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逛市集百废待兴

第十九回逛市集百废待兴　　　　铡国舅一案终于告一段落，然而开封府的各人在陈州的任务却尚未完结。许多安　　抚灾民，派发赈银，维持秩序等等的善后工作，都需要他们着手去处理。另外，　　陈州州衙原来的知府因为包庇庞昱兼且贪赃枉法助纣为虐，已被包拯革职查办。　　所以，在新的知府上任之前，我们的钦差大臣包龙图还需要坐镇陈州一段时间。　　然而，在开封府众人都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忙了个不可开交之时，我却是这些人　　当中最清闲的一个。于是，我利用了这段时间好好的养伤，同时专心钻研公孙　　策给我找来的一些医书。什么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伤寒论金匮要略，倒也让我看　　得津津有味。在古代住了这么一段时日，文言文已经再难不到我，所以看这些　　医书基本上并不成问题，极其量是比我以前看现代小说时多费了一点时间而已。 　　　　可是，我却遇到了另一个难题：我的毛笔字…实在不能见人。　　　　我是现代人，而且是住了在国外半辈子的时代女性。移民外国十多年的结果，　　就是我早已把我国许多的传统文化能丢的都已大部分丢下。在原子笔墨水笔铅笔　　普及的现代社会，我没事自然不会跑去找来文房四宝练就书法的。老实说，倘　　若不是有互联网这一个能让我保持着与国内许多亲友网友的联系的伟大发明，而我　　平时又爱流连文学网站看网络小说，我想我就是跟这些古人沟通恐怕都会成问题!　　　　唉!现在我医书看了老半天，可是却连笔记也做不到!曾几何时，一枝原子笔　　一本笔记本那是到处都可以买到的东西。然而，来到了这个朝代，这些以前在　　我眼中根本不值钱的物件，现在居然却是求之而不得的无价宝啊!害我现在只能　　跟面前的纸笔墨砚乾瞪眼!　　　　真是…郁闷!　　　　「小蝶，怎么一个人在书房中发呆？」　　　　正自怨自艾着的当儿，忽听驿站的书房门口传来了熟悉的温润磁性男声。我抬头　　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并在看到了来人之后心中一喜： 「展大哥!」　　　　只见这名御猫大人一身朴素湛蓝布衣长衫微笑着走了进来，又凑过头来瞧了瞧我手　　上那一本阅了一半的《黄帝内经》，然后眼光落到了我案上那不成气候的所谓「笔　　记」，并在看到了我那歪七倒八，不堪入目的字迹后不禁一呆： 「小蝶，你…　　很少写字吗？」　　　　我抛下了手上的毛笔，负气地交叉起双臂： 「笑吧!笑吧!展大哥你尽管笑吧　　!我知道我的字难看，可是我就是写不好!谁规定我一定得写得出一手好字的？」　　哼!要是给我一支原子笔，我的字可娟秀着呢!可是，我就是不会用毛笔，　　而且只写上一会便要手酸!不过你这死猫要是真敢笑的话，小心我要你好看!　　　　「小蝶你不要生气，展大哥并不是笑你。」展昭连忙道。 「不过我的确有点好　　奇，为什么你能看得懂像《黄帝内经》这么深奥的医书，可是写的字却…像小孩　　子练笔？」　　　　我眯着眼瞪着他那满目的笑意，并且告诉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居然　　敢说我的字像小孩子？展昭你给我记住!我不是君子，可不会等上十年的!不　　过…我的字该不会真有这么差吧？　　　　「我…以前很少机会写。」我有点气馁地低下了头。又不是真正的古人，本姑　　娘自从小学时代被逼上了一课以后便再没有执过毛笔了!越想越是不忿的我又横了　　他一眼。 「而且，谁说过会认字就必定会写字的？」叉起了腰。 「还有，　　你是真的纯粹好奇还是又在怀疑我了？」　　　　「小蝶，别那么敏感好吗？」展昭叹气。 「展大哥不是已经说过，永远不　　会再怀疑你的吗？」　　　　听到这么一个让人满意的答案，我不禁笑了： 「我怕你会反悔嘛!」侧头看了　　看他。 「对了，展大哥，怎么你今天会有空来找我的？放赈的事不需要你了　　吗？」　　　　「都已经办得差不多了。 安乐侯伏法，大快人心之余，百姓亦重新有了希望与　　动力去渡过难关。至于其他的事，都有开封府中的兄弟在照料着。」展昭微笑　　道。 「展某见难得有空闲，公孙先生又说你复原的进度良好，而这一阵子你一　　个人待在驿站里面大概已经闷得慌了，所以便来看看你是否有兴趣到外面走走。」　　　　「到外面走走？」我闻言双眼登时亮了起来。为了他的这句话，我决定不再对　　他之前笑我的字难看作出报复。 「你是说真的吗？师父真的说可以吗？」　　　　「没有公孙先生的许可，你以为展某敢胡乱带他的宝贝徒弟出外走动吗？」展昭　　半打趣地逗我，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然而他嘴角微弯的弧度还是很好看。　　　　「展大哥你最好了!」我兴奋大叫，有点忘形地给这名南侠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然后自椅子上跳了起来几步便奔到了门口，回头只道要催促他，却见某只猫不知　　为何站了在原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在发怔，不禁皱眉。 「展大哥，你怎么了？　　还站在那儿干什么？不是说要出去走走的吗？」　　　　展昭这才回过了神来： 「啊？是的。」走过来用食指点了点我的鼻尖。 　　「你啊! 别一兴奋便开始得意忘形了!公孙先生只是说可以让你到外面走动走动　　好活络一下筋骨，可没说过可以让你又绷又跳的!」　　　　「好好好，我慢慢走，不绷不跳不叫的，展大哥你满意了没？」我回以了他一　　个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又故意夸张地慢动作走了两步来逗他，只求这名御前护卫　　大人可以快点儿带我离开这一个笼牢。　　　　「还有…」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 「这个…男女授受不亲，刚才你那样…被　　人家看见了会对你的闺誉有损的。」　　　　咦？原来他刚才无端发怔就是为了这个啊？唉!在现代，尤其是外国，拥抱　　一下其实是很平常的，不过这种事情在北宋年间却恐怕可以列入有伤风化的行为了。　　嘿!刚才一时兴奋过度居然忘了!只是…　　　　我将头作了三十度倾斜抬头仔细打量这只猫： 「展大哥，你是在脸红吗？」　　　　他闻言尴尬万分地瞪了我一眼，并且选择了不回答我的问题，不过一张俊脸却只　　有更红了。　　　　呵呵!好一只可爱的薄皮猫!　　　　展昭带着我逛了陈州县城的市集，并让我这现代人大大地开了眼界。原来，我　　穿越回到北宋那么久，竟然至今没有机会到过县城。嘿!想不到我这二十一世　　纪的时代女性居然会来了这么一个变相的大乡里出城!不过，陈州刚刚经历了旱　　灾，所以本来应该是繁华热闹的城内现在是灾民处处，很多人都是衣衫褴褛皮黄　　骨瘦的模样。不过，在庞昱伏法之后，他们的苦况已经大大地改善。现在已　　是入秋时份，这些陈州的百姓只要捱过了严冬，待新的一年开始，他们便可重头　　来过。只是这一个冬天，这些穷苦百姓们的生活只怕会过得甚为艰难。　　　　「展大哥，大宋的百姓，每年都是什么时候交的赋税？」对于这北宋朝廷的税　　制不熟悉的我问道。　　　　这名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听了我的问题后不禁一怔： 「都是每年秋收后按户上征的　　米粮。小蝶你为何忽然会这样问？」　　　　「陈州今年大旱，这些灾民只怕连果腹的米都不够了，我只担心他们不知道从哪　　里找得来这税款上交朝廷。」我忧心道。　　　　展昭微微一笑： 「这一点小蝶你倒大可以放心。皇上早已下了旨，让陈州的老　　百姓可免税三年，再加上国库派发的赈银和米粮，他们定可以熬过这一个冬天的。」　　　　我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算这皇帝会体恤民情! 否则我回去就要劝包大人写　　个奏折上呈替这些可怜的老百姓说个情。」又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不过他的　　用心虽好，眼光却差了点儿，居然派庞昱这种恶贼来放赈，真是弄巧反拙，徒　　让灾民百上加斤!」　　　　展昭听了我的言论后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 「小蝶，为什么你会想到这些事情的？」　　　　「什么事情不好想了？」我不解地反问。不过，话才出口，我才发觉原来是　　自己又露马脚了。 唉!古代的女子应该是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讨论国事的，那　　都是男人的事。只是我在现代时都是随时随地跟亲朋好友同僚从世界大事到娱乐　　新闻高谈阔论的，从来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现在要我忽然之间改掉这习惯，只怕　　会有点困难。　　　　展昭正待了开口回答，然而此时却有一名粗布衣裳，看上去约莫二十六、七岁年　　纪左右的男子带点战战兢兢地走到了他的面前问道： 「请问…请问阁下是展护卫　　展大人吗？」　　　　展昭先是跟我对望了一眼，这才点头道： 「不错，正是在下。这位小哥是…」　　　　「草民…草民张义，家住陈州云井县草桥镇。这个…草民冒昧，可是…可是家　　母这几天总是嚷着要见包大人，所以…」那男子口齿不清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个大　　概。　　　　「令堂想见包大人，却不知所为何事？」展昭微笑着温和地问道。　　　　「家母…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她说她要告状，还说她的案子只有包大　　人才能审的。」张义回道。　　　　「那不难。要是令堂有什么冤情的话，大可以到州衙去击鼓鸣冤。只要大人查　　明她的冤情属实，必定会还她一个公道的。」展昭道。　　　　「这个…这个…」张义听了展昭的话，却是一下子慌张了起来，一时间连手脚　　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清楚，只有空着急的份儿。　　　　「这位张大哥，你先别急，慢慢跟我们说。」我连忙道。 「你和令堂是不是　　有什么难言之隐？她到底有何冤屈，你是否可以先告诉我们？她要告的到底是　　谁？」　　　　「草民…草民其实也不知道家母要告的是什么人。」张义摇头道。 　　　　「你是她的儿子，她的冤屈你怎会不知道？」我奇道。　　　　「草民其实不是家母亲生的，而是她的义子。」张义解释道。 「家母双目失明　　已经有许多年，平时行动甚为不便，生活上许多琐碎事情都是草民替她打点的。　　这几天，家母听说了包大人奉旨查赈铡了国舅爷的事，忽然便嚷着她也要告状。　　草民便问她好端端的要告什么状，她又不肯说，还道这案子她只能对包大人说。　　草民无奈，只道要带她上衙门，怎料她却执意不肯，并且非要包大人亲自去见　　她不可。」说到这儿，张义抓了抓头，一脸的歉然。　　　　其实，当张义提到了「草桥镇」三个字之时，我便已经心中一动，只觉得这个地　　方名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后来听他提到这位老夫人双目失明，要告状还架子大　　得要包大人亲自上门去见她时，我心下顿时了然，并终于想到了她的身份。 暗　　暗倒抽一口凉气的我转向身旁的展昭： 「展大哥，我们这就回去请包大人走上这　　一趟吧!」　　　　「可是…」展昭皱眉，毕竟有人告状还要包拯亲自上门去接状子的，实在太不　　寻常。　　　　「相信我。」我肯定地道。 「这位老夫人的案子，包大人非亲自去跑上这一趟　　去接下不可!」　　　　狸猫换太子的戏码，看来要开始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