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王帐之中,数十年来,草原上的大部落首领从没有那么齐整的坐在这座金帐之内,草原上王帐存在了一百多年,其实它对各部落的约束力没有多少,每年各部只是象征性的送来朝奉。然而此刻却在这座金帐里诞生了一个国家,巴图汗国。可汗为哈丹塔木尔,也就在此刻,哈丹塔木尔下达了南下攻宣的第一条王令。  三月后,宣朝北疆,燕王封地,一队快马自燕京燕王府飞奔而出,八百里加急往帝都金陵方向疾驰而去。  燕王亲自披甲站上居庸关城楼,准备迎接即将来临的血战,他知道凭居庸关上的五万驻军也许挡不住,可他一定会督促将士们守到最后一刻,这也是他披挂上城楼的原因,必须要在这里给守城的将士们留下的勇气。  他身后便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如果让蒙古铁骑攻进去,后果不堪设想。城楼上的滚石擂木已经准备就绪,所有的神机大炮已经搬上了城楼,从附近村庄征来的民夫们正在将士的指挥下在城外挖着陷马坑,而燕京的驻军们正在连夜往居庸关押送粮草。  宣国帝都,午夜时分,兵部尚书齐翰连夜叩开午门入宫,将一份来自北疆的重要关隘的加急军情送到裕德帝的御案前,同时也通过各种途径到了帝都各势力手中。  长公主府,伏九看着手中的军报:斥候回报,蒙古诸部集大军南下,主力王帐军距居庸关不足百里。敌骑数目不详,主力骑兵不下十万。伏九迅速的看完军报,起身吩咐家丁准备马车,片刻后有打消了进宫的念头,父皇这些年越来越疏离她了,要是知道她此刻手中还握着隐藏的部属,一定会对她彻底失去信任。伏九又叫人将正门口已经套好的马车赶回后院,坐回软榻上,拿起案几上一本装订古朴的书看着,却一字也不能入眼。  永安侯府,永安侯和一众手下将领齐聚一堂,永安侯将军报让众将领传看后沉身说道:“诸位要做好随本侯北上的准备,张同渝那个老狐狸一定不会放过让本侯离开京城的机会。本侯离开后,你们留下的人可以听从秦王的号令。本侯一会就要进宫,争取最大的筹码。”  旧丞相府,张同渝同一干幕僚在卧室密谈,片刻后张同渝说道:“相信一会召老夫进宫的手渝就快到了,子夷,你速去找魏国项,让他纠集百官明晨早朝联名上奏,请永安侯出征。对了,让侦察司的人注意长公主府的动静,一有异动马上告诉我。你们先散了吧”说完便起身转入屏风后,开始换官服。  刑部尚书府邸,刑部尚书何岗换好官服,对老妻说道:“不用等我了,我今晚是回不来了。圣上也真是的,让我入枢密院,难道刑部大牢里的狱卒也算兵?”说完便随着传旨的太监一起向皇宫走去。  礼部尚书府邸,秦尚书焦急的走来走去,片刻后心痛地说道:“内忧外患,大厦将倾,老夫愧对先帝矣!”他已是中年的儿子担心的看着父亲老迈的身躯,生怕他有什么闪失,劝道:“父亲,这军国大事自有枢密院的各位应对,您老要注意身体。”秦尚书闻言生气的喝斥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整日只知遛鸡走狗。现在国家危难,你文不成武不就,徒费酒食尔。”秦尚书的儿子秦越闻言知趣的闭上了嘴。  这一夜,太多人无眠!  雁门关外,广武城中除了雁门关调来的三千驻军以外,所以商户平民已经随县令迁入雁门关内,包括附近的村庄里的农户也在陈隆祥亲卫的马鞭驱赶下入了雁门关。  曾经的县衙大堂此刻已成了参将董明的临时指挥所,斥候们从县衙里出来,然后骑马飞奔向五里外的雁门关或者是更更远处的北方疾驰而去。董明手下的部将们围在一副简陋的地图周围,争吵不休。  董明一拍桌子,制止了部将们无休止的争吵,一锤定音的说道:“陈将军让我驻守广武,是为了和雁门关互为依持,广武城墙坚厚,鞑靼的马还能骑上城头上来?再说你们难道真是吃干饭的,这些年杀也杀了不少前来劫掠的鞑靼,此时这么多军功摆在鞑靼的脖子上等着你们去取,怎么反而不敢了?”  董明的话使得一干将领们热血沸腾,是啊,他们驻守边城不就是为了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吗?大不了战死沙场,人死鸟朝天,家中的老父老母,妻儿兄弟还能荣耀乡里,受人敬仰,也不算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雁门关上,众将围在陈隆祥身边,一同完善着雁门关防守的细节,金陵的旨意还没传来,但陈隆祥已经做好坚守的准备。  突然一声急切的“报!蒙古克烈部联合乃蛮部周边诸部围攻乃蛮部,乃蛮部携妇孺往雁门关方向逃来,已达五十里外!”  陈隆祥闻言一滞,他手下的副将唐兴和高兴的说道:“鞑靼狗咬狗,可是为我们争取了时间啊!”  陈隆祥瞪了他一眼,说道:“我那‘表弟’可是给你送了不少供奉,此时说这话你不觉得惭愧吗?”唐兴和闻言识趣的闭上了嘴。  陈隆祥的族弟也是陈隆祥的亲卫统领陈云沉思片刻凝重的说道:“蒙古举国来犯,此刻却在雁门关外追逃,安知这不是鞑靼们的疑兵之计,想诓我们打开城门?”陈隆祥知他这族弟素来沉稳,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思索片刻说道:“传令各部坚守城头,如果乃蛮不主动攻城,就让他们在关外。我这‘表弟’还没那么大的魄力,用他乃蛮的妇孺来换取功业,他顶多就是贪财。”传令官闻言拱手道“喏!”便跑下上城头,传令去了。  草原,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乃蛮,王帐舍弃了乃蛮,在巴图汗国的金帐里没有阿尔斯楞的席位,他们从一开始就把乃蛮排除在外。  阿尔斯楞听从了儿子格日乐图的建议,往雁门关方向迁移。格日乐图坚持留下来同父亲断后,却遭到了父亲和部落长辈们的一致反对,无奈只得带领一干年轻的部落勇士作前部,护送妇孺前往雁门关。  部落里还存放着许多格日乐图从宣国带来的货物,这些东西无法带走,父亲准备放火烧了,一点也不给各部落留。格日乐图制止了他,父亲疑惑的说道:“带着这些身外之物干嘛?”  格日乐图狠辣的说道:“他们不就是为了这些才想吞了我乃蛮吗?如果没了这些东西,他们势必恼羞成怒,穷追不舍!父亲和叔叔带上这些东西,边走边沿途扔下延缓他们追击的速度。相信雁门关的陈总兵不会拒绝我给他送去的这份大礼,这也是我们投降宣国的诚意!”  部落里早已达成一致,南下归顺宣国,然而归降也要乃蛮有价值宣国才会接受他们的归顺,而这些贪婪的入侵者的头颅,便是最好的投名状。  黑玫瑰的人早就被被格日乐图派了出去,他们是最熟悉这条路线的人,格日乐图让他们在前面每隔二十里便留下水源和食物,也向雁门关的斥候们表达自己的善意。  格日乐图领着膨大的队伍行走在草原上,他心底焦急如焚,既担心断后的父亲和阿尔木,也担心前路茫茫。早以混入雁门关塔木尔传来消息,雁门关已经严阵以待,想进入雁门关千难万难。此刻他只祈祷雁门关上的陈隆祥念及旧情,不会把他们当作功勋。  十日后,格日乐图终于带领一干妇孺到达广武城外,格日乐图让部落的妇孺们在离广武城一里外的地方停下,这里已经是宣国炮火的最远射程。  他独自一人举着一面白旗驱马缓缓的来道广武城门外一箭之地站定,片刻后便有弓箭向他射来,但因为距离太远,失去了准头,没有对他造成威胁。格日乐图大声喊道:“不知在城头的是哪位将军,乃蛮部格日乐图率乃蛮来降,请将军出来说话。”  片刻后城楼上传来一道雄浑的声音:“葛老弟,是我。刚刚手下的几个新兵失手向老弟射了几箭,我已经抽了他们了,还望兄弟不要在意。你放心,陈总兵有令,许你在城外驻扎,不过这城门就不能开了,老弟你就体谅一下哥哥的难处。”  格日乐图闻言说道:“如此就谢过董将军了,不知陈总兵是否在雁门关,小弟有要事相告。”  董明回道:“陈总兵就在雁门关上,老弟去了就能和他说话。”  格日乐图闻言拱手一揖,策马向雁门关驰去。  到了雁门关外,格日乐图策马站定,对着城门上大喊:“乃蛮部格日乐图携乃蛮来降,请陈总兵说话!”  片刻后几块盾牌护着一个人站在城垛后,喊道:“葛老弟,你的来意我明白。但举部归降,不是我一介总兵能决定的,烦请老弟待我秉明朝廷,再开这城门!”  格日乐图闻言略加思索,果然不出他所料,不过陈隆祥的话代表还有得谈,便说道:“如此我也不为难将军了。我这有一封乃蛮部首领的降书,烦请陈总兵代为转呈贵|朝|皇帝陛下。”  片刻后城头放下一个由绳索拴着的竹篮,格日乐图见状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从身后背着的箭筒中抽出一根弓箭,将信绑在箭上,开弓拉满,对着竹篮射去。弓箭稳稳的钉在竹篮上,城头上开始收回竹篮。  陈总兵开口说道:“谢兄弟体谅,我会走兵部的手续,尽快将降书送到金陵。不过老弟就只能在关外再待一段时间了。”  格日乐图开口道:“格日乐图在此谢过陈总兵,待来日我进了雁门关,再与总兵把酒言欢。”  城楼上的陈隆祥说道:“好说好说!”  格日乐图想了想说道:“陈总兵,我此次带来的都是老弱妇孺,还望陈总兵代为照顾一下,我父亲还在后面与诸部血战,我要去接应他。”  陈隆祥说道:“老弟放心,你尽可将他们领入广武城后驻扎,我陈隆祥保证在你回来之前,城头上不会向他们发一弓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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