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苏君盈上马车离开后,站在大门内隐蔽地方的苏元槿走了出来,眉皱起,拧成疙瘩,在她的记忆中苏君盈不是这个样子,那个药不离口,不擅于行的病秧子,只有苏华木护的紧,她以为自苏华木死后,苏君盈也活不了多久,而如今,她不光活着,还活得很好,她的病似乎在转好。    苏元槿不知为何心中冒出一股不安来,她的目光移到郭弱柳身上,无声的摇了摇头,不行,太蠢,分不清场合,不值得合作。    她在说别人蠢时,她所做的,在别人眼中,何不是个蠢字呢!    郭家马车上郭凌波问郭青遥,“你觉得苏君盈如何?”    “识大体,知分寸,我觉得可交。”郭青遥想到帝姬府大门前发生的事,唇上带了一丝笑,“到是苏家看走了眼,这哪里是只病猫,分明是只奸诈的狐狸。”    “病猫有病猎的好,狐狸有狐狸的好。”郭凌波与她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生在官宦豪门,谁都不是良善,良善之辈是活不下去的。    简家马车上,简冬青的女侍红缨提醒道,“小姐,这苏姑娘可不是善辈。”    “正是因为她不简单,才值得结交,若是那小白花,本小姐还懒得搭理。”简冬青为人豪爽,生在这官宦世家,也不是那不知俗事的小白花,所要结交认识的自然也不会是小白花。    叶家马车上,叶家长子叶竺葵来接妹妹。    “可有认识有趣的人?”他看到了门前发生的一切,却只字不提,反而问叶昙华宴上所遇。    “大哥,认识苏华木吗?”她反问道。    “凌苕兄,我到是认得,青年才俊放在他身上再适合过,但他多年前已经过世,今日你怎么提起他来?”同出于鹤鸣书院,叶竺葵与苏华木见过几面,有同窗之谊,却不是很深厚,但他一向敬佩苏华木的学识才华,对于他的死很是可惜。    “我今日遇到苏华木的妹妹了。”叶昙华皱着眉,垂着头,“她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哪里奇怪?”叶竺葵问道。    “明明是所有人中最小的,可她给我的感觉,却透着一股的沧桑,好似看透了这世间,看似无欲无求,却又能感觉到她的野心,很矛盾的一个人。”她具体说不出苏君盈到底有多奇怪,只能用矛盾来解释。    “凌苕兄的死,想来对她打击很大。”他叹口气,撩开车窗看向车外,街上熙熙攘攘人群攒动,“为兄与凌苕兄接触的并不是太多,确切的说,他对书院的所有人都接触的不多,一心放在读书上,虽也是骑射高手,却志不在此,我原以为他只关心他的书,后来我才知道,凌驾在他所有喜好之上的是他的胞妹。”他再叹口气,“苏君盈自幼身子不好,凌苕兄就为她抄写古籍,为她翻阅无数的医书典籍,甚至于有一段时日沉迷于炼丹,他很是疼爱他的妹妹,疼爱的有些过份。”    “坊间传闻,苏君盈软弱可欺,今日我所见,那是个极有心机的女子,并不如传闻中所说,也不像是个久病没见过世面的女子。”对于她,就是因为苏君盈知道的太多了,很多不是她们这个年龄的女子应该知道的,她却知道,还能说出由来,这才是最让叶昙华疑惑的,再怎么早慧也不能早慧成这个样子。    “这不奇怪,她是凌苕兄一手教出来的,凌苕兄就不是一般人物。”对于他,苏华木太过聪明,聪明的有些过了头,他并不怀疑在这样的兄长的教导下,苏君盈会被教成一朵小白花,她会博学,有野心是再正常不过的。    “听大哥这么赞扬苏华木,我都有些想见见他本人了,可惜,他去的太早。”对于叶昙华,她大哥已经是名满奉阳的大才子,听他的口气,这苏华木是比他还厉害的存在,这让她都有些好奇,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惜你见不着了,可惜了。”他说了两个可惜,看向车窗外苦笑。    苏君盈靠在自家的马车上,手中把玩着一块玉坠,寸许大的玉坠在她灵活的手指上翻动,她手指如同无骨,玉坠从拇指翻动到尾指,又从尾指翻动回来,她手指一抖,玉坠从她手中消失,没有人看清她将玉坠收到哪去了。    “小姐,这此我们来,收获不小,众多官宦高门的嫡女都愿于小姐结交,这可是好事。”早樱坐在她身边轻声说。    “别家都好说,提防烈家。”苏君盈淡言。    “烈家?烈家四位嫡女,称得女四杰,在世家中占翘楚,怎么还要提防?”早樱还有半句没说,那就是烈侯对小姐有意思,不是更应该与烈家走的近么?    “烈家四位嫡女,各有手段,目前不适合与她们走的太近,一不小心,怕是要被拉上贼船。”她说着手指向上指指。    早樱顿时明白,一不小心就会陷入夺嫡之争,“奴明白了。”    就这样,嫡女们各自谈论着苏君盈,苏君盈也在谈论着她们,没有真的姐姐妹妹之间的情深,金兰之义,有的是权衡与利益,这便是官宦高门之间的相处之道。    “小姐,后面有人跟着。”赶车的贺墩儿突然说道。    早樱回头看了眼,看到十分熟悉的家徽,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小姐,是户部苏家。”    “不用管她。”苏君盈面无表情,声音起伏。    “小姐?真的不用管,万一……”早樱不放心的问。    “奉阳都内,天子脚下,她敢干么?”她冷笑,脸上表情不屑,“她若是敢干什么,我到还能高看她一眼,但她有那个胆子吗?”    早樱回忆了下在苏家时,苏元槿的作为,那是典型的窝里横,她点点头,“小姐说的是。”    苏元槿一路上故意不远不近的跟着,就是想引起苏君盈的不快,想她会停车找自己的麻烦,让她落一个不贤之名,偏生的苏君盈不中她的计,一路上理也不理,到叫她凭白的生了一肚子气。    要说苏元槿与苏君盈之间只相差几个月,她娘栢兰是苏老夫人的远亲,她从小说是在老夫人的膝下长大,被老夫人宠着疼着长大,说是庶女,日子过的比嫡女还要滋润,从而她小时候并不把自己当庶出,一直嚣张跋扈,在苏府中几乎可以为所欲为,直到她招惹上苏君盈。    那一日,八岁的她不过是撞倒了苏君盈,嘲笑了她两句而已,苏元槿第一次见到从不问府中事的谢夕发了很大的脾气,连老夫人都压不住了,谢夕没有骂她,而是责骂她娘栢兰,以主母的身份,管教妾室。    那一日,连苏华木都惊动了,他告假从书院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了她一记耳光,她当时惊呆了,从小没有人敢打她!他居然打了她,不光打了他,还让她跪了一个月的祠堂,这期间爹娘奶奶没有一个人拦得住的,因为律法,她对苏君盈做的是以下犯上,就算她被打死了,也会不会有人问罪于苏华木。    也就是那一日,她知道了嫡庶之别,明白了出身的重要,慢慢的长大后,这庶女的身份更是让她在很多宴会让低人一等,她不甘心,她长的好看,比苏君盈那个病秧子好看百倍千倍!凭什么因为她是庶出就轻视她!凭什么!    苏华木死后,她很是高兴,她到要看看苏君盈还有谁可以依靠!这是苏元槿三年前的想法,她一直想看苏君盈落魄的样子,而如今看来,苏君盈居然过的很好,她非常的不高兴!    此时她竟然生出一种杀了苏君盈的念头,这念头越发的强烈起来,恨不得立刻用自己的马车去撞苏君盈的!    突然前方苏君盈的马车停了,苏元槿唇上勾起笑,终于忍不住了,苏君盈你也不过如此。    她也命人停了马车,等待着对方过来。    早樱从马车上下来,走到靠边上的一家当铺,从里面出来时,身后跟着两名抬着大箱的伙计,早樱手中抱着一只木盒,当铺掌柜也跟了出来,在马车边行礼,似乎里面的苏君盈说了什么,掌柜不住的点头,片刻后苏君盈的马车再次行驶,苏元槿眉一皱,还是叫车夫跟上。    马车刚一动,当铺门口的两名伙计立刻上前,一人一边拉住了马嘴两边的缰绳,掌柜的站到马车前,不客气的质问。    “你什么人?跟了我们东家一路!我可告诉你,我们东家那是谢氏苏家的小姐!别想打什么歪主意!”    “怎么说话呢!”车夫一副恶奴样,立刻回嘴,“苏家小姐怎么了,我家小姐也姓苏!”    他这话一落,正巧苏元槿推开了车门,当铺掌柜见状立刻冷笑起来,“我说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尾随我们东家,原来是户部苏家的庶小姐,你说你跟着我们东家做什么?”他说话间,眼睛狐疑的看向她,“你一庶女,跟着嫡女,想干什么?”他每个庶字都咬的很清楚,让四周的人也听的很清楚,顿时小声议论起来,看她的眼神带着探究。    苏元槿虽然听不到四周的窃窃私语,却也能看到众人那鄙夷的眼神,她心中堵着一团气,上不去,下不来,又不能当场发作,故作平静的扫了当铺掌柜一眼,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回了。”而后回到车内,关上了车门。    车夫立刻掉头离开,围观的人本以为有热闹看,不想对方就这样走了,顿觉失望,没多会儿人就都散了。    殊不知,马车内的苏元槿用手绞着手中的丝帕,几乎咬碎了牙,对苏君盈的恨意又上升了几个层次,如果可以,她立刻就想杀了苏君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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