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替罪羊

“妈，那是我明天要交的报告，你不要看。”怯懦的声音打破沉寂，竟是陆克英走了进来，林双忍不住探头看一眼他紧张兮兮的样子在心里揣测这千钧一刻陆克英怎么会出现的如此及时，便听他接着说，“不然同学们会以为你帮我写报告了，说我作弊。”　　天使老师好像不存疑虑，全身心相信她儿子的说辞，粲然道：“好，妈不看了，那你赶完报告早点回宿舍休息。”　　说完，她便哒哒走出电脑中心室。　　林双把关于天使老师的印象翻了一遍。最开始觉得很认真负责，后来又似乎很是严厉，可现在又是浑身散发着母爱的光辉，看起来是个好母亲。　　“詹同学，林同学，你们可以出来了。”　　詹士德闪身很快便走了出去打量低头略显紧张的陆克英，林双紧随其后去取陆克英身旁的打印机里已然吐出来的两张彩印照片。被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的陆克英看起来都快哭了，嗫嚅道：“你、你们两个晚上在这里约会胆子也太大了……”　　林双喉间一哽，这陆克英也太会说话了。林双还没想好是接着演这出夜晚约会的戏码，还是另起一出早已分手只是朋友偶然碰见的剧本，陆克英自顾自地扯开话题自以为善解人意地开腔：“你们为什么要打印李子杰的照片？”　　闻言林双也没多想，虽然她之前不认识李子杰，但不代表陆克英不认识，本来陆克英是班委认识的人就比她多。只是该怎么回答陆克英这个问题不容易起疑就值得深思。　　詹士德倏忽笑了，站他身旁的林双却觉得很奇怪，这笑不及眼底，詹士德的眼中还是盛满了寒冰，只听他缓缓陈述：“是我同学叫我帮他调查的，听说他现在的房间是李子杰曾经住过的，所以他想知道李子杰长什么样子，免得到时候见了鬼还不知道。”　　林双学着黄辉宏在内心感叹一句：真瞎！那个所谓的同学就是在说黄辉宏吧，可是他和李子杰是认识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李子杰长什么样，所以詹士德这信口拈来的谎言不过是蒙骗陆克英以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罢了。　　陆克英好似信了一大半，身体微侧身有离开的迹象，很快又转回头惴惴不安，“人变成鬼回来，是因为死不瞑目对不对？”　　这会儿詹士德完全敛起脸上对着陆克英的假笑，眯着眼睛笃定道：“你知道李子杰怎么死的。”　　陆克英还是惶惶不安，迟疑半天只吐出只言片语，“不知道，我只是听过很多谣言罢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林双也察觉到了可疑之处，不过并未阻拦陆克英的离开。如果陆克英现在不想说，就算把他绑起来也不会说的，但是知道和李子杰有关联的一个突破口了，再去查查李子杰出事前后陆克英在哪，在做什么就能推测出一些结论。　　“他在说谎，他知道。”林双将两张纸对折包好，头也不抬说。　　詹士德顺势拿走对折好的纸揣进自己兜里含笑：“他知道什么？我们两个夜间约会这件事？”　　“……每次你就用开这种玩笑来缓解压力吗？詹士德，我劝你做人善良。”林双看着被拿走的愤愤，质疑的话溜到嘴边又泄了气，算了算了，给他又怎么样？还不是明天开会的时候他会带过来的。　　“那不然呢，还有什么借口蒙混过去我们两个晚上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詹士德垂眸淡淡道，抬腿便往门口走，“约会结束，该回去睡觉了。”　　林双无奈，她还从没和男孩子约会过，就已经被约会两次了……　　　　一夜无梦。　　早上，林双是被电话惊醒的，犹在迷糊中听着电话那头的第一句便吓回神，匆匆起身赶去辅导室。　　看着人都到齐，陶美人才开始有条不紊下命令分工。一脸无辜又无奈的钱富豪被按压坐在椅子上，身后的黄辉宏警醒盯着钱富豪，陶美人派詹士德去钱富豪出事所在的地点去勘测现场痕迹分析成分，李晓星自愿去跟拍现场，林双想了想还是留在辅导室跟着一起审问钱富豪好了，跟人打交道是她所不擅长的，多观摩学习一下。　　林双帮着摆弄好录像机的录像视角，将钱福豪的一举一动、脸上每个表情变化都录入影机里，听着钱富豪反复说自己不是凶手。　　“……我真不是，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李子杰，我怎么会是真凶咧。而且我又犯不着跟这样一个男生扯上关系吧，如果他是个美女还说的过去，一个男人，我真的毫无印象。”镜头前老实交代的钱富豪还不忘吹嘘一番自己的风流表性，让侍弄着录像机的林双哭笑不得。　　黄辉宏凑近疑惑：“那万一他是你的情敌？所以你才对他下手。”　　钱富豪立即反驳：“有没有搞错，那应该是他对我下手还差不多吧，你看他有哪一点比得上我。而且就算我要对情敌下手，那我的情敌也太多了吧，根本杀不完。”　　听完钱富豪的回应，在场的人都闷闷觉得说得也有道理。按照钱富豪那个条件，就算跟李子杰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子，那也是钱富豪勾勾手就把那个女孩子引来，根本没有李子杰表现的机会，更不提嫉妒李子杰从而杀害他了。　　思路再一次进入僵局。　　晚到的林双不由得低低问着陶美人：“cherry老师，187怎么了，要这样审问他？”　　陶美人叹口气回道：“你让187再说一遍吧。”　　“昨晚你们走了以后，我就想吓747嘛，哪知道他那么胆小又要死撑面子不让我陪他，那我就想着洗个澡去约会啰。没想到那个破淋浴室，开了几个喷头都没有水出来，好不容易有一个出水了，我正要淋浴的时候发现洒在我身上的都是血水，墙上还刻着凶手把真相说出来这几个字。”钱富豪无奈道。　　林双略加思索，看样子钱富豪只是有些倒霉刚巧遇上了这个事，她不相信钱富豪会被扯进这种命案之中。　　陶美人挠挠头发，很有些愁苦，“这个李子杰还真是个糊涂鬼，怎么能连杀害自己的人都记错咧？”　　耳麦里侦查现场的詹士德眼神一凛立即反驳道：“cherry老师，这不是糊涂鬼，而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墙上的字迹我侦察过了，是白蜡写成的，然后头上的花洒喷出带颜料的水就会造成昨晚那样的现场。昨晚的事，不是意外。对方一定是在水管开关动了手脚，但问题是宿舍的学生这么多，他怎么让他心目中的凶手掉入这个陷阱？747，你看一下你手机里，李子杰每次打来的时间是不是一致？”　　黄辉宏急匆匆掏出手机一看，顿了顿不甘心道：“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你是个天才，不过，你都猜对了，他每次打来的时间都是11点13分。”　　“11点13分？跟李子杰死亡时间一样，这说明陷阱是经过精心安排的，一定会有些特殊之处。”　　林双看着录像机出神，她觉得有几个很重要的点。钱富豪刚才在镜头前说到昨晚洗澡很背，连接进入了好几个隔间都拧不出水，这绝对不是巧合，而更有可能是对方为了将他心目中的杀害李子杰的凶手赶去那一个早就用白蜡写好字迹的隔间而设置的障碍。她猜测对方就是那个狗狗，但是目前来看很大几率狗狗是女生，女生又怎么进到这里动这么多手脚，但昨天她和李晓星闯入男生宿舍就证明女生进来也不是那么难，狗狗完全有办法做到这一切。　　林双试探着问道：“187，你记忆中真的没有一点特别的？对方既然设下这个陷阱，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将他想要惩戒的犯人赶入这个隔间，否则一旦失败就是打草惊蛇了。”　　钱富豪有些迟疑，不确定地说：“好、好像有吧，昨晚我洗澡的时候也不早了，要说接近11点13分好像也差不多。”　　“不是吧，那么晚你还出去把妹，你约会都不用睡觉的么？”黄辉宏咧咧，带着几许嫉妒道。　　钱富豪没吭声，皱着眉头回忆，突然振奋道：“我想起来了！我准备洗的时候，有个男生也想过来洗，整个淋浴室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肯定是想对他下手！”　　“是啊，刚巧你就当了替罪羊，那你还记得那男生是谁吗？”林双听得也来了精神，庆幸她刚才没有因为无聊而关掉录像机。　　“这个嘛……不好意思，如果是个美女我能记得清清楚楚，但是是个男人这就。”钱富豪挠着后脑勺一脸无辜。　　叹气声不绝于耳环绕在耳麦里，大好的一条线索就这样断了，陶美人恶狠狠瞪着钱富豪道：“187，你再想想，努力回忆起那个想跟你一起洗澡的男生长什么样！”　　“Miss cherry，你说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别再把我当嫌疑犯了，摄像的可以关了吧，这感觉可真糟糕。”钱富豪嘟囔着整理仪表，被黄辉宏加以小心看管免不了衣物的褶皱，真是粗鲁。　　林双关掉仪器，也是一脸失望之色。虽然事情有了新的进展，不过都是看到了几个可以突破的口子而已，最有可能是实质性突破的线索却被好色的钱富豪自己给断掉了。林双闷闷地想，可别看钱富豪嘴上说的这么好听，就算昨晚他撞见的是个美女，说不准也记不得别人长什么样，他哪里是记不住男人的长相，她严重怀疑他就是个脸盲症，谁都记不住拿这个作为借口开脱！　　虽然她眼中的线索都断掉了，不过好像还有一条不知道其他几个人知不知道，想到这里，林双按住耳麦对詹士德问：“昨晚你拿走的那两张照片，你带身上了吗？”　　耳麦清晰地传来回应：“我放在桌上了，你是不是想给187看看那张两人亲吻金牌的合照？”　　对，不愧是天才，完全猜中她在想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