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铺子

罗母也早已从屋里出来，先时还一副好声好气的模样，叫大姐别闹腾了，再闹腾以后也没有别的男人肯要她了，后见大姐不听，便也回骂了起来，他家男人站在屋门口拉着往外探脖冲大姐嘿嘿乐的傻儿，只在那里看着。　　　　苏妍两人过去的时候，罗母正在骂战中占了优势，一句句“给脸不要脸的小贱蹄子，自己骚就别怪男人想睡你”的难听话不堪入耳，而大姐的声音小又气势弱，出口的每一句话都要想上一会儿，脸上也不知是因羞还是气的而红白交错。　　　　对罗母而言，骂人污蔑人的话基本信手拈来，泼辣不讲理多年的人战斗力自然不是大姐一新手比得了的，很快大姐便被对方泼脏水的话语伤的眼中含泪，声音也有些哆嗦起来。　　　　陆母见不得自己女儿受气，冲上前就要拉回大姐自己上，陆家其他人也瞧不过去，但都被苏妍给拦了下来，旁边的爷爷皱着眉，也开口让先别管，等等再说。　　　　虽不知大姐为何会突然想到来罗家大闹，此刻败下阵来模样瞧着也着实让人心疼，但苏妍想想，觉得这也并非是件坏事。　　　　即便是再别人家门口大骂这一行为很奇怪，但这也算是大姐在为自己变的独立而坚强的一个好的开端，并且罗家人也却是该骂，苏妍觉得总是要让大姐自己勇敢去尝试。　　　　村里女人骂仗并没有什么新鲜，一般只要不是实在触了别人家不能提的痛处，大多也就是你来我往口水仗，而陆大姐能骂的出嘴的话少得可怜，便只一个劲儿的倒从前罗家做下的一些肮脏事，然后把罗母骂她的那些话也现学现用的又骂回去，就是声音柔弱言语生疏，慢慢的也开始变得熟练而气势足了起来。　　　　到了后面，陆大姐干脆一手掐了腰，一手指着罗母的鼻子怒骂，把当年罗父罗母苛待家里老人，又把兄弟撵出家门道三五不时找陆家麻烦，成天喜欢造谣生事挑拨别人家关系，所做过的各种与陆家有关的无关的丑事都细数了个遍，边数边骂，骂道气愤之处，还忍不住上前踹起了罗家的院门。　　　　便是苏妍，瞧见大姐这副模样都觉得不可思议，跑来看热闹的村人不少，按大姐本来的性子，就是打去县里做生意后，也依然害怕别人的异样眼光，若瞧见别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定早羞的满面通红含着泪就躲起来了，但这会儿，苏妍却不能从她面上瞧出她有半点要退缩的意思。　　　　倒是罗母被一堆人围她家门口，听大姐把他家做下的不少外人不知的事都倒了出来，弄得不少村人都在议论，心里气的要死，气势却弱了几分，罗父也在屋里黑着脸叫她回屋。　　　　但被大姐指着鼻子骂，又踹了他们家的院门，罗母面上挂不住，到底是红了眼睛，骂着“小贱蹄子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便冲上掐要抓大姐的头发和脸。　　　　陆家人早就对她有所防备，刚一见她有动作便一拥而上要去拦，不料大姐却比众人动作更快，蹭的一下子也不知是从身上哪里抽出了一把剪刀，面目凶狠的握在手上冲扑过来的罗母道：“来啊！让你撕！过来啊……”　　　　这一幕可说出自所有人意料之外，那一把剪刀虽小，可也是一刀下去就见血的东西，还从未见谁家吵架这样吵着吵着突然掏剪刀玩儿命的，围观的村人顿时停下了口中的议论，眼瞅着就要够到人的罗母也一瞬变了脸色，被眼前的剪刀震得立即收了动作，嘴上的骂咧也没了声儿，连陆家自家人也都看傻了眼。　　　　大姐却又抬手冲罗母晃了晃手上的剪刀，面上呵呵笑了两声，瞪着眼睛狠色道：“我陆大丫以前是好欺负，没了男人带着孩子住在娘家也让人瞧不起，但也别当我就是可以随便让人拿捏的了！还想让我嫁你那傻儿子，做梦去吧！往后谁要再觉得我好欺负，尽管欺负过来！看我不跟他拼命……”　　　　这段话说的可谓是气势十足了，话罢对面的罗母半天都没声，随后屋里的罗父出来，嚷嚷着“丢不丢人啊还不给我滚回去”，便一手把罗母往里面推，边还对着外面一堆看热闹的人道：“都是孩子不懂事，当娘的就瞎护着，没啥可看的都散了吧……”　　　　陆大姐瞧着他们要走，又跟着骂了几句，还呸呸的冲地上啐了两口，见人连头都不回的都匆忙躲屋里去了，这才把剪刀收起来转回了身，面上的凶狠之色却一时消不去。　　　　中途她们对骂的时候老村长的儿子大柱叔过来了一趟，但瞧了会儿后便摇摇头离开了，没说一句话，后也与老村长都没有再过来。　　　　而村里其他人如何看待今日此事的不说，反正陆家人都觉得挺解气的，很赞赏这样的大姐，最后那一把剪刀真的是把不少人都震住了。　　　　陆小妹和陆天瞧着大姐的眼神都是带着崇拜的，回去后一直拉着她可劲儿的喊着“大姐好厉害”，小虎窝在她怀里也频频点头附和，陆母和二婶等人也笑着拉着她道早该这样，就是最为刻板保守的爷爷，也并没有指责她今日的行为。　　　　大姐面上这时已恢复了平日里的柔和，被大家这么说的很是有几分不好意思，只管笑着点头，眼里却是带着光彩的。　　　　而这之后，大姐似是真想开了，收起了从前的那些畏畏缩缩，待人做事大大方方，也不再因怕听到别人说自己的闲话而很少出门，没有了总是低人一等的那种自卑感，每日里都乐呵呵的与大家一道为过年做准备。　　　　三叔这次过来送年礼的时候，倒是没有遇上像上次那样被骂回去的尴尬，但大家不冷不热的态度也是让三叔三婶脸上的笑容几度维持不下去，年三十一家人都回来过年时倒是好些，但也只是看在大过年的还有两个孩子的面上，也只奶奶对他们两口子的态度还算热络。　　　　正月十五的晚上，陆家一大家子都乘着骡车去了县里过元宵节，完成了去年陆言想带媳妇家人来看花灯舞狮的心愿，孩子们从街边小摊上一路吃过去，吃的肚儿溜圆，举着花灯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大人们也被各种表演迷的转不开眼。　　　　一直到后半夜大家都累了，又去摊子上吃了些小吃，这才回了客栈休息，而街上这时候依然灯火通明热闹的很，陆小妹和陆天举着消食的糖葫芦还恋恋不舍的一直回头。　　　　大人们也再练练感叹这县里人过节就是跟村里头不一样，在没有比这更热闹的了，到处都有表演可看，走到哪儿都有吃的可买，就这一晚上下来光一个元宵摊儿的生意都得赶上他们去年做的生意好几天的了。　　　　说起做生意，陆言这些日子闲来无事时，正与苏妍商量在县里租间小店来卖之前的小吃，这样一来，不必再像去年那样风吹雨淋的陆天摆摊，有了店铺后也可以再添些别的食物，生意略大些赚的钱也能更多些，同时若住在店里也省的每日里来回跑辛苦。　　　　差不多刚过了年就在商量的这事，也已与家里人提过，许是有了之前摆摊的先例，家里人倒是没有像上次那样开始便强烈反对，但一想到租店子一年要花上不少银两，还要交税什么的，不确定到时能不能把这些都赚回来，又还是有些犹豫。　　　　但最后陆言还是劝动了家人，只道可以先试试，县里的店铺有的最少半年就可起租，便是租金再贵，只租半年到时都赔了也不至把去年他赚的那些钱都赔进去，怎样也不会回到从前满身债的日子。　　　　如今的陆言过了年也不过才十九岁，还不到弱冠的年纪，但已成了家，在陆家也是说话有分量的人，他既这么说，家里人想想便也都点头遂了他意。　　　　铺子是让刘掌柜的和茶馆小伙计帮忙寻摸的，苏妍跟着去看了后，最终选了距茶馆只隔两间店的一间铺子。　　　　这条街的铺子基本都带着后院并且占地不小，只这间略小写，没有后院，却也有层可以住人的阁楼，一楼的占地也很大，当然租金也不会很便宜。　　　　不过苏妍想着毕竟去年陆家两家已在附近茶馆门前摆摊摆了半年多，也攒下了些人气和老顾客，也不能浪费资源，便想着就依然还在这附近开铺子，带卖去年那几样小食，或许还能把以前的那些老顾客拉过来。　　　　并且去年两家一起摆的摊子，今年他们家开铺子了也不能把二叔家落下，两个铺子租不起，便租一间稍大些的也好两家一起合做生意，陆言已与二叔二婶商量过这事，本想着自家拿租金，但与二叔二婶一起开铺子，赚了钱一起分，若赔了也不亏二叔家，不想二叔二婶不等他把话说完就点头同意，并且急忙忙的便要给他付一半的租金。　　　　店里要买的食物苏妍也已想好，除了去年在卖的那些，主要想卖锅煲菜，比如鸡公煲排骨煲鱼肉煲羊肉煲一类的，另外待天气转暖热食不那么受欢迎的时候，再添些凉拌面一类的食物。　　　　这些菜谱苏妍也已一一教与大姐和二婶，做出来的样品也一致受到了家人的好评，大家一个个都对开业的那日生意期待度很高，只真正铺子开业那天，全靠陆言在县里结识的那些人来捧场才没有店铺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