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约

楚宁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　　　　想起陆央应该快来接自己了，伸个懒腰起了床，洗漱。　　　　刚把面包烤好就接到了陆央的电话。　　　　“等我十分钟。”楚宁没等陆央回话就挂掉电话，去卧室挑了一件橡皮粉羊毛衫穿上，套上运动衣，拿好手包之后顺手拿起烤面包叼在嘴里就出了门。　　　　陆央看着被挂掉的电话无奈，他都还没来得及说不着急，现在还不到十一点半。　　　　楚宁看到楼下银色的SUV，走到副驾驶玻璃前敲了敲车窗。待陆央开了锁坐进去后，嘴里还在叼着烤面包细嚼慢咽。　　　　“刚醒？”陆央边开车边从倒车镜里看着一身黑色运动衣的楚宁：“右手边儿有矿泉水。”　　　　楚宁倒真是觉得有些干的慌，也没客气就直接拧开矿泉水灌了两口，把面包片就着吃完了。　　　　她几乎没怎么变。陆央心底暗暗想着。散漫的性子，精致的五官，长长的头发让人恨不得能上去摸摸才好。　　　　“陆医生，我昨天可基本吃的都是外卖，就等今天您这顿给我改善改善呢。”楚宁把双手交叉垫在脑后：“不介意我多点吧？”　　　　陆央失笑：“没，你想点多少都行，我请。日料吃吗？”　　　　楚宁似是思考了一下，点点头：“吃。”　　　　“最近休息？”　　　　“唔，短假，都快过去一半儿了。”楚宁撇嘴：“劳动人民真是辛苦啊，假期都得按小时算。”　　　　“那我真是荣幸，”陆央嘴角提起：“能请到楚大明星吃饭。”　　　　楚宁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一本正经：“陆大医生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两人很久没见，却也没有生分了，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在大学那段谈吐不拘的时候。　　　　“有打算回去看看吗？”　　　　“澳洲？”楚宁想了想，倒是觉得可行：“下次休假吧。”　　　　“一起？”　　　　“可以啊，”楚宁心想有个伴儿也不错：“之前去都没尽兴。”　　　　陆央笑意加深：“那时人多太匆忙，时间不好调配，还是人少一点能玩的舒服。”　　　　楚宁点头，认为陆央这个会聊天又脾气好的玩伴应该不差：“到时候联系我。”　　　　在停车场停好车，楚宁从包里掏出口罩戴上。两人边聊边往餐厅走。　　　　“天冷了，是得戴上口罩，最近流感比较严重。”陆央看着她一身黑色运动衣配置黑口罩，还带着黑色的帽子，虽然想笑但还是憋住了。　　　　楚宁看清了他憋笑的表情，白了他一眼：“什么天冷不冷的，我好歹是个公众人物，摘了口罩麻烦多。”　　　　陆央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噢噢，对了，今天可是楚大明星和我吃饭。”　　　　楚宁知道自己被他调侃了，也不理他，跟着服务员坐到了预定好的台。　　　　“两瓶Ramune，谢谢。”楚宁坐下把运动外套放在旁边的收纳篮里。　　　　陆央心里十分愉悦：“你还记得。”　　　　楚宁挑眉：“陆医生，我可没得健忘症。四年的汽水之谊还是不能够忘记的。”　　　　“烤肉？”　　　　“可以啊，再给我加一份乌冬面就行了。”楚宁倒是觉得能吃饱就行，不过……“牛舌来两份，谢谢。”　　　　陆央很高兴楚宁没有和他生分，忆起他们曾经一起下课后买两瓶汽水在树下坐着看书或者讨论风趣的辅导老师，最后结伴尝遍悉尼大大小小的美食店，即使有个Emily总是夹在他和楚宁之间，也觉得很满足。　　　　察觉到陆央看着自己入神，楚宁感觉挺有意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哎，陆央，你怎么也学着神游了？”　　　　“之前一起读书的时候，每次BBQ你都要点两份牛舌。”陆央回神，等楚宁点完他又加了一份寿司。　　　　“不多吃点儿没力气干活儿嘛！”楚宁拿手支着脑袋，倒是也回想起了大学时光，那会儿她还做义工，每天时间都很紧张，跑东跑西的：“你之前不是决定还要进修吗？怎么回来了？”　　　　想回来看看你，结果一等就等到现在，看到了你又不想走了。陆央心中想着，嘴上却只是说：“回来吃臭豆腐。”　　　　“啧！”楚宁嗤笑：“我可记得你是连豆腐乳都吃不下去的人，唬谁呢！”倒是她这么爱吃臭豆腐，但是被经纪人和赵楚渝管得死死的。　　　　陆央耸肩：“不信就算了。”反正他也没想着她能相信这种离谱的答案。　　　　隔着两三张桌子远的地方，祁嘉一眼就看到和男人相伴而来的楚宁。　　　　“季凛，那不是赵哥的小情人吗？怎么和别的男人一起吃饭呢。”祁嘉知道赵哥不在京城的日子，自然是季凛可以做主很多事情，当然也包括赵哥自己处理不好的事情。　　　　季凛听罢，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那边脸上笑容灿烂的楚宁：“小情人？”　　　　祁嘉发现有话题可以和季凛聊，连忙点头：“是啊！上次我还看见她和宋城拉拉扯扯的，真是替赵哥不值，怎么看上这么一个小明星。”　　　　“宋城？”季凛倒是没想到还有人也敢打她的主意，觉得有趣，看着楚宁一脸素色姿态自然的不得了，看向她对面的男人，面露不悦。　　　　“对啊，她有赵哥在身后还不知足，竟然勾搭上宋城那个花花公子。”祁嘉越想越气：“这个小演员魅力真大，脸皮也真是厚。”　　　　魅力大这件事情季凛倒是觉得祁大小姐没说错，至于宋城那小子……季凛觉得还是得处理一下。不过比较让他不悦的是坐在楚宁对面气质温润的男人，他看着楚宁的眼神让季凛觉得十分不爽。　　　　“季凛，一会儿我们去逛街吗？”祁嘉望着季凛的脸庞，眼里溢满了爱慕：“季阿姨可是要求你晚上十点之前不能回家的。”　　　　“再等等。”季凛看着正在吃饭的楚宁，嘴角勾起。　　　　“Emily真的说要回中国发展了？”楚宁从陆央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眼睛都亮了：“你俩可算是没抛弃我。”　　　　陆央看着她的眼光越发温柔：“大家一起同甘共苦，怎么能抛弃你呢。”　　　　楚宁觉得今天陆央好像有点儿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是是，同甘共苦。您这小词儿一套一套的，今年春晚没跑了。”不过又想起Emily说陆央最爱做的就是温暖大众，觉得他可能是突然慈母情怀开始发功了。　　　　“贫吧你就。”陆央的手覆在楚宁头顶，还没来得及假装自然地揉一揉就被抓住了。　　　　楚宁诧异的看着桌边的季凛和祁嘉：“好巧。”　　　　季凛收回手坐到楚宁对面：“楚小姐。”　　　　祁嘉一脸不情愿地跟着坐了下来：“楚小姐这是趁赵哥不在私会情郎吗？倒是好手段。”　　　　楚宁觉得这祁嘉真应该把嘴缝住，没脑子还到处乱说话。　　　　陆央看着对面两个陌生的人，生生忍住了对打断他蓄谋已久的揉发行动的不满：“两位这是？”　　　　“拼个桌。”季凛看到楚宁没把祁嘉的话当回事儿，自然知道了面前坐着的二人没什么私情。　　　　陆央看到季凛对楚宁具有侵略性的目光，皱眉：“不好意思，我们已经用完了，你们慢用。”　　　　“正巧，我们也用完了。想和二位聊聊天。”季凛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楚宁白嫩的脸，近距离看还可以看到她方才犯困打呵欠时眼中泛出的水光。不同于饭局时的明眸善睐，今日未施粉黛竟然像个稚气未脱的学生。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可聊的。”楚宁喝了口汽水儿：“难道是要聊聊祁小姐之前对我冒犯的赔偿？”　　　　“冒犯？！”祁嘉当然也不想坐在这个小演员跟前，但是季凛要来她也只好跟过来，没想到她还没发作呢，对方就先来挑事儿：“对你这种朝秦暮楚的小演员，和你说话都是给你面子！”　　　　楚宁感叹这祁大小姐记吃不记打，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没改掉这让人烦的火爆脾气：“祁小姐，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　　　　“我看到的就是证据！”祁嘉觉得这时候楚宁还能淡定的和她对话，也真不是个简单人物：“我劝你早点离开赵哥，别在圈子里给赵哥丢人了。怎么，宋城还不够你玩的？转眼就又找了个小白脸。”　　　　“嗤，脑洞挺大。”陆央发觉出对面的女人对楚宁说话时带着的敌意：“脑洞大就去编故事，别到处诋毁别人。”　　　　“哟哟哟，护花使者啊，真是吓死我了！”祁嘉嘴上说着自己被吓到，面上倒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楚小姐段位颇高啊，这些围着你团团转的人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只是楚小姐入幕之宾之一吧？”　　　　陆央发现这人根本是自说自话，不分青红皂白，有些动怒了：“你……”　　　　还没说完，楚宁拍了拍他的肩。　　　　“我呢，从来不介意爱慕者多几个”楚宁说罢轻蔑的看了祁嘉一眼：“像祁小姐您这样只会倒追的人，我倒是能理解您看着我眼红的样子了。”　　　　“你，你……”祁嘉指着楚宁，一副被戳到痛处的恼怒：“满口胡言！”　　　　这时陆央的手机响了，楚宁示意他去安静一些的地方接，自己也不想和不愿意看到的人面对面坐着斗嘴，便起身拿起衣服要走。　　　　“楚小姐。”季凛看到她的动作，也暂停了一直留在她身上的目光：“我送你？”　　　　楚宁摇头拒绝：“我朋友会送我的。”　　　　季凛看着刚打完电话皱着眉头走来的陆央：“你朋友怕是不能送你了。”　　　　“季凛！”祁嘉很不满自己被无视：“你不是答应季阿姨要陪我的吗？”　　　　季凛挑眉：“之前是因为有空，现在没空了，不能陪你了。”　　　　他们说话的空当，楚宁已经和因急诊病人要离开的陆央道别，陆央捏着口袋里的两张票，心下叹了口气。　　　　“走吗？”楚宁转身看着季凛，瞟到祁嘉变了色的脸觉得有些好笑：“看来祁小姐除了擅长编故事，还可以去表演川剧变脸，不需要脸谱儿的那种。”　　　　季凛听到楚宁的话挑了挑眉，因为她的嘴贫嘴角挂上笑意：“走吧，车在外面。”　　　　祁嘉看着两人一起离去的背影气恼不已。季凛竟然让她一个人留在这儿了！　　　　被祁嘉认为无情的季凛询问楚宁要去哪儿。　　　　“还是宁和苑。”楚宁吃饱了又开始犯困。　　　　“平时也一直待在那儿？”季凛看向她。　　　　“嗯。”楚宁敷衍应了声，想到赵楚渝对季凛的信任，决定放心的打个盹儿。　　　　季凛看她睡着了，把特意换的西洋乐碟盘关掉，又关上了车窗。　　　　到了宁和苑，季凛没有叫醒楚宁，而是在一旁看着她。赵楚渝对楚宁表现的那么宝贝，却不给个名分，难道是怕赵家二老反对？不对，赵家二老在门户方面可没显得要求那么高，毕竟赵老夫人当年也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来着。不过万事小心为上，要是楚宁是他的，他想必也会把人藏起来小心宝贝着。　　　　“到了？”楚宁睡的朦朦胧胧，察觉到有人盯着她。　　　　“嗯。”季凛发觉她是个浅眠的人。　　　　“看够了？”那眼神感觉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真是没想到赵楚渝把她亲手送进了狼窝。　　　　“还没。”季凛继续看着她：“楚小姐不是说不介意爱慕者多几个吗？给爱慕者看看不会掉肉吧？”　　　　楚宁解开安全带，一张小脸突然接近季凛，两人几乎是鼻尖相对。呼吸交互。　　　　车内空气一时凝滞。　　　　楚宁回身，笑出声来：“给爱慕者看看倒是不掉肉，但我怕和卫玠般被看杀了，季公子还是不要一直盯着的好。”说罢开了车门离去。　　　　季凛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只觉和梦中一样喉中干涩的感觉再现，喉结上下动了动。　　　　“楚宁。”他齿间漏出她的名字，暗哑的声音在车内响起，乌黑的眼仿佛要将人吸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