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兴许是下午用脑过度，简惜惜这一觉睡的很香，一直睡到傍晚时分才迷迷瞪瞪的醒来。刚坐起来时，她还有点懵，过了好一会儿才接受现实。　　　　之前，顾小莲来找过她几次，见她毫无形象的睡在地上的席子上，四仰八叉，似乎还是以前那个傻样，就没有叫醒她。　　　　很快到了晚上，林德文去了学校，简惜惜在房间里吃，只顾小莲和薛芝玉一起吃的晚饭，刚一吃完，顾小莲就揪着衣角念叨起来。　　　　“怎么办呢？”　　　　薛芝玉见她发愁，关心道：“小莲，怎么了？”　　　　顾小莲扁着嘴，委屈道：“婶儿，我今天来时没打算在这里过夜，也就没带换洗衣裳，这身上的衣裳都是臭汗，要是再穿一天，肯定要馊了。”　　　　薛芝玉也发愁，“也是，那可怎么办？我给惜惜做的衣裳还没送过来呢，不然倒是可以拿一套给你先穿着。”　　　　顾小莲道：“婶儿，那你有没有什么不穿了的旧衣裳？我也不挑的，能有的穿就行。”　　　　薛芝玉为难，“不好吧，怎么能拿旧衣服给你穿？这要是被旁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家买不起衣裳。”　　　　“婶儿，没事的，我是工人家的姑娘，□□说了，艰苦朴素是老百姓的本色，我常穿别人的旧衣服，不介意。”　　　　顾小莲都这么讲了，薛芝玉也就没再说些什么，反正她衣服多，给顾小莲几件也无妨。只是她毕竟是生过孩子的妇人，身材保养的极好，顾小莲却是个没发育好的丫头片子，只怕穿她的衣服会嫌大。　　　　薛芝玉打开衣柜，“你比我瘦，只怕我的裤子你没法穿，上衣倒是不讲究这些。”　　　　顾小莲立即道：“婶儿，那我可以穿裙子，裙子不讲究松紧，稍微大点也能穿。”　　　　“这倒是，那你看看，这些裙子你喜欢哪件？”　　　　林家是书香世家，薛家却是商贾人家，薛芝玉从小就养尊处优，吃的、穿的都是上等的，嫁入夫家后，生活水平并未下降多少。　　　　作为贵妇人，她的裙子极多，各式材质、各式花色足足挂满了一个衣柜。当然，这么多的衣服都是一年一年的积攒下来的，因她不贪口欲，身材变化不大，旗袍、裙子之类的还都能穿。　　　　其实，依她的性子，每年夏天时，她都会做几身新衣裳，今年因着林彦绅，什么新衣服都没做，所有的心思全部放在了他的身上。　　　　即便都是旧衣服，也让顾小莲挑花了眼。　　　　“哇……婶儿，你好多好多衣服啊，这花色真漂亮，哇……这裙子的料子好滑，哇……婶儿，这白裙子上的花边边好漂亮。”　　　　薛芝玉见顾小莲盯着那件白色收腰连身裙，眼珠儿都挪不开，便将那件裙子拿了出来。　　　　“小莲，你喜欢这件？不过这是我几年前做的，太旧了。”　　　　顾小莲双眼放光，迫不及待的将那件裙子拿在了手上，“不旧不旧，比我身上的衣服好看多了。婶儿，你看这裙子这么白，跟新的一样，我挺喜欢的。”　　　　既然如此，薛芝玉就将这件连衣裙送给了她。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薛芝玉和顾小莲应声调头看了过去，竟是简惜惜。　　　　一看薛芝玉衣柜门开着，顾小莲手上还拿着一件连衣裙，简惜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她这次来也是因为这个。衬衫是有林彦绅的可以穿，不过裤子就没法穿了，她身上的裤子已经穿了三天，虽然她出汗不多，但在这大暑季节里，裤子的馊味已经隔老远都能闻见。　　　　“阿姨，要不也借我件衣裳？”　　　　薛芝玉笑道：“只要你不嫌被我穿过就成。”　　　　简惜惜可没顾小莲那么挑，她只拿了一件深灰色的西装裤，还是千辛万苦从衣柜底下翻出来的。　　　　薛芝玉问道：“惜惜，你要不也挑件裙子穿穿？”　　　　简惜惜摇头，“谢谢阿姨，我喜欢穿裤子，裤子穿着舒服。”　　　　她可跟个男人在一间房，要是穿裙子，半夜裙子掀起来怎么办？再说了，林彦绅又不是真的残废，鬼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可以动了？所以，不得不防，还是穿裤子安全一点。　　　　顾小莲拿着裙子，兴冲冲的提议，“婶儿，这晚上还蛮凉快的，我们出去走走吧？”　　　　第一次拥有这样漂亮的裙子，特别的白，还是收腰的，衣襟上还有两排蕾丝花边，漂亮的不得了，顾小莲迫不及待的想穿上这件裙子出去显摆显摆。　　　　这要是搁前两天，薛芝玉肯定没心情搭理顾小莲，但因为有简惜惜在，林彦绅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她也闷的久了，确实应该出去透透，正好也可以带简惜惜去买两身衣服。　　　　薛芝玉又问了简惜惜的意思，简惜惜也想出去转转，看看这七十年代末期的津城是啥样子，既然毗邻国都，想必差不了多少。　　　　当然，她也做好了准备迎接旧时代的冲击。　　　　夏天的黑夜总是来的格外的晚，此刻西边尚有一丝夕阳的余晖，映照着繁忙的小城。　　　　等她们三个都洗完澡、收拾好时，天色已经黑透。　　　　出了门，又穿过两条小巷，便来到了一条小街上，小街两旁亮着路灯，街上此刻人还不少，大约跟她们一样，都是出来乘凉的。　　　　路旁有小贩在叫卖冰棍，4分钱一个，装在一个木头箱子里，箱子用旧棉絮裹的紧紧的。　　　　顾小莲咂了咂嘴，小声道：“听说津城的冰棍比我们那儿的好吃，好像加了牛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简惜惜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对顾小莲简直就是佩服至极，这丫头说起这种话怎么就能这么泰然自若呢？想一想她的前世，遇到的这种姑娘也不少，她也想学的，就是没学会，大约这就是小仙女跟女汉子的区别，从小就定性了的，改不了。　　　　薛芝玉也不差钱，听到顾小莲的话，就立刻去买了三根。　　　　“来，惜惜，小莲，吃吃看。”　　　　顾小莲开心的接了过来，美滋滋的舔了一下，惊喜的眼睛都在放着光。　　　　“哇……真的好好吃，有牛奶味儿，比我们那边的冰棍好吃多了。”　　　　简惜惜没吭声，默默的咬了一口。　　　　糖水味儿，太甜了，不好吃，跟现代的冰淇淋完全没办法比。不过毕竟是冻成了冰块，解暑倒是挺好的。　　　　简惜惜边走边看，就跟她之前偶尔看的七十年代的电视剧一样，大部分男女的衣服都是黑棕色系，女人留长发的都少，很多都是清爽的齐耳短发，不过年轻的姑娘还是爱美，她们也遇到几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穿着小碎花的连衣裙，脚上还穿着塑料凉鞋的姑娘。　　　　出门时，顾小莲特意请薛芝玉帮她将长发编成了两条麻花辫，配上白色的收腰连衣裙，别提多好看了。　　　　简惜惜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衣裳，肥大的男式的确良衬衫，深灰色的西装裤，脚下是一双布鞋，头发齐耳，因是姜雪梅自己用剪刀剪得，所以有些参差不齐，看起来真是要多丑有多丑，颜值再高都救不回来的那种丑。　　　　这打扮真是愧对她前世的职业！　　　　三个人一路从小街溜达到了大街上，顿时繁华的气象扑面而来，五六层高的楼鳞次栉比的排在街道两旁，有小汽车来来往往，还有车夫踩着三轮车在四处揽客，骑着自行车的人也不少。　　　　简惜惜心情很复杂，前世在网络上看到七十年代的老照片时，她只是会感慨一下生在现代社会真是幸福，只会记得老照片的色调都是灰的，没曾想，自己竟会身临其境。　　　　薛芝玉指着一家服装店，道：“惜惜，给你做的几身衣裳恐怕还得等两天，走，我们进去，我给你买身现成的。”　　　　薛芝玉说着就要进去，被简惜惜一把拉住。　　　　“阿姨，不用买，你不是说已经给我做了嘛，反正我暂时还有的穿，不必浪费钱再买新的。”　　　　“那哪成？你也是姑娘家，也爱美，总不能就穿彦绅的衣服。”　　　　简惜惜态度坚决，“也就三两天而已，没事的，阿姨，走吧，我们去那边看看。”　　　　简惜惜指的是一家面积不小的国营商场，有三层楼高，也是津城唯一的一家商场，一楼卖的是衣服、鞋子，二楼、三楼卖的是电器、杂物。　　　　刚才顾小莲见简惜惜不愿逛衣服店，害的她丢了个买新衣服的机会，心里正气她又傻又笨呢，没想到二丫不仅不笨，还聪明的很，商场里的衣服可比商店里的漂亮多了。　　　　她早就想进来转转了，因为穷，一直没机会也是没敢进来，现在有薛芝玉在，还怕什么？　　　　“好呀好呀，我也想去看看，婶儿，这商场里的东西都贵呢吧？”　　　　薛芝玉笑笑，“还行，那咱们就去逛逛。有看的中的，你们就说，我帮你们买。”　　　　简惜惜知道，薛芝玉说这话并不是因为她钱带了很多，买什么都可以，而是因为衣服鞋子贵也贵不到哪里去，而那些电器都需要有票才能买，也不怕她们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