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家里来了客人,钟妈妈也没顾得上招呼钟楚楚,倒是钟爸爸看钟楚楚提着那么多东西,可怜兮兮地站在玄关,赶紧上来帮忙拎东西,方便钟楚楚空出双手来,换下她脚上那双近十厘米的细高跟鞋。    “你这孩子,不过是回一趟家,至于收拾得这么隆重吗?难不成,我跟你妈两个人还会嫌弃你?”钟爸爸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审美还停留在上一个世纪,不太喜欢女儿整天浓妆艳抹,一副花枝招展的样子,在他看来,女孩子还是素面朝天的更好看,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看上去就赏心悦目。    “爸~”钟楚楚无辜地笑了笑,有些委屈地替自己辩解道:“我这不是已经习惯了吗?在韩国,化完妆再出门是基本的礼仪,现在让我改,一时半会儿,估计也改不过来了……”    “韩国是韩国,中国是中国,既然都已经回国了,还是赶紧把你那一身的不良生活习惯给纠正过来!”    钟爸爸没有明说,但是钟楚楚已经听明白了,所谓的不良生活习惯,指的就是她懒散的生活态度,举个例子来说,第二天如果没事,钟楚楚一定是十二点钟之前不睡觉,十二点钟前不起床,甚至为了睡懒觉,可以不吃早饭和中午饭,睡醒之后,随便对付一顿,这一天就算混过去了,这样做简直是仗着自己年轻而任性妄为,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实在是让钟爸爸和钟妈妈操碎了心。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当初钟楚楚没出国,还住在家里的时候,可没少被钟爸爸和钟妈妈念叨,现在倒是离得远了,不可能整天凑到她耳边碎碎念,但是一有机会,钟爸爸和钟妈妈还是会习惯性地说上两句,其实他们二老也知道,钟楚楚八成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如果她真的听进去了,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改不过来。    以前好歹住在一起,钟楚楚还有所收敛,现在孩子也大了,住得天高皇帝远,根本就管不到了,钟爸爸也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说,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钟楚楚可不敢当面跟钟爸爸顶嘴,从小到大,她就对这位常年不在家的父亲很是敬畏,虽然钟爸爸从来没有打过她,甚至对她连重话都没有说过一句,但钟楚楚就是怕,这种忌惮深入骨血,几乎是与生俱来的。钟楚楚也曾想过,是不是爸爸就长了一张严肃刻板的脸,令人难以亲近,似乎有这方面的因素,反正她周围的朋友们都说钟爸爸看上去很凶,很有威严。因为钟楚楚畏惧父亲,在父亲面前永远都是规规矩矩的,别说插科打诨了,就连大声说话都不敢,钟爸爸若是忽然板起脸来,钟楚楚一定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但是在面对钟妈妈时又不一样,母女俩处得跟好姐妹似的,无话不谈,亲密无间,曾经还惹得钟爸爸醋意大发,说她们母女俩不论做什么事都有商有量的,讨论好了才会通知他,完全不把他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里。    钟爸爸的话根本就是无理取闹,不是钟楚楚有事不跟他商量,而是钟爸爸根本不关心家里的大小琐事,家里掌管经济大权的是钟妈妈,遇事拍板做主的还是钟妈妈,在这个家里,大事小事都由钟妈妈说了算。记得钟楚楚去了韩国后,某一次跟钟爸爸通电话,钟爸爸随口问起,才知道女儿都已经出国了,当时还表示了震惊,十分意外地问道:“咦?去的韩国吗?你不是说想去日本吗?”    钟楚楚当时简直是哭笑不得,如果不是钟爸爸和钟妈妈极力反对,她也不至于退而求其次选择韩国,现在,感情自己都出国大半年了,爸爸竟然连她去的哪个国家都不知道,真是的,说好拿自己当掌上明珠的呢?骗纸!大骗纸!    从那以后,钟楚楚更加深刻地领会到了钟妈妈的辛苦,除了挣钱养家,钟爸爸根本就不管其它的任何事,家里的大事小事,都需要钟妈妈一个人操持,个中辛苦,可想而知,钟楚楚是佩服钟妈妈的,精明能干,明事理,识大体,又烧得一手的好菜,让人连舌头都能吞下去,标准的贤妻良母,钟爸爸何其幸运,能娶到钟妈妈这么贤惠的女人,钟楚楚自己也是,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大德了,才有幸投胎做钟爸爸和钟妈妈的孩子,得他们二老全心全意的爱护。    趁着低头换鞋的功夫,钟楚楚偷偷吐了吐舌头,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知道了,爸~”    客厅里,钟妈妈还在跟介绍人说话,钟楚楚走近之后才发现,介绍人看着年纪也不大,估计跟钟妈妈差不多,长得倒是慈眉善目的,一脸和气,就是打量自己的时候,眼里透着精光,令她浑身都不舒服,有一种正在被人算计的危机感。    钟妈妈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听见钟楚楚走近的脚步声,转头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带着一丝警告,幽幽说道:“楚楚,来,见过你邓阿姨。”    钟楚楚从善如流,摆出笑脸来,上前,甜甜地喊了一声:“邓阿姨好。”    邓阿姨一脸欣慰的微笑,满眼慈爱地看着钟楚楚,不时点点头,笑道:“楚楚是个好孩子,一看就知道被你们夫妻教得很好。”    钟妈妈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谦虚道:“你是没看见这孩子青春期的时候,那可真是,令人操碎了心!”    “话也不能这么说,谁家父母亲不操儿女的心啊!你们家楚楚算是够乖巧懂事的了,就连我第一次见,也忍不住心生喜欢。”    钟妈妈闻言,笑得更开心了。两人又闲话了几句家常,钟楚楚全程安安静静地坐在钟妈妈身边,笑得脸都快僵了,她实在想不明白,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两位中老年妇女也能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上半天,真是不嫌累。    眼见时间快到中午了,邓阿姨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告辞道:“哎呀!都已经这么晚了,看看我,这一聊起来就忘了时间,那我就不打扰了……”    钟妈妈赶紧挽留:“别急!吃了午饭再走吧?”    “不用了。”邓阿姨一脸暧昧的笑,看了眼钟楚楚后,捂着嘴笑道:“我还得去男方家里传个话,你等我的好消息啊!”    钟妈妈这就明白了,不好意思地开口挽留,笑道:“那就有劳邓姐了。”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邓阿姨说完,起身拎起包包离开了,临走前,还特意回头看了钟楚楚一眼,满脸慈爱。    钟楚楚真是受宠若惊,等人走后,钟楚楚才敢放心大胆地问她老妈:“妈~这位邓阿姨是谁啊?怎么我以前都没有见过?”    钟妈妈没好气地瞪了钟楚楚一眼,答道:“人家邓阿姨是专门来给你介绍对象的,你可知足吧你,以你的年纪,这几年你还能再挑挑拣拣,嫌东嫌西,等再过几年,就只有别人挑你的份了!”    还真是介绍人啊!钟楚楚都有些后悔今天回家了,听那位邓阿姨的意思,等会儿就去男方家里传话,快的话,估计今天晚一点就会有消息传来,看来,这次的相信是怎么也躲不掉了,她怎么这么倒霉啊?早不回,晚不回,正好撞上介绍人来家里的这天回,倒霉透顶。    “妈~其实我在韩国读书的时候,人家三十多岁的女孩子都还在学校里读书,或者忙于职场打拼,不急着结婚,我也不过才二十六岁,着什么急啊?”    “什么二十六,你过了年可就二十七了!”听着钟楚楚的满口歪理,钟妈妈简直是恨铁不成钢,急道:“又没说让你急着结婚,不过是让你相看相看,有没有合适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性子,买个东西都挑三拣四的,找对象,你还不得相看个一年两年,最后能不能找到中意的还另说,我这不是为你做好最坏的打算吗?”    钟妈妈挑了挑眉,柳眉倒竖,一副火大即将发作的模样,吓得钟楚楚马上讨饶,乖巧地说道:“是!是!是!母上大人,您说得对。”    钟妈妈真是拿钟楚楚这小丫头片子一点办法都没有,总归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打不得,骂不得,把孩子娇惯成现在这副模样,以后可怎么办啊!钟爸爸和钟妈妈都很担心,钟楚楚这性子,估计没几个人能忍受她,嫁不出去可怎么办啊?    估计钟妈妈又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脸色都变了,钟楚楚有些于心不忍,遂笑着开口,缓和尴尬气氛道:“妈~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远忧,我都这么大个人了,知道照顾自己,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跟我爸两人好好享受晚年生活,没事儿打点小麻将,混混日子,挺好的。”    钟妈妈没好气地冲钟楚楚翻了个大白眼,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以为我愿意为你操这些心吗?费力不讨好!说得多了,你还嫌我唠唠叨叨,烦人!我还不是……还不是担心我和你爸爸走了,都没有人照顾你……”    说到这儿,钟妈妈眼眶都红了,本来她都不怎么操心钟楚楚的事,但是谁让钟楚楚最近刚跟相恋多年的男友分手了呢,钟妈妈担心宝贝女儿一直陷在上一段感情里,走不出来,所以才这么急着帮她张罗相亲活动。    对许舟岸这个人,钟爸爸和钟妈妈谈不上喜欢和厌恶,他们对钟楚楚一向是采取放养教育,不怎么干涉女儿的事,谈恋爱也是一样,只要女儿喜欢就好,况且人小伙子钟爸爸和钟妈妈也见过,长得一表人才,能说会道,关键是对钟楚楚温柔体贴,这样就足够了。可是造化弄人,谁知道好好的两个孩子怎么忽然就分开了呢?钟楚楚没有把详细的情况向父母亲说明,只说她和许舟岸性格不合,和平分手了,但是钟妈妈何其聪明的人,从宝贝女儿说话的语气中敏锐地听出了不对劲来,所谓的和平分手,这当中怕是另有隐情,但除非钟楚楚主动告知,不然钟妈妈不会主动询问,既是怕钟楚楚会觉得不自在,也是怕问得太细致,不小心在宝贝女儿的伤口上撒盐。    “妈~”钟楚楚见母上大人脸色有异,赶忙转移话题,道:“您别生气!我这也没说不去啊!不就是相亲嘛,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就当是为了安父母的心,反正相亲对象又不吃人,见一见也没事。    听了钟楚楚的话,钟妈妈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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