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隔日，林谷雨睡到自然醒，又看了一会儿书。中午时分才开始整理衣物。没过多久，门口响起敲门声。她放下手中的衣服过去开门。　　林茜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里头穿着一件高领的纯白毛衣，下搭配一条高腰的牛仔裤。脸上一贯化着精致的妆容。在林谷雨开门后，她径自走了进去。“我还得叫你姑奶奶不成。请了那么多次，怎么着？你还和我怄气？”　　“没有的事，这不是在收拾衣服了吗？”林谷雨说着绕过林茜去厨房给她到了一杯水，“姑奶奶，请喝水。”她说着侧头盯视着林茜的眼睛。　　两个人对视两秒忽而噗嗤地笑开，冰释前嫌。　　“还算懂事。”林茜满意地点头，接过林谷雨手中温热的杯子过去看冰箱，一打开冰箱顿时就愣了一下,“冰箱坏了？”　　“嗯，太老旧了，时好时坏的，干脆就拔了电源。”　　“你这几天在家吃什么？”林茜又问。　　“面条之类的。”林谷雨丝毫不以为然，她对于吃什么并不是有着很大的执念和要求，只要能果腹就行。“你先坐吧，我再收拾几件衣服就好。”说罢就转进房间里叠衣服。她的房间是早些年她父母在世的时候布置的，粉刷成了粉红色的小调。那时候也小，所以安排的空间也并不宽敞，现在长大了更加显得房间有点小而且拥挤。　　林茜跟着走进来：“我看着这房间是小了点。搬到我那里去住吧。”　　“没关系，我习惯了。”林谷雨明白，林茜一定是真诚好心，只是她也该尽量不要给她添麻烦了。　　“我瞧着，你好像确实是瘦了许多？学校伙食要是不好那就在外头吃。又不是钱不够用，学校压力大就应该适当地补补。”林茜说着就过来对她的衣服挑挑拣拣，“你这些衣服都穿了多少年了？你看这个毛衣都已经起球了。我上次不是说给你买了衣服吗？这些你也不用带过去了，反正我那里都有新的。哎哟，你看看，还有这件……”　　林谷雨看着林茜絮絮叨叨的样子，忽的有些感慨。她怎么就变得那么唠叨起来了？更年轻的时候林茜那叫一个恣意逍遥，这些琐碎的事情才入不了她的眼睛呢。　　“干嘛这样子看着我？”林茜奇怪。　　林谷雨摇摇头：“觉得你变得啰嗦起来了。”说罢，补充似的无奈地笑笑。　　“是吗？”她像是自言自语，末了又换上一脸事不关己地样子，“好，既然你嫌弃我唠叨啰嗦，那你自己折腾吧，我去外面等你。”　　林谷雨看着林茜走出房间单薄的背影微微有些怔神，林茜三十好几的人了，而至今还没有结婚也还没有孩子。　　“你快点啊！”　　林茜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林谷雨便快速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跟着林茜一起回她那边的房子。　　车上，暖气开得很充足。林谷雨系上安全带后就听到林茜问：“你今晚想吃什么，我们在家吃还是出去吃？你来拿主意吧。”　　林谷雨低头看着刚刚收到的消息。　　尚澄：“出门了吧”　　林茜手上握着方向盘倒车一边问林谷雨：“问你呢。”　　“嗯。我吃什么都可以。”林谷雨飞快地回复了尚澄，然后又转过来和林茜说话。　　“那今晚在家吃吧，海鲜怎么样？”林茜又问。　　“可以呀。”　　“那我先送你到家后我再去一趟海鲜市场。”　　林谷雨所有所思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行色匆匆的人，光秃萧瑟的树。天气的原因，整个天空都是一层灰漠漠的模样。她想了想侧过车窗的一边给尚澄发消息。　　“我从来没问过你，你一直一个人住，过年也会回家和家人一起过的吧？”　　她大概等了几分钟，遇上红灯时就会拿出手机来看看有没有回复。这一次又成了石沉大海一般地杳无音讯，他应该不会回复了。林谷雨早习惯了尚澄回避回答地方式，但心里仍然莫名地有着隐隐的担忧，一种很慌，心落不到实处的感觉。　　“怎么了，和谁发消息，表情那么严肃？”林茜望了一眼前面的一条长龙又转过来看看林谷雨。　　“没事，一个朋友。”林谷雨转移话题，“你刚刚说一会还要去一趟海鲜市场？不如我先和你去吧。”　　“你和我去？那就得掉头了。”林茜看着前面堵车的状况两道细眉毛微微一蹙，抬手按了一下喇叭。“也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　　　　……　　尚澄穿着羽绒服就出门，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晃荡。多雨水的城市地面还积着水洼。路过的店铺打着促销，宣传的喇叭声超分贝的音量几乎是要□□人的耳朵。他转了一圈就拐进常去的一家电玩城。一到假期，尤其是撞上一些大节日，哪哪都是人群拥挤,摩肩接踵。　　他换了五十块钱的游戏币，穿过嘈杂的人群，音乐声震耳欲聋。游戏机闪烁着凌乱的光束。放假时间，更多了许多的熊孩子，吵吵嚷嚷的，没玩没了。尚澄来到投篮机前，投币，抓起一个篮球悠然自得的投球。他一般只玩这个。许是久不运动了，稍微动弹一下就能察觉隐隐出了一层细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察觉有人看着他，于是他停下来，歪着头看着旁边的投篮机前的一个小男孩。那小孩才到他胸下方的位置，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尚澄。　　“看着我干什么？”尚澄垂着眼皮子一副俯视的姿态。他的身材欣长，在面对比他矮小许多的孩子面前微微弯着腰显得格外慵懒。　　“我觉得你好厉害呀！”小男孩吸着鼻涕水抱着篮球一脸的崇拜。　　“是么？”尚澄淡淡地说道，“熟能生巧。”并没有因为别人的赞赏而得意自喜。他停下来，心里估摸了一下时间，把身上剩下的游戏币给了小男孩，并弯腰温和地拍拍对方的脑袋说道：“这些都送给你了。拿去玩吧。”　　“真的吗？”小男孩不敢相信地问，惊喜雀跃于脸上。　　“嗯，真的。”说罢尚澄就把游戏币给了他。　　“谢谢！”那男孩接过兴高采烈地跑到一旁。　　末了，尚澄还听到了那个小男孩兴奋地和小伙伴炫耀的声音：“我告诉你们，刚刚有个人给了我好多的游戏币，真的好多啊！”　　尚澄出了电玩城，凛冽的空气徒然让人打了一个喷嚏。风呜呜地刮着，路边绿化带的树木是常青的，但也蒙着一层灰，仿佛要和灰漠的天相应景。不过，好在环境已经人工地装饰上了一些鲜艳明亮的彩带小灯笼。换句话说，年味四处浮现于表。　　他又继续漫无目的地逛着。路过一家小型的超市时，就进去买一块巧克力，单单买一块巧克力也要排上好长的队伍。出来后便坐在超市门口的休息座上发呆。门口的摇摇车上坐着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孩子，分不出性别，但是看着却是十分可爱的模样。摇摇车发出欢快的童谣，那上面的孩子童真无忧无虑的笑脸吸引了尚澄，他就那么专注地盯着那个小孩子出神。　　嘴里的巧克力慢慢融化，香醇可口。　　突然一个神色慌张的妇人跑过来抱起孩子，问道：“宝贝儿，爸爸呢？”　　小孩子不开心地说道：“妈妈，我要玩，我要玩嘛！”　　这时候一个中年男人吸着烟过来。　　那妇人一见到男人就破口大骂：“你去哪儿了？把孩子丢在门口，你不知道过年坏人多吗！”说着瞅了一眼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尚澄。　　男人狡辩：“我不就是一会儿的功夫进去买盒烟儿吗！人多排队有点久而已。”　　“整天就知道吸烟，孩子要是丢了我看你悔去吧！”妇人说着抱着孩子就走。　　“唉，我说你什么意思，你不是在诅咒咱孩子吗你！”男人把烟丢掉在地上踩了踩也跟了上去。　　尚澄饶有趣味地看着那一家三口，又掰了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含着。他拿出手机借着屏幕打量里头的自己，五官正常，并不猥琐，哪里就像人贩子了？这年头，有他这样子的人贩子吗？　　回头又看了看林谷雨发的短信。　　　　“我从来没问过你，你一直一个人住，过年也会回家和家人一起过的吧？”　　距离大年三十还有两天。回，他当然也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