潜书哈哈笑着,看了看第二张照片,随即愣了一下,他奇怪地问道,“安丫头,你们以前去邙山那边住过吗?”说着他也把这张照片给我看。 我知道那张照片是什么,那也是一张黑白照片,我记得是1983年的时候拍的,我到邙陵北坡的哨子村住的时候和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龄小孩照的。 一个非常胖,又白又胖,我们都叫他二娃,还有一个则跟二娃完全是两个极端,又黑又瘦,我们都叫他猴子,那张就是我和他俩在哨子村村口拍的,只是…… 对于当年的记忆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唯独记得猴子抛下我在那种恐怖的地方说过的那句话:““大山里不允许盗墓贼的存在,死在这种永世不得超生的地方,也算是她的报应,走吧,我们救不了她。” 我活了下来,再也没有回过哨子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我对猴子和胖娃倒是没有憎恨之意,更多的是失望,明明一直对你很好的你认为的朋友,转头就把你抛下,这种心情即使到了现在我都无法忘记,甚至导致我之后的人生很难全心全意地对别人好。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身边的顾容川忽然动了动,我连忙扭头看他,就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停在杜潜书手里的那张照片上。 深邃的黑色眸子如同跌进深潭,有着化不开的浓墨之色,那种万籁俱寂的目光让我觉得有些疏离,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他露出这样的眼神,我就觉得这个人从来和我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他的世界是我终生都无法抵达的地方。 冰雪尚能消融,可这个男人,他的身上显然有着太多我无法理解的谜团,也许这次的一切了结之后,我们之间就不会再有一点关联,与其探究让自己一点点陷进去,还不如平常心面对的好。 “顾老弟,你看什么呢?”杜潜书见顾容川神色平静地盯着这张照片,一点波澜变化都没有,终于忍不住好奇得问道,“难不成你认识这里面的人?” 顾容川摇了摇头,而是看向了四周,我跟杜潜书都没有追问,毕竟都知道从这个人身上通常是什么答案都得不到的。 “对了顾老弟,这个墓道的石壁是会移动的,你能不能看出我们要怎样才能出去啊?” 顾容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突然问道:“现在是几时?” 我们俩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时间,杜潜书看了看手表说道:“上午十点。” 我心中一惊,我记得我们大约是晚上七点做的到上辉的火车,下到古墓里大约是晚上九点半,除了最开始休息的时间他们竟然不眠不休在这里呆了快十个小时,怪不得我觉得身体开始吃不消了。 顾容川算了一下时间,然后又看了看周围,说道:“回墓室休息,那里是最安全的,保存体力,时间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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