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你师父又教训你了。”芽儿看着在树下生着闷气的合欢。 合欢道:“师傅为何不信我，只愿信弘若师叔的话。” 芽儿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懂你们道士为什么总有那么多大道理，不像我们妖灵生来就自由自在。” 合欢道：“芽儿，我过几天要和师傅下山拜访道友，可能最近不能再来找你玩了。” 芽儿道：“合欢等你回来一定要来找我玩，那时候山上的花应该全开了，我带你去采花。” 合欢“好”道。 这个美好的约定在合欢这次走后就再没实现过，因为芽儿遇到了改变她一生的人。 “你为什么在树上，别怕，跳下来，我会接住你的。” 芽儿从没听过这么舒服的声音，即使是合欢的师傅也没有这个人来的温柔，她好奇往下一看。那是一位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大概二十岁左右的清隽的男子。 他目光柔和的看着芽儿说道：“不要怕。”这一刻的对视注定了彼此之后的种种牵绊。 当芽儿被楚辞抱住的那一刻她闻到了他身上青草的味道，真是好闻。那时芽儿只有十一二岁女童的模样，而楚辞已经二十一岁。 楚辞是一位教书先生，他性格温雅仁厚，擅长教书育人。但是芽儿认为楚辞还非常擅长教训人，比合欢的师傅都要有一大堆道理。 “芽儿，你一个女孩子家就不要到处乱跑。” “可是以前我没遇到你时，我也是这样生活的。” 芽儿是属于这片土地的，而这片土地上的生灵也需要她。她于天地所孕育而生，她一千年为一岁，用人类的方法计算，她今年活了一万两千年。她在自己十岁的时候幻化成为人形，认识了合欢。在之后的两千年她最常做的事就是在树上睡觉和等合欢来找自己玩，而现在还多了一件事，就是听楚辞的训话。 楚辞看着一脸不满的芽儿说道：“以前是没有人照顾你，而现在你跟我生活了我就要保护你。” 芽儿一脸认真地看着楚辞问：“你对每一个人都这么好吗？” 楚辞没有回答芽儿的问题，但是很多年后楚辞回想到这一幕，他很想告诉那时的芽儿他是因为一个人太久了总是希望有一个人陪着，而他希望那个人是芽儿。 楚辞从小父母双亡，他是被爷爷养大成人，他知道考取功名是自己唯一的出路。但两次都在一试时就落榜后他就放弃了这求官之路，不是因为楚辞自暴自弃，而是当两次放榜时看到第一名的文章都是属于自己时的那义愤填膺心情，不管他怎样击鼓鸣冤，最后都是自己被杖打五十大板赶出衙门。自己一个穷书生哪能和那些官宦子弟相提并论，楚辞看透官场上的玩弄权术后彻底失望，于是来到这里当起了教书先生。 “楚辞，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想去吗？”考取功名是楚辞从小的心愿，他的爷爷到死都相信有一天他的孙子必定是会成为状元郎的。 楚辞道：“想，我想证明自己，想要我爷爷因为我这个孙子而骄傲。” 芽儿笑道：“楚辞我相信你，所以我偷偷帮你报名了。” 楚辞看着芽儿手中的考生凭票，有一刹那楚辞是抗拒的，他害怕这一次跟前两次一样被别人盗取文章，顶替名额。但看到芽儿相信自己的目光，楚辞想即使这一次又失败了也要让芽儿知道自己是有实力拿到这个名额的。 芽儿这一次的决定不仅仅改变了楚辞一人，还纠缠了另一个女人的一生。 当楚辞看到榜单上第一名的名字竟然是自己时，他想到的就是要回去告诉芽儿，现在能和他分享喜悦的只有芽儿。 可是...... “怎么会生病？是天气转凉了吗？跟你说过很多次要多穿点衣服再出门去玩。” 芽儿没有理会楚辞对她的叮嘱，只是笑道：“楚辞，我就知道你可以的，我一直是相信你的。” 楚辞因为一试的通过，他需要去京城参加二试，如果幸运的话他就可以参加三试的御前面试。楚辞在走之前给芽儿买了一身碎花红棉袄跟芽儿说等冬天过去了，开春他就回来。只是春天楚辞真的回来了，但是也要这儿变得物是人非了。 楚辞来到京城，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的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眼前这一片繁盛的景象无一不要他眼花缭乱。 楚辞觉得自己来到京城后一切都非常顺利，除了在二试开考前发生的一件怪事。 那天楚辞跟往常一样从书院回到客栈（京城会考所有考生都可以去指定的书院去研读诗书），这时听到巷口里有打斗的声音，本身楚辞不想多管闲事但是那条路又是他回客栈的必经之路所以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当劫匪那一棒打在楚辞的右臂时，楚辞想到的不是会考无法参加的失落而是自己落榜后芽儿伤心的心情。 “你是今年的会考生？你的手臂受伤了怎么办？”发出这细腻的声音是一位清秀的男子。 “不知道，但是我明天一定要去，能坚持写多少就写多少。” “我叫夏暖之。你呢”夏暖之看着面前长相温暖俊秀的男子。 “楚辞。” 今夜在这巷口里发生的一切改变了三个人的命运。 清晨醒来，楚辞准备包扎受伤的手臂，抬起来却发现伤口竟然愈合了，手臂的灵活度比没受伤的左臂都来的要好。他很是奇怪，却也只是当昨天那一棒也许并没有自己想象的严重。 二试结束...... “小姐，考官说考场内是有一人叫楚辞，但是他的手臂并没有受伤，并且他并不需要拖延交卷，因为他是第一个答题完毕的人。” “不可能啊，我明明看到他手臂受伤了，一晚上怎么可能痊愈。”说话这人正是昨天女扮男装的夏暖之。 当夏暖之来到楚辞暂住的客栈时，楚辞正准备出门去给芽儿寄信，告诉他的小妹妹他这里一切都好，要她勿要挂念。楚辞想芽儿这样顽皮可爱的孩子，可能一有新鲜事物就忘记自己了，倒是在京城这边的自己甚是想念她。 “你今天有去参加会考吗？手臂怎么样了？” 楚辞看着面前一身暖色长裙的姑娘，容色清丽的姑娘想了一会后才说：“去了，手臂今天也好多了，多谢挂念。”楚辞想原来昨天的兄台是一位姑娘，幸好昨天没有冒昧之处。 “你要出去吗？去哪里？”夏暖之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楚辞自己就想和他多说些话，想去多了解他。 “去给远方的家妹寄一封信。” “我可以一起去吗？” 楚辞虽然不明白只是寄一封信有什么需要陪同的，但是别人既然提出了请求，自己也不好拒绝。 经过这一事楚辞和夏暖之也再无见面，楚辞认为彼此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只是谁能想到当楚辞再次见到夏暖之的时候她已成为自己的恩人与知己。 “你是夏丞相的千金？二试是你帮的忙？” 楚辞的二试差一点又像之前的一试一样被人考卷掉包，但是好在贵人相助让自己化险为夷进入三试。 “那次陪同你送信听你谈论会考的试题，而你其中的作答方案要我印象深刻，当父亲拿到那试卷时我知道那就是你的不会是别人的。”夏暖之没有告诉楚辞，当自己看到他那份试题时有着钦佩和仰慕之情，这样才华横溢的人被掩埋太可惜了。 楚辞看着夏暖之再次表达自己的感谢，也许她们这些达官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对于这件事只是举手之劳，但是对于楚辞来说她的帮助就仿佛雪中送炭。 三试在二试公布答案后的第三天正式开始，而楚辞因会考被人顶替事件在京城也小热了一把。 楚辞看着坐在殿上穿着绣有沧海龙腾的明黄色长袍，俊美的脸庞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仪和高贵的王者之气的男子。 “我们这一次的考试换一种新鲜的考法，北方有三块地，你们抽签决定自己管辖哪一块地，三个月后我要看到它的变化，变化最大者直接晋升南苑学士堂的主事。” 学士堂是凤南王朝所有人心中学者的圣地，这里有皇帝的文武学的侍从，还有的是皇帝的恩师，他们所处的位置很重要，即使那些达官显贵，也是不敢有丝毫慢待。南苑主文，北苑主武，凤南王朝一大半的官员都由学士堂选举出来。而现在直接晋升为南苑学士堂的主事，也就是把日后科举文试的出题权和皇子们的教育都交付于他。 开春了，楚辞也准备离开京城出发回到芽儿的故乡，再次见到芽儿时她比自己走时还要虚弱。 “楚辞你回来，会考顺利吗？” 楚辞为芽儿把被子盖好，说道：“很顺利，已经进入三试了。”都开春了，芽儿身体还是泛着寒意，楚辞很是心疼。 “楚辞你这次回来还走吗？”芽儿因为药太苦，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楚辞也知道药汁苦所以提前为芽儿准备好蜜饯，喝完药后喂给她吃，说道：“三试考题已出，我总是要考完后知道结果再做决定。” “楚辞这一次我求你放弃三试，陪我留在江城这里，可好？我有个朋友叫合欢，她就住在江城附近的天山上，我可以把她介绍给你们认识。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去湖上泛舟，马上她就要回来了，我可以带你们一起去山上采花。”芽儿自己自圆其说，仿佛楚辞已经答应了芽儿这次回来后就不离开江城。 “芽儿对不起，只差一步了，即使失败我也要知道结果。” 芽儿看着楚辞那坚毅的目光，她其实早已知道楚辞的答案却还是一字一句的问道：“结果真的这么重要吗？” 楚辞亦看着芽儿“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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