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怀孕时曾害过一场大病,所以我自幼便身体虚弱,远不及同龄孩子那般健康活泼。每每看到那些和我一般大小的伙伴儿打闹嬉戏,我就艳羡不已。  自记事以来,我就如同一个装不满,填不尽的药罐子。每次我艰难地咽下苦涩的药汤时,母亲总会默默流泪。父亲则转过身去,唉声叹气。  不知看了多少位妙手回春的名医,始终都难以治愈这自娘胎带出的病体。  直到六岁时,父亲做出了一个改变我终生的决定。  他带着我跋山涉水,远赴昆仑,来到了天下第一修仙门派——琼华。    昆仑巅,浮生远。  那些诗情画意的秀丽山水,哪及得上巍巍昆仑,这等上接青天,下俯大地的磅礴气势?  南越国深宫中那些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水榭花苑,哪及得上琼华派傲视俗尘的仙灵之气?  那一刻我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震撼住了。我为自己能拜入琼华派欢呼雀跃。  当父亲领着我踏入琼华大殿时,我被御座上的人惊呆了。  本以为能统领这样的修仙大派,掌门一定是鹤发童颜、长须飘飘、仙风道骨、德高望重的长者。  哪知道掌门竟是一个年纪轻轻,白衣胜雪的女子!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其青云之蔽月,飘摇兮若其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姣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绿波。  那么美,却又不失一派之长的威严。  更奇怪的是,父亲似乎早就认识掌门。  掌门缓步走下御座问道:“你这些年过得可好?”  “很好。这是我的孩子——慕容紫英,”父亲拉着我的手,“他自出生起就体弱多病,药石难治。有高人指点我,只有将紫英送到修仙门派,让他修心练剑,才能长命百岁。”  掌门摸了摸我的头,微笑道:“是个修仙的好苗子。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她从怀里取出一瓶丹药,“把这个带给秀心。这药能调理她的身体。”  父亲接过瓶子,向掌门拱手拜谢,“紫英以后就交给你了。”    掌门带着我一起送父亲下山,她看见我恋恋不舍的样子,温柔的笑道:“紫英,想不想飞?”  话音未落,她就抱着我御剑而归。从山下回到琼华,不过须臾。  乘风御剑九天上,自在往来云霄间。  刚刚还在失落伤心的我,立马就被这神奇无比的法术吸引住了。我拉着她的衣袖,吵着闹着要她赶快教我。  掌门笑了笑,“你还不会初级仙术,要是等会儿御剑的时候,从半空中摔下来可没人去接你。”  之后在夙莘师叔的悉心教导下,我苦心修道,进步神速,同门中无人能出其右。就连隐居在清风涧的青阳与重光两位长老也一样对我赞赏有加。  但是夙莘师叔并不喜欢两位长老。每次提起他们,师叔都满脸不屑。在师叔面前我也从不敢提及清风涧三字。就连掌门对两位长老也仅仅保持了晚辈的礼节,不愿与他们接触。    掌门经常独自进入禁地,在里面待上一段不短的时间。夜深人静时,她也经常会遥望禁地,目露伤感。  我好奇地问夙莘师叔那里面究竟有什么。  哪知性格豪爽开朗的夙莘师叔一听到这个问题,脸色就阴沉了下来。然后她重重地敲了敲我的头,告诫我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尤其不许在掌门面前提及。    “师姐,听说你要让小紫英到宗炼长老那里去?”  “紫英精于金系法术,是难得的铸剑之才。理应让宗炼长老好好□□。”  “可紫英还那么小。宗炼长老可是很严厉的。你把小紫英交给他,不心疼啊?”  “玉不琢不成器。他正需要多一点的磨练,才能成才。”  那天我在大殿外听到了夙莘师叔与掌门的对话,心里很是难过。我分明从掌门的眼里看到了关心和宠爱。可她为什么不肯收我为徒?先是让夙莘师叔教我修仙练剑,现在又决定把我送到宗炼长老那里去。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因为掌门看到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父亲——慕容华(夙瑶的初恋情人,南越国王族),想起年幼时的种种,想起遭遇灭天之劫的南巫里国。  难怪不得父亲总念叨着“南风”。  难怪不得掌门不愿亲自教导我。  春花秋月何相似,人生启得长年少?  人生最宝贵的莫过于青春年少之时。  所以父亲那天走得那么匆忙,不愿多做停留。  所以掌门尽量避免和我过多地接触,怕想起国破家亡的伤心事。    而禁地里囚禁着本派数百年来难遇的绝世奇才——玄霄师叔。  一个对掌门而言非常重要的人。  一个蔑视神界天道,无视世俗礼法的狂傲男子。  一个将琼华带向毁灭,将掌门和众弟子带入东海深渊的男人。  苍天弃我,宁入魔道的羲和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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