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如果不是因为保单的事情，许尔也不会这么烦恼了，导致她躺在床上怎样都睡不着。　　闭上眼睛吧，就会梦见姜随安。他站在湖边，被人一把推下去，冰冷的水渗进他的皮肤，上面波涛汹涌，耳边也失去了外界的声音。　　第一个晚上梦起他。　　许尔起床倒了杯热牛奶暖身，盘着腿坐在飘窗上，撩起窗帘就能看见挂在天边的月亮和星星。　　很累很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累。虽然很累，但是一点都不想睡觉。　　果然她还是被那份保单给烦到了，男朋友给女朋友买保单很正常，可是搁在她这里.....却变成了不正常。　　缠住她的是解不开的思绪，就是因为她想不明白随安死的原因，真的是意外溺水吗？　　如果真的只是意外，那份保单又是怎么回事。他不可能会提前预知到自己会出事故，要不是巧合，要不就是他杀。　　一年前她刚好在国外，即使是有时候视频聊天，也察觉不出来他有什么变化。　　对了，一年前他们在视频的时候，他表情很古怪，像是整个人都变了。问他发生什么事，他闭口不谈。她学业上也忙，久而久之就忘了这回事。　　这么想起来，溺水真的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这个事情缠了她一晚，天一早就坐车去找林微微，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招呼自己。　　“大小姐，如果不是看在你和我是从小玩到大的份上呢，我就会把你从这里赶出去。”林微微冲着她扯开嘴角笑了笑。　　“抱歉，我一夜没睡觉，迫不及待地想和你说一件事。”　　“好吧，那你说吧，是什么事。”听见她说一晚上没睡，再结合她严肃的表情，林微微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我怀疑随安根本就不是意外溺水身亡，而是他杀。”许尔抓住她的手，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她，手止不住地颤抖。　　林微微被她的结论吓了一跳，这件事情警方那头咬定是意外事故，若说是他杀理由也不成立阿。不过她想到许尔刚失去了随安，以为她是在胡思乱想。　　“尔尔，我知道你肯定是累了。你新工作是不是太辛苦了？要不换一份吧。或者给自己放个长假什么的........”　　“你不相信我吗？”　　“不是不信，而是你说的一点证据都没有阿。”换成是谁都不会相信。　　许尔闭上眼睛，一秒后睁开：“我有证据，一年前随安帮我买了份保险，他没有预知能力，不可能会知道一年后他会死。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大祸临头了。”　　她知道自己的结论有些离谱，说是有证据，只不过是靠着一份保单展开联想。　　她是个很执着的人，从意识里就不相信姜随安是意外溺水，而第六感告诉她一定要找出真相。　　林微微感到不可思议：“可是随安他性格温柔，不会和人发生争吵，谁会想杀他？”　　“他应该是知道了哪个人的秘密，所以那个人想要杀了他。”　　“尔尔，我知道你是读犯罪心理学的，可是你也别太入戏了。很多意外的事件都只是一场意外，没有那么多杀人的情节。”　　许尔怔愣了一下，知道有些荒谬，但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桶冷水，心情瞬间低落了很多。抿了抿嘴唇，一言不发。　　林微微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刚想和她好好细聊此事，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　　“快来富士公司，又有命案了。”　　嘟嘟嘟　　“......”　　许尔握紧手机，还没反应过来，脑子仍然一片空白。她从来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就算情绪再差也不会影响到工作。但是她也是人，有情感的人。　　“尔尔，先去工作吧。等你结束完工作了，我们再好好聊一聊。如果你觉得随安的死真的是他杀，那我也会陪着你去调查这件事。”　　如果这样子能让她安心的话，林微微还是很乐意陪她做的。　　许尔点了点头，心情恢复了一点，从林微微的家里出来后等了将近十分钟才拦截了一辆的士往命案现场的方向去。　　　　富士公司的总经理鲁良在今天早晨6点被清洁工人发现死在办公室里，从而报警。警/方一接到报案立马派人前往现场，认为这是一起凶杀案，之后就转移到了市警局的重案组。　　公司外面来了一拨人，都是来上班的，结果到场了之后才知道总经理死了，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　　段辰进入现场之后迅速地浏览了一遍公司的陈设，之后才走进里头的一间敞开的办公室，受害人被一刀刺中胸膛，看上去像极了一刀毙命。　　办公室很乱，所有能翻找的柜子都被掀开，电脑屏幕从中间爆裂了一个小口，凶手和受害人或许发生了口角争执，凶手把他杀死之后想要找出什么。　　令凶手这么紧张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童绪用手帕把刀从胸膛取出来，装进证物袋，进一步检测尸/温，然后把数值报给助理。　　法证部的同事也一脸严肃地收寻物证，无论是和凶手有关的还是和受害人有关的。　　“队长，那个清洁工是今天早晨来开工的时候发现大门开着，然后进来之后就发现了这一幕，接着就报了警。”李珊珊按照规定给清洁工先录了一份口供，而她的口供至关重要，这关联到她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物或者是有没有动过里面的东西。　　“她人现在在哪？”段辰问。　　“在外面，有师姐陪着她。”毕竟目睹了一场命案的发生，肯定会情绪崩溃。　　段辰往外走，进到休息室，直接走到清洁工面前。同僚师姐知道他是有事情要询问第一目击证人，和他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出去。　　他搬了张凳子：“你好，我是重案组的段辰，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清洁工暗自嘀咕今早真倒霉，不过也不敢说一声不字：“好，你问吧。”　　“把早上过来的情形都说一下吧。”　　“唔......怎么说呢，早上我是第一个来上班的，结果刚来到这里就看见大门打开了一条缝。平时这里可都是锁着门的，然后我就在想会不会是昨天晚上加班的人忘记锁门了。我就推门进去了，里面的灯是亮着的，可是总经理就已经.....”　　就在这时门骤然打开，一个匆匆赶来的身影微喘着气。见屋内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己，无视掉段辰不满的眼神，转身关上门，落了座。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段辰没有把过多的瞩目放在她身上，将视线转回来：“说说鲁良在你心里的想法。”　　“人很好，爱老婆也疼惜子女，虽然我不是被他直接应聘回来的，但是碰过好几次面，他对我都是笑容满面的，特别地有礼貌。对了，上个月他小儿子出生了还给我派红包了。”　　其实就是看中红包了吧。　　“平时他有没有仇人找上门来。”　　“没有....反正我没看到过。”　　审讯完清洁工后，段辰没有急着出去，而是盯着许尔看：“你昨晚没睡好。”　　许尔刚才去了一趟厕所洗了把脸，试图掩盖一夜未眠的疲倦感，没想到还是被一眼看出来了。她轻声地说道：“放心，我不会影响破案的。”　　“希望吧，该出去了。”　　　　富士公司是负责销售富士相机的，这家仅仅是子公司，规模较小，开了有十年了。另外一家是总公司，也称为母公司，规模很大，开了有二十年了。　　鲁良是从小职员慢慢的升为总经理，已经是公司里的老员工了，老板见他做事认真勤奋，所以他升职升得很快。本来去年还是副经理的职位，今年就是总经理了。　　经调查，鲁良的口碑是真的很不错，就连下属都对他称赞有加。家庭方面也没有什么问题，正所谓事业家庭两全其美。　　不过看了一下案发当晚的摄像头，保安室里的人就说1点到3点的时候监控室的摄像头突然坏了，三点过后才恢复正常。　　很凑巧的是鲁良就是在这个时间段被人杀死的。　　公司还在处于封闭状态，除了警方谁都不可以进去，在职的所有员工都要接受调查，随时都有可能会喊去问话。　　员工甲：“总经理很好人的，出手又大方，经常请我们去吃东西。要说和谁有仇阿我还真的想不起来，不过你们可以去调查一下廖婷婷，说不定是她找人去杀总经理了。这女人....为了钱可什么都愿意做得出来。”　　员工乙：“廖婷婷是个单亲妈妈，她平时打扮就很内个....然后说话又嗲。她一直都暗恋着总经理，还公然地向总经理表白呢，上一次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的。如果问我怀疑谁，我肯定选她啊。”　　员工丙：“上一次廖婷婷被一个男顾客的老婆找上门来，说她不要脸，当人小三。她不服气，当众就怼了起来。廖婷婷这个人的性格我们都了解，后来总经理还和她聊了聊这件事情，好像是希望她主动离职吧，免得日后太难堪。廖婷婷很生气，还撂下一句话说我不会放过你的，就走了。”　　看来不少新老员工对这个叫廖婷婷都颇有微词，而调出来的简历发现她是清华的高材生，已经二十六岁了。一寸的照片里看见她是个长相柔美的女人，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　　由于廖婷婷已经离职了，打她电话又一时间打不通，便派人过去她家里看看。　　　　鲁良的尸/体已经被运往解剖房，警方在第一时间也通知了他的家里人。　　重案组开了个紧急的会议，把各个科室的同事聚集起来。　　许尔作为顾问，是有专属座位的，她坐在段辰的身侧，聚精会神地看着被拍下来的证物的照片。　　“现在现场就有一把凶器，一把水果刀。根据法医的解剖报告，受害人死于一刀毙命，直逼心脏。鲁良的人物关系图链我也理出来了，身边的人都说他没有仇人，也不会和谁结仇。那么问题来了，你们认为凶手是谁？”　　一开始段辰就给大家抛出了一道思考题，他的袖口挽上手臂，手指十指干净，撑在桌子上，形成了一个支撑点。　　“会不会是这帮员工的其中一个？以前不也碰到过吗，员工杀害老板的案例。”　　“不排除这一点。”　　“现场弄得那么乱，就表明了凶手是带有目的性而来的。首先得搞清楚鲁良为什么大半夜的还在公司里，其次就是大厦的摄像头为什么会刚好坏了。如果只是巧合，未免太神了点。但若不是巧合，那么凶手做那么多事情无非就是想要鲁良的一条命，那就足以证明他是真的很恨鲁良。”　　不过这个凶手能把大厦的摄像头给弄坏了，也能够证明他在这方面是个高手吧。　　同时他的时间点也掐得未免太准了点，他怎么就那么肯定不会中途被人发现，万一摄像头被修好了，到时候他不就被人发现了。　　而且公司的大门敞开，凶手是走的正门进去，即使是在半夜作案，也等于是冒着风险被人发现。　　段辰打了个响指，十分赞同龙博一的话：“我们要确保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鲁良是不是真的没有仇家。另外员工有说过他有加班的习惯，再加上过几天就有公司的一个活动，所以鲁良都是主动加班到很晚才离开。不过摄像头的事情也确实凑合了点，这点我已经让技术部那边勘查了，半天内就会有回复。”　　法医童绪举起手，见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时才开口：“受害人是死于一刀毙命没错，不过在他的胸口发现了几道血痕，很显然是用刀不经意划伤的。我猜应该是凶手和他争执搏斗的时候凶手不小心弄到的，在他的身上还发现了手腕上有瘀痕，而且还是两只手都有。在他的背上也有一条伤痕，造成伤痕的地方是桌子的边缘。凶手起码是个很壮实的男人，因为他的力气真的很大，我感觉他都想用手就把鲁良给捏死。”　　到底是有怎样的深仇大恨才想要致一个人于死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