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桉气呼呼地回到房里,走到床边将被子掀开,拿出刚刚藏好的画,挑了一张最为血腥的图,对折揣进怀里,然后阔步走出房间,将本就有些破烂的门摔得砰砰作响。    她贴着墙边走到一处墙角蹲下,挺直腰杆望了望四周,确定四下无人才缩回身子,紧接着将食指与拇指放进唇间,一声清脆的哨声便从屋舍间荡进空中。    然后,叶桉便用膝盖顶着胸膛,双手捧着脸颊发愣,两片房屋挨得紧,她可以透过之间的缝隙看见一条窄窄的夜空,夜空中依稀点着两颗不怎么明亮的星星。    忽然,空中传来一阵翅膀扑棱的声音,叶桉面上一喜,腾地站起身来,只见一只纯白色的鸽子盘旋两圈后落在了她的手背,她咧着嘴重新蹲下身,点了点小白鸽的头。    “小家伙,几天不见都长胖了,有没有想我啊?”    小白鸽正低着头用嘴梳理胸脯上的羽毛,听了叶桉的话便抬头盯着她,一动不动,片刻后,它灵活地甩了甩小脑袋,小小的眼睛单纯且无辜。    叶桉:“……”    “不想我也没关系,但这东西你可得给我送回客栈。”她将小白鸽放在地上,从怀里掏出画纸,展开再重新折好,卷成一个小小的纸卷儿绑到信鸽的腿上。    “好了,可以走了,回去记得少吃点儿,以后要是飞不动我就把你煮了吃肉!”叶桉将它放在手背上,板着脸恐吓道。    小白鸽在手背上蹦了两下,“咕咕”叫了两声,随后便拍打着翅膀飞走了,速度快到叶桉来不及眨眼便见小家伙已经消失在了空中,只剩一片羽毛飘落在自己脚边。    叶桉笑,俯身将羽毛拾起,拿着它挠一挠鼻尖。    小家伙求生欲还挺强!    ……    阿怀是下午回到客栈的,他昂首阔步走进店里,将背上的行李猛地甩在桌上,便开始嚷嚷:“来人啊!爷要洗澡!”    那时蒋朝正背着身子在一旁擦桌子,被突如其来的一声闷响吓弯了腰,转身又见是个衣衫破烂还叫叫嚷嚷的男人,误以为是哪家竞争对手派来闹事儿的小子,立刻便撸起袖子要找阿怀干架。    好在周式出现得正是时候,拦住了蠢蠢欲动的蒋朝,笑着朝阿怀打招呼,“阿怀回来了呀,我还以为你要晚上才到呢。”    阿怀不屑地瞟一眼被周式拦在身后的男人,嗤笑道:“哪里找来的傻子,吃白干饭长大的么。”    蒋朝一听,即刻变得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似的,偏要往阿怀那边扑,周式只得拼命拦着,饶是孔武有力如他,也累得够呛,正想出声调和几句,就见从外面采购完回来的楚荷。    刹那间,蒋朝停下了动作,阿怀眼里的嘲讽也消失不见,更是换上一片星星点点,看着楚荷露出似有似无的笑。    “别人吃白干饭也比你没饭吃来得强。”楚荷走到桌边坐下,兀自拿起茶壶。    阿怀赶紧上前两步,从她手上夺过茶壶,亲自拿了茶碗倒上水送到楚荷手边,笑嘻嘻地打趣:“阿楚说得是,阿怀就是个可怜人,没饭吃,饿了好几天了,你行行好给我做顿饭吃好不好呀。”    楚荷接过水轻抿一口,随后答道:“想得到美,厨房里剩菜剩饭多到没处放,想吃就去吃吧,没人拦着。”    阿怀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就着楚荷的手猛地喝了一口水,发出一声喟叹,“好嘞!在下洗了澡换一身衣服就去厨房吃剩菜去!”    事实上,等阿怀洗完澡,偷偷摸摸潜到厨房,果不其然见到楚荷穿梭在菜板和灶台之间的身影,一会儿切两刀菜一会儿翻几下锅铲,从洗菜到起锅皆是亲力亲为,他无声地笑了笑,悄悄退了出来,悠悠回到房间睡了一觉。    赶了一上午的路,可累了。    一觉睡醒已经是晚上,阿怀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伸懒腰,走出房间更是一阵神清气爽。    楚荷见他醒了,便去厨房将已经凉了的菜回一次锅,周式开了一坛酒摆上桌,三人便热热闹闹凑成了一桌。    饭桌上,周式和阿怀正在推杯换盏,明明只有兄弟两人还非得上演一出商人间那套应酬的戏码,笑意十足,楚荷漫不经心地用筷子拈着菜,偶尔笑两声,气氛很是融洽。    哄笑之间,小白鸽扑腾着翅膀便从门外飞了进来,停在桌上,一摇一晃走到阿怀酒杯前俯首啄了两下杯面的酒,逗得楚荷哈哈大笑。    她轻轻将小白鸽捧在手里,边说边取了它腿上的小纸卷儿,“你可不能喝酒,喝醉了我就把你做成烤醉鸽给他俩下酒去。”    小白鸽一愣,又“咕咕”叫了两声,挣扎着从楚荷手掌里飞走了。    幸运的是,这次它没再掉毛了。    楚荷抿着唇将纸卷展开,见是叶桉传回来的画,又想到自己再过两日就要离开了,便敲了敲桌子,让喝得微醺的两人随她去房里学习认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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