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四九城里来来往往的人不计其数，哪怕是一天见了三次面都不一定能记得住对方的面孔。大院的子弟们身边过眼儿的人也是难以计数，兴许昨天那谁还在旁边语笑嫣然，第二天再见的时候却一点印象也没了。　　　　季凛却是在第一次聚会的时候就记住了楚宁。在嘈杂的大院迎来送往的人堆里，她举着一杯汽水儿靠在椅背上，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好像全场的人都是为她表演。　　　　“哟，小季凛来了！”祁洋看到刚进门的季凛立刻迎了上去：“今天这局你可来的不亏，最近当红的小花全都来了，我给你安排了一个最好的，你瞅瞅。”　　　　季凛把西装外套脱下放在椅背上，刚松了松领带就发觉有人靠近。　　　　“季公子，要喝点什么吗？”声音温柔似水，却还能听出一点儿颤音来。　　　　“白水，谢谢。”季凛斜眼看了看这位祁洋给他安排的“最好的”，不以为然。累了一天，他也实在懒得打发这些人物。　　　　柏雪尽力用最优美的姿势给季凛倒了一杯水，推到他面前的时候还展现了粉丝们经常夸赞的最完美的微笑。季公子在这群子弟们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样貌，通身凛冽的气派让人觉得难以靠近，但又不自觉被吸引。　　　　季凛一口灌下去半杯才觉得舒了口气，就着新换的碗筷开始吃刚上的菜。　　　　柏雪见季凛并没有理会自己，也很聪明的只当个摆设。今天能来到这群公子哥儿开的局已经是不容易了，只要本分不招惹麻烦，以后能有多的机会来几次就一定能被记住。不说荣华富贵，起码星途也能少些磕绊。　　　　这就是权力，在这些子弟面前，再红的明星也只能当个陪衬。　　　　“小季凛这是饿狠了呀！”祁洋没正经地坐在季凛的另一边：“服侍了老头子们一天吧？多看看身边的姑娘洗洗眼，别自己憋着。”　　　　坐在不远处的楚宁听得清清楚楚，嘴角勾起，朝季凛的方向瞟了一眼。却正对上季凛一双深邃的眼睛。她缓缓把眼神收回，不紧不慢的继续喝汽水儿。　　　　“赶明儿我也服侍你一天，咱俩都别憋着。”季凛随口就回了祁洋的调笑，眼睛却留在认真喝汽水儿的人身上。　　　　祁洋立刻回想起在一起陪季凛“锻炼”的日子，赶忙拒绝：“别啊季哥哥，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说罢他朝柏雪叮嘱了一句：“咱季哥哥今天累着了，姑娘你可得小心着点，别把他惹着了，不然我可护不住你。”　　　　柏雪一直在一旁小心注意着季凛的动向，自然也看到季凛看着楚宁收不回来的目光。她朝祁洋微微笑“好的祁公子。”便又坐在边上开始当花瓶。楚宁是好看，但是她有金主可是众所周知的，季公子如果知道了想来也不会再关注她了。柏雪深知多嘴的坏处，两边她都不能得罪，所以也不愿意主动提起。　　　　“小季凛你瞅谁呢？”祁洋也没再卖蠢自娱自乐，季凛半天没理他也没继续吃饭这可有够奇怪的，他顺着季凛看的方向看过去，瞬间懵了：“你别是在看那位吧？小心赵哥把你耳朵拧下来！”　　　　季凛收回打量的目光，看向祁洋：“赵哥？”　　　　“哎呀，赵楚渝！从小看咱们光屁股长大的，你可别忘了你枪法还是他教的。”祁洋一着急嘴上也不把门儿，和机关枪似的什么都说：“那位可是赵哥的娇娇，一手捧红的，你可别去招惹。”　　　　季凛点头：“知道了。赵哥什么时候回来？”　　　　祁洋嘿嘿一笑，朝楚宁的方向抛了一个媚眼：“那位都来了，不是明天就是后天。最近的局，为了见赵哥你也不能再推了吧！”　　　　“那位？”季凛挑眉：“名字都说不得？”看来真是被赵哥宝贝得紧了。　　　　柏雪在一旁看着祁洋一脸纠结，就开口告诉季凛：“是楚宁。”理论上讲她们只是同行，名字什么的也没有说不得的。　　　　季凛瞅了她一眼，点点头，到底没有追根问底。　　　　祁洋可是舒了一大口气：“哎哟小季凛，说不定这以后得叫嫂子，你可别以为现在大院儿里是你做主就忘了赵哥曾经的淫威了。”说着又觉得柏雪真是解决了他的大麻烦：“姑娘看起来真眼熟啊，最近那个那个什么《檀书》是不是你演的啊？”　　　　柏雪又拿出她的微笑：“是，一个小角色。”主演就是楚宁，她不过演了一个傻白甜女四。　　　　“我们小泽手上也有很多小角色，你直接找他去拿，就说是我让的。”　　　　祁洋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路边买个串儿一样毫不在意，但是柏雪知道，对她来说这是多大的机会。郑泽她当然知道，橙娱的投资人，他身边的小嫩模们资源比她这个职业演员还多，所谓给她的一个小角色，总不会再是女三女四了，至少女二是有的。　　　　柏雪点点头，感激的看了一眼祁洋。　　　　不过还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祁洋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就没放在心上，想着季凛应该对那位没别的心思了，就继续给他自己办的局增添热闹去了。　　　　柏雪心知自己沾了季公子和楚宁的光，更谨慎小心了。这机会来的简单，也是要看时机的，她只管本分做好事情。　　　　季凛填饱了肚子便觉得无趣，他很少参加大院里办的局，但祁洋的面子他不能不给。虽说接手政事以后根本忙的脚不沾地，不过现在总算把老头子们都说服了，想来以后也能轻松很多。军政不分家，以后和赵哥又能经常凑堆儿了。想到赵哥，他又忍不住看向楚宁。　　　　楚宁察觉到季凛的视线，倒是舍得把汽水儿放下了。她朝季凛挑了挑眉，站起来拿好椅背上的呢子大衣往外走。　　　　郑泽正左拥右抱玩的不亦乐乎呢，看见楚宁有要走的意思，立刻就赶了上去：“您这就走了？不多玩会儿？”可别是没玩好，回头给赵哥知道了不弄死他！　　　　“嗯，明早还有个杂志要拍，今天早些回去了。”楚宁对郑泽这个给她铺路的人倒是很客气的：“他说明晚去庭园，大家一起聚一下。”　　　　郑泽一听这话，星星眼都出来了，赵哥可是很少组局的，能去的人都算得上亲近，没想到也就是帮楚宁牵了几次线就让赵哥记在心上了，这可真值！　　　　“好好好！我一定都通知到了！您放心，我派个人送送您？”　　　　郑泽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旁边有人接了一句：“我送。”　　　　楚宁看着站在她旁边的季凛，笑了：“行吧。”走了两步果然看季凛跟上来，就给了郑泽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在门口等季凛领路。　　　　郑泽也不敢干看着季凛和初次见面的“赵哥家的小娇娇”同行啊，自己又不敢上去阻拦，之后咬咬牙转身去找祁洋来解决了。祁洋听了倒是没放在心上，小季凛可聪明着呢，既然自己说清楚了他必定会好好把握分寸的。　　　　秋天凉风阵阵，季凛却没有穿上他的西装，仍是挂在手臂上，挺拔的身躯把普通的白衬衫穿出一股禁欲感。美色在前，楚宁也只是多看了一眼，实在觉得吹的冷就把呢子大衣穿上了，跟在季凛身后欣赏夜间美景。　　　　大院嘈杂，可一出院门仿佛走进了另一个空间。秋风瑟瑟，通往停车场的路边树叶旋着圈儿在地上打转，好像从院内传来的谈笑声模模糊糊的让人有了幻觉。　　　　“车停在哪儿？”楚宁实在觉得这条狭长的小路走的漫长，明明之前往大院去的时候也不过十分钟的脚程，她都吹得起了好几次鸡皮疙瘩。　　　　“A1。”季凛的声音有些暗哑，不知是累的还是吹的。　　　　楚宁一听，噢，这是政局的公子哥儿。别看是小小的停车位，各派各系也是分的很清的，赵楚渝之前给她讲过这些弯弯绕绕。一般开局的地方都是A政，B军，C商，总之是互相关照的大佬们，没有先后就是为了分的方便，一个派系的也好交流。倒是这数字是按地位排的，能在A1的，想来地位也不低了。　　　　“我是楚宁，这次麻烦你送我了。”既然地位不低，态度也要好一些，尽量少给赵楚渝惹麻烦为好。　　　　季凛走到车跟前，给楚宁开了副驾的门：“不麻烦。”　　　　等帮楚宁关了副驾的车门，他启动了车，才想起来什么似的接了一句：“季凛。”　　　　楚宁有些无语，这真是神反射弧，她还以为这公子哥儿害羞的忘了和她互通姓名呢。毕竟郑泽第一次和她说话就和呆子一样前言不搭后语。“我住宁和苑。”报了地址以后楚宁就不再开口。　　　　接下来一路无话，季凛启动车的时候就开了暖风，楚宁吹的舒服了，也有些昏昏欲睡，但还记着自己是坐在第一次见面的人车上，并不敢睡着，觉得不雅。　　　　半路上楚宁实在是忍不住困意，只好开口打破沉默：“能放点儿音乐吗？”　　　　季凛从后视镜里看到楚宁睁不开眼的样子，犹豫了一下，随手按了一个碟盘。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这一听楚宁就清醒了，没想到季凛看起来这么……不活跃，喜欢这么活泼的歌。她倒也兴头正好，跟着哼完了一整首歌。　　　　季凛：“……”　　　　祁洋这小子乱往他车里瞎塞什么碟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