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林绛就要出门，走之前特地去夏芒房间看了看，发现人睡得正香心里安慰不少，才放心去上班。　　　　每天忙碌的生活好像在不经意间调快了时钟，她有时候在办公室一待就是一整天，忙的晕头转向，到了晚上回家睡觉，第二天照旧起床，过着重复的生活。　　　　林绛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傻，为了这么点工资都快把自己逼疯。　　　　可是每当想要放弃的时候，总会有些东西告诉她：反正你已经没有出路，离开这个囚笼然后选择另一个漂亮的笼子当金丝雀，也许自己的人生会更加悲惨。　　　　这样想想，倒还不如这么将就着，等哪天熬出头。　　　　这一年多唯一的慰藉就是每次回来夏芒房间的光亮。　　　　夏芒骨子里是个温柔的人，虽然不会说些漂亮话，但是会默默做很多事，比如每次出去旅游回来都会给她带礼物，这两年也摸清楚了她的喜好，只要她休息就会迟到自己想吃的菜，冰箱从来没有空过，家里也永远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有次她甚至特地学做了一道她的家乡菜，差点把她吃哭。　　　　她老家在S市，小时候因为家里原因跟着妈妈来了W市，从此再没有回去，可记忆里的味道总是挥之不去，儿时短暂又朦胧的时光全藏在了味蕾里。　　　　夏芒其实比她聪明多了，只是聪明的不太明显。　　　　林绛站在小区门口，一回头，晨间的光生生逼出了她的眼泪，因为化了妆不好抹掉，只能从包里找出小镜子用纸巾抹去。　　　　还好，没弄花。　　　　***　　　　夏芒一觉睡到大中午，被手机铃声吵醒。　　　　陌生来电。　　　　她还记得林绛昨天说安排了今天去看房子，再看看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估计这会是人打电话过来催了。　　　　那边是个男声，很热情，叽叽喳喳说了很多，夏芒刚起床有点迷糊，都不知道自己该接什么，确定好时间和地点后挂了电话起床洗漱。　　　　洗完头敷面膜顺便挑衣服，弄完了开始化妆，标准单身女人的日常。　　　　她快二十四，家里人也开始督促她早点解决自己的个人问题，可夏芒好像对谈恋爱这件事并不怎上心。　　　　夏芒出门的时候会打扮自己，会给自己买漂亮的衣服和一大堆护肤品化妆品，在如何令自己开心这件事上，她花了很大的精力。　　　　大概也是因为对现状过于满足，夏芒已经放弃了自己的桃花运男人缘这种虚无的东西，再加上经过这么多年的经验教训，身边朋友毕业分手的，或者毕业结婚后吵得热火朝天的，坚持单身的......很多，唯独缺少了感情方面的正面例子。　　　　马上要搬家，夏芒从出门到上车，一路上都在想自己的那些东西到时候该怎么搬过去。　　　　她有很多烧钱的爱好，喜欢买各种小玩意摆在自己房间，她那些毛茸茸的小可爱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夏芒发现自己一个都舍弃不掉。　　　　跟司机报了地址，等到下车夏芒才发现原来这个地方离自己租的房子这么近，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下车的时候一直用幽怨的眼神盯着司机，而这个中年男人只是淡定的说了“二十”后就没再搭理她。　　　　完败。　　　　付了钱，夏芒下车的时候看见路边蹲着一个男孩子，抱着手机应该是在打游戏。　　　　一旦毕业，她看所有年轻的男人都是“男孩子”。　　　　白的扎眼的外套，黑色内搭，破洞牛仔裤Nike鞋，正专心致志蹲着打游戏，有时候还会爆几句脏话。　　　　夏芒这个人，有些颜控，尤其是那些穿的好看长得也好看的男孩子，一直是她的心头好，经常会偷偷拿小本子记下来他们的面部特征或者穿搭，打算以后用到自己的漫画里。　　　　不动声色多看了几眼，她才拿出手机给人打电话。　　　　第一次，被拒接。　　　　第二次，又被拒接。　　　　边上有一家奶茶店，夏芒一边给人发短信一边走过去点了杯布丁奶茶，看人没回复，拿到奶茶后顺手又拨了个电话过去，刚回头，就看见对面的那个几乎快要亮到发光的男孩子噌地一下站起来，表情带着一种中二的幼稚的的愤怒。　　　　“我日，谁啊？！”　　　　声音极大，而且恰好是红灯，一整个马路的车子都停了下来，气氛很安静。　　　　隔着马路，夏芒握着奶茶的手抖了下。　　　　“您......您好，我是夏芒，今天来看房子的。”　　　　那边默了默。　　　　夏芒抬头看，目光隔着马路和人对上，微笑，招手，确认身份，三个步骤完成后，那人不自然笑笑，脸上挂着四个字——我很尴尬。　　　　好不容易会面，相互介绍后两人算是认识，肖曲岩刚刚一把游戏被打断n次的烦躁也在漂亮小姐姐的颜值面前烟消云散，格外热情地给人介绍房子。　　　　“其实我不是房主，房主是我一个弟弟，刚满二十，在W大上学，闲的没事想把空房间租出去。”　　　　“他这个人有点无聊，平时都不在这里，他住宿舍，最多周五晚上还有周末的时候过来一下，小姐姐也不用尴尬哈。”　　　　“哦，还有，这房子是四个人住，还有一对情侣......”说着肖曲岩看了看人的脸色，没什么问题后才接着说，“空着的房间挺大的，一直没人住过，网线也牵好了。”　　　　熟悉的唠叨，夏芒听着莫名有点安心。　　　　“没事，我不介意人多。”她说，“工作原因......我比较需要和人，嗯，交流。”　　　　肖曲岩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交......流？”　　　　总感觉他们两个的词库有点不一样。　　　　夏芒：“......”　　　　这要怎么解释。　　　　因为自己学了太多年英语导致几乎快要忘记中文的一些语法和合适的词语？怎么说都有点扯淡......　　　　好在这个话题没持续多久两人就到了二十一层。　　　　肖曲岩异常熟练地打开门，一边问她，“林姐说你们是同学，那你也是W大的？”　　　　“嗯，在读研。”　　　　肖曲岩叹口气。　　　　有点可惜，还真是个“小姐姐”，比他大两岁。　　　　因为童年阴影，他一直拒绝姐弟恋来着。　　　　房子的确很大，肖曲岩带她看了看她的房间，一张床，还有一个挺大的飘窗，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肖曲岩有点不好意思了。　　　　宋予白那个抠门，还真的什么东西都没买。　　　　“那什么......真的一直没人住。”　　　　夏芒倒是挺高兴，这里越干净她能放的东西越多，她现在都想着怎么把自己那张书桌给搬过来。　　　　“没事。”夏芒笑笑，“听说有厨房？”　　　　“有是有.....”就是从来没人做过饭。　　　　肖曲岩带着夏芒看了下，厨房比她那个房子的还好，而且还有一个大烤箱，夏芒觉得自己赚到了。　　　　“我可以现在就付钱吗？”　　　　被小姐姐的迅速惊到的肖曲岩：“......可以，先付三个月房租，四千五。”　　　　夏芒格外干净利落地转了钱。　　　　交了钱双方都很满意，夏芒正和人正说着水电费的问题，旁边房间门忽然开了。　　　　黑背心加休闲裤，头发有点乱，脸色极差，偏白的肤色给人种病态美，可是这人一看就有一米八一米九，再加上胳膊上的肌肉，夏芒觉得，他应该还是挺健康的，毕竟看样子是经常健身的那种。　　　　昨天晚上下播后没能喝到热牛奶，宋予白在床上挺尸了四个多小时，直到天蒙蒙亮才睡着，还没睡够就被外边的声音吵醒，心情极度烦躁。　　　　一出门就看见了肖曲岩和......某只乌龟，宋予白看着夏芒，愣了下。　　　　夏芒：“......”　　　　山水有相逢。　　　　肖曲岩知道他在家，这会看见人，对夏芒说，“这个就是我弟弟，房东。”　　打算去洗手间洗漱的宋予白听见格外刺耳的“弟弟”两个字止住脚步，顺手抄起沙发上的抱枕扔了过去。　　　　夏芒还沉浸在“昨天那个大魔王要成为自己房东”的震惊中，紧接着迎面飞来一个灰色的东东，在她额头上闷声“beng”了下后落在地上。　　　　成功躲开攻击的肖曲岩：......　　　　夏芒只有一个想法：她今天忘记定妆了，不知道会不会被蹭掉粉。　　　　宋予白也没想到会砸到她，小小惊讶了下，当然，面瘫脸上什么都看不出阿里，说，“不好意思，手滑了。”　　　　夏芒嘴角扯扯：“呵呵。”　　　　不大不小的两个呵，没有丝毫感情。　　　　这位大哥不是第一回“手滑”了，她有理由怀疑他是故意的。　　　　一边看戏的肖曲岩贼溜溜的眼睛看完夏芒又看宋予白，然后发现——小姐姐看起来很淡定，但是淡定中却透着一丝丝不淡定，宋予白面无表情，看起来非常淡定，实际上......他应该是真的淡定。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有故事，二，马上会有故事。　　　　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紧张刺激，肖曲岩觉得，自己有必要搓成这一对。　　　　老父亲般的责任感。　　　　趁着宋予白进洗手间，肖曲岩拉着小姐姐开始洗脑，“其实你别看他这么不好相处......好吧，实际上他脾气是有点差，但这都是有原因的......”　　　　肖曲岩声音低了些，一边指着自己的脑子说，“他这个人这里有点毛病。”　　　　还一边掰着指头数，“洁癖，完美主义，讲究多，不喜欢说话，但是你要知道，千万不能惹他。”　　　　“为什么？”　　　　“因为他记仇。”肖曲岩认真的说，“相信我，刚刚你那一声呵呵，宋予白已经把你列在名单上了。”　　　　“......”夏芒默了默，“那我不租了。”　　　　经过那天地铁上的事，她觉得自己不会在这个人手上活过二十四小时。　　　　“别啊，”肖曲岩说，“别看他这么多毛病，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就会想住在这了，而且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不觉得他很想一个人吗？”　　　　夏芒，“啥？”　　　　“他是John wick。”　　　　说完这句话，肖曲岩没有看见意料之中的兴奋和尖叫，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他才想起一件事。　　　　“你是不是......不认识宋予白？”　　　　“宋予白是谁？哪个song？还是shong？”　　　　没等到回答，“咔哒”一声，洗手间门被打开，宋予白洗漱完出来，恰好对上夏芒的目光。　　　　夏芒眨眨眼。　　　　这是今天第二次和人长时间对视，宋予白觉得，这只龟应该是对他有意见了。　　　　通常对他有意见的人，只有一种处理方式。　　　　宋予白揉了揉手腕，把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扯下来，有些凌乱的短发下一双墨般的眸子似乎暗淡许多。　　　　他微抬头，看着她淡淡吐出三个字。　　　　“想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