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时间如白驹过隙,这话一点也不假。  明明每一天都是如此的单调漫长,提交志愿报告时,安远智却深觉时光匆匆。很快,她的中学生涯就要结束了。  “高中打算仍考在本校,至于大学,和爸爸商量打算报考启华或京大,”话音一落,渭泉夏希发出啧啧的感叹:“不愧是智者,都是数一数二的名校,看来以后前途无量啊!”琉璃在旁边说:“其实我也打算考这两家大学,你呢?”她又问渭泉夏希,渭泉夏希灿烂一笑:“我不知道,家里也没让填。”两人同时惊呼了一声,安远智问:“怎么回事?难道你什么也没填的交上去了?”“哦,是我爸妈帮我填了,”“那你高中报到哪去了?你不会没看吧?”“别担心,高中还和你们在一起,不过大学我没兴趣,看不看都一样,反正我会尽全力去考试的,”渭泉夏希舒了个懒腰,“希望暑假别像现在这么热,”琉璃吊儿郎当地翘起腿:“你放心,保证只会更热,”“切,那可不一定,”渭泉夏希不以为意地把胳膊枕在脑袋下,目光微侧。  对于初三即将到来的暑假,安远智满怀期待和迷茫。  她一直想成为一个画家,可是韩奉先,他应该不缺画家吧?只会画画是帮不上他什么的。那,她要怎么做呢?  安远智躺在床上冥思苦想许久,咬断嘴里的巧克力棒,发出含糊不清的低喃:“暑假……去打工吧?”话落,歪在枕头上陷入沉睡。  不顾他人感想,暑假就这么来临了。它来的第二天正午,琉璃在家接到安远智的电话。  电话中安远智的声音虚弱,她说:“琉璃,我本来不想打给你的,但是,我只有你能拜托了,我不想和爸爸说,我难受得快死了,”“你怎么了?”“三言两语说不清,你能来找我吗?我现在一个人,”“你在哪?”“霓月河边上,”“等我,马上到,”琉璃挂了电话,连鞋都没来得及换便冲出去了。  霓月河边,安远智独自靠在栏杆上,太阳将她的脸晒得通红,琉璃到时的样子更狼狈,她气喘吁吁的,满头满脸的汗水,单薄的衣裳被沏湿一大片,她抹了把汗水,上下打量着安远智:“怎么回事?你哪里难受?”“琉璃,你怎么这幅样子?”安远智震惊的问,琉璃皱着眉:“先别管这个了,你到底哪儿难受?打电话让我来,”安远智疑惑地眨了眨眼,须臾指指自己的胸口道:“这里,”“啊?”琉璃愣住了,“心脏?”还以为她又发烧了。  从小学起就常有的事,安远智一发烧难受时,琉璃就会陪她去医务室或诊所。  安远智点点头,表情变得十分纠结:“其实,我这段时间因为奉先哥哥很烦恼,今天看见他后,又开始莫名其妙的难受了,明明应该高兴,可是我却心塞的痛苦……”可怜兮兮的看过去,只见琉璃在渐渐的石化,她正奇怪,头顶便被狠狠揍了一拳,琉璃眼中冒火:“安远智!大中午的你半死不活的给我打电话,就是因为这个吗?没事的话你就不能正常点说话吗?”“可是我一想到奉先哥哥,就抑制不住情绪了,”“又是奉先哥哥,总之先走吧,你不会打算继续在这晒太阳吧?”琉璃说着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安远智问:“去哪?”她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带你去医院神经科,”打开车门将安远智推进去。  “说说吧!为什么看见他难受呢?”车上,琉璃问,安远智低头,神色委顿:“不知道,总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可我想不通,为什么有时候看见他很高兴,有时候看见他很难过呢?”琉璃挑起眉毛:“那都是指什么时候?”“之前去看演唱会回去看见他很高兴,今天看到他,就难过。”安远智想了想,缓缓回答。“为什么?”琉璃问,她瞥了她一眼,道:“去看演唱会那天,难得他来我家吃晚饭,我当然高兴,”“那今天他怎么惹你了?”“就是听到别人催他结婚的事,”她说完,便见琉璃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脸刷的红了。  “你这……不就是吃醋吗?”琉璃向后倚在车座上,安远智摇头否认:“也不算是吧?只是想到自己一直憧憬的人,会离自己越来越远,搁谁都会不愉快吧?”“那你想跟他有什么样的距离呢?”琉璃为她的迟钝叹了口气,从小到大,安远智最喜欢的人就是韩奉先,这是毋庸置疑的,以前上学时,很少在话题中谈及他人的安远智,和她聊天时总会一口一个“奉先哥哥”:“太好了,这次我得了第一名,奉先哥哥会不会夸夸我呢?”“因为奉先哥哥说过,要懂得礼让”。类似这样的话数不胜数,并且一到节日就兴高采烈的去准备礼物,直到升了初中,大概是变得腼腆了,也不做这些事了,连主动提起的次数都减少了。  安远智没回答出来,隔着车窗望外面,心跳有些加快。  车子停在一片浓郁的竹林外,她跟着琉璃一起下车:“原来是来这里,”“不然呢?真送你去神经科?”琉璃享受着风的清香,“快进去吧!我肚子都饿扁了,”带头朝玉石陈铺的小道走去。  那里有家咖啡厅,环境优雅清净,饮品和食物都很棒,是她们常来的地方。  “要不是夏希回老家去了,把她也叫上就好了。”琉璃坐下后,点了巴菲和一份套餐,把菜单递给安远智。  这里是消磨时间的最佳地点,在这里谈心最适合不过了。但安远智没再继续纠结刚刚的事,只和她随便聊着,大概是一杯热可可下去,她的心情舒畅了不少吧!  就这么坐了半晌,又陪琉璃跑去逛了会商场,安远智便回家了。  琉璃说,过段时间就是情人节了。  以前不懂事,只知道节日收到礼物会使人开心,所以情人节也兴冲冲的买了材料回来做巧克力,送给韩奉先,现在想来,他那时的表情也算是惊讶吧!  她突然想到,‘情人节只吃爱人送的巧克力’,这么个说法。  打开手机,有渭泉夏希发来的短信:刚刚到达。正准备回信,她的手顿住了,在信息中加上:让你退还的那封情书,还在吗?很快,渭泉夏希发了个惊讶的表情给她:你不会后悔了吧!我早还回去了。  这几天晚上,安远智的房间一直点着灯,她趴在书桌上,周边是撕了一张又一张的废纸。  她找了家书店,在里面当临时工,有空就不断起草修改,韩奉先依然是偶尔来找安祈华,但次数依然越来越少。  “哟!小韩韩,你来了,”“你可以换个叫法吗?”“哦!小奉奉,”“算了,远智呢?今天我来找她,”“小韩韩,你居然抛弃我了?但是对象既然是远智,我就原谅你吧!”“你给我正常说话!”“这么激动做什么,难道你见到我就这么高兴?”“大叔,你眼神不好吧!”熟悉的吵闹声响起,安远智忙将桌上地上的纸收拾起来,照着镜子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走出去。  安祈华最近在写一本三角恋的话剧,神经有些跳脱,不过韩奉先和安远智早都习惯了,前段时间,他还对安远智叫了不少声“姐姐”呢!  韩奉先不过是来找她问打工的事情,他还以为是安祈华克制她的用度了。  只是走的时候,他的语气有些奇怪,是冲着安祈华说的:“有什么事及时打电话给我,上次说的事情,我已经开始安排了。”他朝安远智笑了下,又道:“远智,再见。照顾好自己和爸爸,知道吗?”“嗯,”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转身离去,有种想拉住他的冲动。  情人节渐渐近了,韩奉先没再出现过,不管怎样,她的计划仍有条有序的进行着,直到情人节当天,她将信和礼物放进邮箱。  这之后没过几天,安祈华把她叫到了客厅,他说:“远智,有件事要和你说,”他把这些天一直抱着的剧本放下来,说:“因为一些原因,公司把我调到国外去了,所以我们过两天就要搬家了。你高中和大学的志愿已经更改了,都是在那边,”她神色恍惚,不理会安祈华的喊声,跑了出去。  那封信……  公司的调离?安祈华的上司,不就是韩奉先吗?此时,她的脑海大概是一片空白的,只剩下一个念头:要去找韩奉先。  去了怎么做?跟他解释什么吗?难道韩奉先会是因为一封信私用公权那么幼稚的人吗?不该怀疑他的,可是她现在满心惶恐,只想快点见到他,去了国外,是不是他们之间的联系,也就此断掉了?  这是她第一次走进韩奉先的公司,她没去柜台,也没上电梯,一个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神色低迷。  不知过了多久,韩奉先出现在她面前,额头尽是汗珠。她浅浅的笑,看吧!不论她失踪在哪里,这个人总能把她找出来。  “远智,大叔找你找得很着急,你怎么到这来了?”“那是因为他开了过分的玩笑,奉先哥哥,你不会真把他调走了吧?”“远智,”韩奉先微愣,手伸出去又缩回来:“是我调离的,”“为什么?”“远智,你别误会,这是因为工作需要,也是为大叔好,他在那边会更有前途,”韩奉先眼睛无神,更幽深了些,头微微撇开并不看她,她便知道,这是在说谎。  小时候安祈华有事出差,拜托他来照顾她,那时候她哭闹不止,“爸爸有事出去,马上就回来,”他就是这幅样子说的,她立刻信了,结果就等到了第二天。  “那、我给你寄的那封信呢?你看到了吧?”“哎……什么信?我、没看到啊!写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韩奉先手一僵,神色竟变得有些慌张,她便站起来,拍开他的手:“没什么,我没其他意思,只是拿你当对手给的挑战书,你别误会了!再见。”她到底年龄小,一冲出去便绷不住脸色,泪流满面。  多令人发笑啊!那个韩奉先,竟然会露出那种慌张的神色。那方才听他说话时,她心里是什么感觉呢?虽然只有数秒,但在那数秒的时间里,她仿佛不存在于任何地方了。  就像一颗刚发芽的种子,欢喜的准备迎接阳光的洗礼,却猝不及防被暴风雨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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