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荆卿卿的话靳小柳有一瞬间愣神:“宰相大人喜欢李长安?卿卿姐姐,你怎么会那么想呢?”    靳小柳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荆卿卿。    “自从李长安来了以后,宰相大人那性情就变得阴晴不定了啊......”一面说着荆卿卿就忽然觉察出仿佛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李长安走了以后宰相大人的性情就恢复正常了?”靳小柳反问,那日在张管事的杂屋苑中,宰相大人的情绪和以往可大有不同。按照宰相大人的性子,靳小柳和白漪一样应该已经被赶出府了才对。    闻言荆卿卿陷入了长久的思考。    是了,当时李长安一来沈沉渊的情绪就变得异常不稳定,所以荆卿卿便想,宰相大人约莫是喜欢李长安。可是照靳小柳的话来看,似乎李长安走后沈沉渊的性子也还是不稳定。自己几次触怒宰相大人虽然有时候是因为李长安,可是后来的几次却仿佛已经不是了。是因为,梦游?......    荆卿卿此时脑中已是一团浆糊。    靳小柳看荆卿卿竭力思索的模样接着道:“沈护卫这次挨打就是因为宰相大人误会你给沈护卫送荷包了啊,况且卿卿姐姐你一来就住到了宰相大人的每每才能住的揽芳园,这待遇明显不同啊。”    听了这些话荆卿卿更是觉着信息量巨大大脑无法运作。    “等等,你是说宰相大人这次生气是因为误会......我喜欢沈护卫?”荆卿卿不自觉地张大嘴,面上全是惊疑之色。    “是啊......”靳小柳悲戚点头,脑中又浮现出沈励挨打的悲惨模样。    “沈励说的?”    靳小柳又点了点头。    “沈励说这话可有什么凭据?”    “那日宰相大人抢了沈励的荷包二话不说便将他送去打了五十军棍。尽管如此,沈励觉着守不住我送的荷包有些有负于我,便到竹音阁去偷,结果被宰相大人逮个正着。宰相大人本来要继续打他军棍,但他解释说荷包是我送的,不是卿卿姐姐你送的,宰相大人的脾性顿时就雨过天晴了,不但还了荷包,还忽然变得和颜悦色起来。”靳小柳一五一十地说道。    荆卿卿止不住想起早些时候沈沉渊忽然变得性情极好,就连她试图逃离宰相府都没有做太多惩戒,甚至还和她道歉来着?......那宰相大人为何说他之前梦游来着?荆卿卿忽然想到往日里母亲那口是心非的模样,莫非宰相大人是在害羞?    宰相大人竟然会害羞?    “那揽芳园......难道不是给宰相大人做饭的厨娘都住那?”荆卿卿继续问。    靳小柳一口否定:“怎么会,那是府中最好的园子,甚至比宰相大人住的园子都要好一些呢。以往那些厨娘虽然待遇好,但也都是和我们这些杂役一块住的。要不这厨房里的厨子,也不会对姐姐你有那么多的意见啊。”    荆卿卿捂住自己的脑袋,只觉得世界观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误会了宰相大人的性取向?这可是破天荒的大事,要是让宰相大人知道了,不得被弄死.......    “那么看来宰相大人许是真的对我有点意思......”荆卿卿低声楠楠,脑中却已是思绪万千。    靳小柳其实有些无语,这么明显的事实,她都看出来了,荆卿卿还像如梦初醒一般。先前她只以为荆卿卿知道了,宰相大人的事她一个厨工也不好得多说便没有提。现在她心里倒是悔恨得不行,之前没有想到荆卿卿那么木讷,如今看自己要是早些时候说出来,也许沈励就不用遭那横祸了?    宰相大人喜欢她这个认知仿佛一道惊雷在荆卿卿的脑海中炸响。她该怎么办?日后该怎么面对宰相大人......还有......她对宰相大人的感觉呢?    她骤然开始不安起来,心脏一阵剧烈跳动,胸中一种异样情愫缓缓升起。自从遇见了宰相大人,自己这种异样的感觉似乎便常常出现。之前她还以为自己是生病了呢。如今看来却都是因为宰相大人。    “小柳,你先回去吧。我以后会尽量和沈励保持距离的。”她恍惚间对小柳说,此刻她很需要一个独立思考的空间。    琢磨了许久,荆卿卿都始终闹不明白自己的心意。面对宰相大人那些不安,究竟是紧张,惧怕,还是喜欢?可是就算喜欢又怎么样?自己还有父亲的遗志要落实,姜国女子成亲之后若是再抛头露面可就会被当作不守妇道了,这宰相大人位高权重,想来是接受不了这件事的。还有,她的身份特殊......若是真的嫁了人,说不准会给人带去什么灾祸。唯今之计,或许只能装傻了。    她忽然觉着头昏脑胀起来,一个下午都神情恍惚。    到了晚上做晚膳的时候,也是如同神游一般,几次切到了手指。    晚餐时分再到竹音阁时,看着低头做公务的沈沉渊,荆卿卿便觉着有些晃如隔世的味道。夕阳的余辉勾勒着宰相大人棱角分明的面庞,弄得宰相大人整个人都似乎在发光一样。    “卿卿愣着做什么,进来啊。”沈沉渊抬头撞见荆卿卿发呆的模样,嘴角勾出一个温暖的笑意。    这一笑,荆卿卿更是觉得阵阵晕眩,头脑热得不行。以前似乎没有注意到,宰相大人其实是真的很好看呢。    荆卿卿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坐到了桌边,布好了碗筷。    沈沉渊兴冲冲地尝了尝桌上的几道菜,忍不住皱了皱眉。今天这些菜,怎么味道都不大对,要么就是咸了,要么就是肉太老了。抬眼一看荆卿卿惶然的脸,想到早上她生气的模样,沈沉渊便也没有发作。    想着荆卿卿之前饿了许久,于是他将两道味道稍微好一些的菜鱼香肉丝和松仁豆腐推到了荆卿卿的前面:“这两道菜不好吃,都给你吃。”    说罢自己却是按捺着自己一颗抵触的心开始吃芝麻鸡和草菇西兰花。    一面的荆卿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提起筷子往嘴里送东西,根本就是食不知味。一个脑袋热乎得不行,一阵一阵的眩晕,甚至开始渗出汗水。    不至于吧,荆卿卿暗自思量。知道宰相大人喜欢自己惊叹会震惊到如此地步么?    “卿卿,我不是和你说过吃饭的时候要看着我吗,你低头想什么呢?”沈沉渊见荆卿卿走神的样子,有些不悦道。    荆卿卿抬起头,此时脸色已经很苍白,阵阵虚汗渗出,便看起来更加憔悴。    “你怎么了?”沈沉渊心下一惊,连声问道。    “我......”荆卿卿正欲开口说话,便觉着腹中一阵剧痛,之后的话语都悉数吞掉了。她骤然捂住自己的腹部,眩晕似乎更加严重。    “卿卿,卿卿,你怎么了?”    荆卿卿仿佛听到沈沉渊急切的问话但她的眼前却越来越模糊,失去意识之前,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毅面庞上的惊惶与焦灼。她好像,从来没在那张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色。    梦中过往的一幕幕悉数闪过,有丰益,有学做菜的日子,有宰相大人的面庞,还有六年前,家里的那场大火。那时她就站在屋外面,大火已经舔上屋檐,父母和兄长都在屋中。她哭喊着想要冲进去,却被楚深哥哥拉住。最后眼睁睁看着屋子倾覆,人与物皆化为灰烬。    迷蒙之中她睡得并不安稳,喉咙之中酝酿着模糊的哭声,困在梦靥之中,两鬓全是冷汗。    “爹,娘......”她呜咽着。    恍惚之中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安抚着她的额头。    许久之后她张开眼,便见着那双剑眉之下往日神色奕奕的双眸如今充满了焦灼。宰相大人此刻正坐在床榻之前,一手抚着额头,似乎在休息。他另一只手却是握着她的手腕。轮廓分明的脸上竟多出几分倦容。    她的心仿佛漏跳了半拍,怎么会是宰相大人?自己这是怎么了?    恍惚间她想起早些时候自己的症状,想来不是紧张或是神情恍惚,却像是生病了。这几日自己饮食不规律,那日中午不但吃得多,还冷热交杂,许是因此伤了胃。    感受着手腕处那温暖而有力的手掌,她有些不自在,便轻轻将手抽了回来。    纵然她的动作极轻,但沈沉渊本就睡得不安稳,还是被惊醒了。    “醒了?”沈沉渊揉了揉自己两眼之间的部位,声音低哑而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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