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郡主来了后没一会儿子,杜静怡也在郑心妍堂~妹郑心怡的引领下走进来。    因为对常瑜臻有了防备,梅盛楠在她身上的关注自然就多了些,这会子发现她一见到表姐,眼睛里就冒出怨毒的目光来,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的模样,手里帕子捏的死紧,以致于指节都泛白了……    表姐跟她有深仇大恨?这梅盛楠是不信的,与梅静宸这惯会伪装的“帝都淑女的典范”不同,表姐心性是真的温和淡然,这样的心性,纵使与谁不和,顶多不理会,断不至于撕破脸,更何谈仇深似海?    且郑心怡给她俩介绍彼此的时候,两人面上都客客气气的,也不像原先就认识的。    这怨毒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不由得不让梅盛楠多想。    莫非她也是重生的?    这什么鬼世界,就这么点子工夫,就出现了一个穿越的两个重生的,后面会不会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也不好说,可真是够乱的。    梅盛楠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杜静怡同众人打完招呼,坐到了她下首的一张圈椅上,对梅盛楠笑道:“多谢楠妹妹的波罗,我虽在南边待了几年,却不曾吃过这东西,借你的光,也算开了眼界了。”    南边跟南边也是有区别的,江浙又不产波罗,吃不到也不奇怪。    梅盛楠没说话,但是从炕桌果盘里抓了把坚果,偏了偏小身子,将坚果放到了她手里。    杜静怡刚想说“你自个吃罢。”,话到嘴边又打住了,笑着接了过来,一个一个剥好,拿帕子包着,又递还给了梅盛楠,说道:“吃罢,都替你剥好了。”    梅盛楠有些傻眼,给她坚果吃纯粹是为了表达亲近之意,哪里是使唤她?这误会有点大,可恨自个“不会说话”,想解释都不成。    “梅四姑娘,你头上的珠花真好看,是在哪家店做的?天工坊?还是玲珑斋?”萧淑芸是个闲不住的,隔着老远,就朝梅盛楠嚷嚷。    李秀琴“嗤”了一声,好笑道:“萧姑娘的眼神似乎不怎么好呢,竟连造办处的手艺都认不出来,可见手上没几样上用的首饰呢。”    “造办处?”萧淑芸怔了一下,想回怼李秀琴,又忌惮她背后的靠山福宁郡主,脸蛋涨的通红,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我自然是比不上县主的。”    常瑜臻笑着插了一句嘴:“我们姐妹这些年一直随父亲在任上,手里也没有上用的首饰,不是县主说,我还没真认出这是造办处的手艺呢,不过我瞧着中间那珠子的成色跟大小,怕也只贡品才配有的,你说是不是呢杜姐姐?”    东珠是东北那边才有的,杜静怡的父亲在东北做过官,问她倒也说得过去。    杜静怡不疾不徐的说道:“常姑娘说笑了,贡品自有专门的官员负责,别说我一个闺阁女儿家,只怕我父亲,也未必晓得呢。”    顿了顿,她又笑道:“不过我倒是从采珠的珠女嘴里听过几句,说贡珠挑选个头倒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要圆润无暇,这样做出来首饰才好看,不然纵使如杏子那般大,东凸西凹的,也上不得台面呢。”    常瑜臻一脸受教的模样:“原来如此。”    萧淑芸嘴快的说道:“梅四姑娘头上的珠子又大又圆润无暇,便是贡品,也是贡品里的上上等吧,梅三太太虽阔绰,只怕得不来这般贵重的东西,莫非是太子殿下送给你的?”    如果萧淑芸的母亲在这儿的话,估计要急的捏她的嘴了,显而易见的事儿,别个都心知肚明,偏她要说出来,真真是愁死个人儿。    这话一出口,场面顿时尴尬了,连李秀琴都不敢吭声了。    郑心妍一面命人去戏本子,一边笑着转移话题道:“我大嫂专给咱们请了一班子小戏,这会子已在后台戏台上准备着了,一会子咱们边吃席边看。”    等小丫鬟送了戏本子来,她直接递到福宁郡主手里,让道:“郡主替我们点几出好戏。”    福宁郡主喜欢热闹,点的都是热闹戏,一出《李逵打虎》,一出《大闹天宫》。    “梅四姑娘也点几出?”郑心妍知道梅盛楠还不曾开蒙,仍然将戏本子递到了她的小手里,横竖戏本子是戏班子的人呈上来的,都是能唱的,她胡乱点也不打紧。    梅盛楠还真~相点一出《牡丹亭》里的《还魂》,看能不能再炸出几个重生的人来,想想还是罢了,敌在明她在暗更安全一点,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了。    看了半晌后,她眉头一皱,将话本子塞到了旁边的杜静怡手里。    “让表姐替你点?”杜静怡接了戏本子,打开翻了几页,指了出《罗衫记》,笑道:“那你估计得后悔,因为我点的你小孩子家家的必定不爱看。”    郑心妍探头看了眼杜静怡点的那出戏的戏名,笑起来:“可不,估计肠子都要悔青了。”    “哪出哪出?”萧淑芸一脸好奇的问道。    郑心妍笑道:“《罗衫记》。”    这出戏梅盛楠恰好知道,前世她爸妈爱听戏,家里穷,买不起那么多磁带,所以他们就翻来覆去的听那么几块,其中一块上刻录的就是《罗衫记》,讲的是年轻官员赴任途中被盗匪杀死,妻儿失散,儿子被盗匪抢走,多年后凭借包在孩子身上的罗衫母子相认,盗匪养父得到惩罚的故事,弘扬的是天理循环因果报应,爱点这出戏的一般都是上了年纪的妇人,没想到表姐竟然也喜欢。    萧淑芸撇嘴,“嘁”了一声:“听这等哭哭啼啼的做什么,还不如来一出《花木兰》呢。”    郑心妍叫人记下来,笑道:“好,给你来一出《花木兰》。”    接下来郑心妍又问李秀琴以及其他的姑娘们,这些人里头,有点一出的,但大部分都推辞着不肯点。    正热闹着呢,突然有小丫鬟慌慌张张的进来禀报道:“临安公主来了,二姑娘、三姑娘,世子夫人请你们到前头接驾呢。”    公主驾到,别说郑心妍跟郑心怡,其他姑娘们也得前去接驾,于是众人连忙起身,跟着她们往仪门方向去。    福宁郡主坠在后头,皱着眉头对旁边的李秀琴道:“她来做什么?”    李秀琴笑道:“您老贵人多忘事呢,以为她养在皇后娘娘跟前,就当她是皇后娘娘~亲出的了,忘了人家亲娘平贵人可是出自襄阳侯府了。”    “哦,还真忘了。”福宁郡主扶了下额头,压低了声音,小声道:“这是替皇后娘娘打头阵来的?”    李秀琴警惕的看了眼周围,劝告道:“快别说了,仔细被人听了去。”    以前福宁郡主是不在意这些的,但自打穆柏融去了一趟长乐长公主府后,她被她爹娘好生教导了一顿,知道了这其中的因果厉害后,便再不敢在这方面放肆了,故而连忙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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