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回 回开封自由可贵

第四十三回回开封自由可贵　　　　终于可以回开封府了!　　　　人家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我刚才却几乎是一进宫门出不来!天啊!要摆脱这对皇　　家母子想不到还这么不容易!话说回来，他们到底干吗要对我这么好？李后因　　为我曾经救过她并助她平了冤屈所以感恩图报，这还勉强说得过去。可是，赵　　祯这却是来凑什么热闹呢？也罢! 反正已经出来了，谁管那对母子心里怎么想？　　自由可贵啊!我想着想着的同时，迈步踏出了这大内皇宫宫门的门槛，并且深　　深地呼吸了一下这宫外的新鲜自由空气──　　　　等一下!那是…展昭？　　　　沉重的红木宫门徐徐地在我背后合上。斜阳映照在这名一身大红官服的御前带刀护　　卫身上，为他高挑修长的身段往地上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夕阳的余晖下，　　他彷佛已跟酒色般的晚霞融为一体。这一幕，看得我有点痴了。尘封于记忆深　　处的，一个叫作遗忘的角落内的某个画面彷佛有什么被触动 ──这红色的身影，　　我到底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是梦中吗？　　　　我瞧着他的时候，他正背对着我，也因此没有看见我此刻脸上的花痴表情。然　　而不知怎的，他的这个背影看在我的眼内显得有点落寞。　　　　关闭中的宫门所发出的「依呀」声惊动了似乎正在想什么正想得出神的展昭，而他　　循声转过了身来。在看到了我的那一刹那，这名御前护卫的脸上出现了一瞬的惊　　愕，接着他的一双如星朗目流露出了掩盖不住的欣喜。　　　　「小蝶!」春日般和煦的笑容绽放了在他的脸上。向我踏前了两步的展昭似乎是　　想到了什么然后忽然站定，并收敛了笑容，再一撩衣摆正色竟要向我拜倒。 　　「微臣…」　　　　「停停停!」我三步并作了两步奔了上前去阻止他对我施礼。 「展大哥你千万不　　要跪我!」重新站定了以后，我不禁喜道： 「你怎么来了？」　　　　「太后娘娘让你进了宫，府中大伙儿都很不舍得。虽然明知道你在宫中什么都不　　缺，可是就都怕你会不习惯，所以便派展某作代表进宫找你来了。」展昭跟我　　微笑道。　　　　我嘻嘻一笑： 「我看啊，是整个开封府中就只有你一人能在宫中随意行走，所　　以我们的堂堂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大人就只有勉为其难当上一趟跑腿了!」不过还是　　有点不明白。 「可是，你明明有进宫的令牌，怎么却一直在宫门外呆着呢？　　难道这里的侍卫还会不让你进去吗？」　　　　展昭听了我的这个问题却不知怎的，只是定定地凝视了我半晌，却并没有回答我，　　而是反问： 「皇上和太后娘娘怎么让你就这样跑出来了？你现在已是郡主之尊，　　若是要出宫的话，身边该带上护卫与随从才是。 否则要是遇到危险的话，岂不　　是连找个照应的人也没有？」　　　　我听着他这话中隐带着失落与疏离的语气，再综合他刚才一连串的说话与举动，　　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今天老是古古怪怪的不对劲儿。原来他是以为我真的当了郡　　主，觉得跟我再见面会尴尬!这人啊!要我说他什么才好呢？我朝他嫣然一笑：　　「谁说我是郡主了？既然不是郡主，那么我要那些随从啊，护卫啊什么的来　　干吗？当然是就这样便可以跑出来啦!」　　　　「你不是郡主？」展昭闻言一震，而他的眼内似乎隐约有什么光彩在闪动着。 　　「可是之前在开封府，太后娘娘明明说…」　　　　「我拒绝了册封，那自然便不是郡主了!」我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太后娘娘　　的确是认了我作女儿，可是我不想给这郡主的名号束缚着，也不想住在宫中。 　　所以我便禀明了娘娘和皇上，而他们也同意了。」　　　　「你不接受册封？」展昭不禁为我的话而呆了半晌。然而，是夕阳的光线正好　　映照在他脸上的关系吗？为什么他的一双眸子好像亮起来了？ 「那可是许多人　　梦寐以求的荣耀，为什么你要拒绝？」　　　　「我不喜欢啊!」我回答得一脸理所当然。 「皇宫有什么好玩？终日得规规矩　　矩的演大家闺秀金枝玉叶，我本来就不是嘛!你看我这模样，有哪一分像个郡主　　了？明知道自己做不好也不喜欢的事，为什么还要去做？还是回开封府跟大家　　一块儿闹痛快得多! 而且我还要跟师父学医的呢!」说到这儿，我把头作了三十　　度倾侧向他半打趣地挑了挑眼眉。 「怎么啦？不欢迎我回来吗？」　　　　「怎会不欢迎？」展昭此刻脸上绽放出的灿烂笑容有如春日的阳光。 「开封府　　的大门，永远都为小蝶开启着。」　　　　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这种笑法，是很容易会让人想入非非，尤其是会让人家女　　生一不小心便陷进去的？　　　　我向他扮了个鬼脸： 「瞧你说的!活像我们的汴粱首府是你展家开的一般!人　　家包大人好像才是开封府尹啊!」　　　　「总之你要回来，开封府的每一个人都会无任欢迎的。」展昭只是笑。　　　　「好啦!不说啦!折腾了半天，我们还是赶快回府吧! 否则天都要黑了!」我　　笑笑扯了扯他的衣袖，就要开始走下宫门前的云石阶。可是，才踏出了一步，　　刚才一名奉赵祯之命送我出来的小太监便急急把我叫住。　　　　「小蝶郡主!小蝶郡主!请留步!」那小太监慌慌张张地叫道。 「奴才已经命　　人备了轿子，这马上就来了，还请小蝶郡主稍等一会!」　　　　我有点头痛地回头看了这名太监一眼： 「我刚才自长安殿出来就一直跟你说，我　　不是什么郡主，你直接唤我小蝶就行!还有，天下众生人人平等，不要在我面　　前自称什么奴才!至于那什么轿子嘛，就更加不用了。我没有那么娇生惯养，　　这么一小段路还得要人抬我回去!你就回去告诉他们不用忙好了!」　　　　「奴才不敢!」那太监惶恐道。 「奴才奉了皇上和太后娘娘之命，要把小蝶郡　　主安全送回开封府。如果奴才真的就这样把小蝶郡主丢在宫门口不理，那回去要　　奴才如何跟皇上和太后娘娘交待呢？」　　　　唉!算了算了!我想我就是再说十遍，这家伙还是不会改口的!我有点不耐烦　　地挥了挥手： 「你没有丢下我啊!是我要你回去，不用你送我的!」又向展昭　　一指。 「况且，有这只猫儿在，难道你以为我还会不安全吗？有谁真敢欺负　　我，只怕要吃不完兜着走呢!」　　　　「小蝶郡主…」　　　　「小蝶，人家这可是领了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命来的。你不让他亲眼看着你走进开　　封府的大门，那岂不是在叫人家抗旨了吗？」展昭在此时劝我道。「更何况，　　你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也实在不宜太过劳累。」朝我一笑。 「所以呢，你　　就别再为难这位公公了。还有，你看你今天穿得这身衣服，就算不怕把它弄脏　　了，走到开封的大街上，只怕也太过引人注目了吧？」　　　　我低头看了自己身上穿着的，陈琳之前给我弄来的郡主宫装一眼，这才记起原来　　我忘了把这身隆重得实在过了火的衣裙换下来还给人家，不禁顿足： 「糟了!　　我居然忘了身上还穿着这个!」无奈叹了口气。 「展大哥你说得不错，看来这　　轿子我是非坐不可了。」　　　　话音未落，便只见四名轿夫在此时抬着一顶漆成了象征着天家的金黄色，充满了　　皇室气派的华丽轿子急步走了过来。来到了我面前的时候，那些轿夫都不约而同　　地向我行以叩拜大礼。天啊!你们就放过我这现代人了好吗？不要动不动就跪　　我啊!我连忙上前去把这些人一一扶起，又再一次重申本姑娘只是平民百姓，　　不过看样子他们还是谁都没有听进去。 　　　　那名太监看到轿子到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又上前去替我掀开了轿子的帘子：　　「恭请小蝶郡主上轿!」　　　　我瞪着这一顶无论怎看都不该是让平民坐的轿子，只感到额角彷佛有一根青筋在隐　　隐跳动： 「这轿子是给我坐的？你们没有端错了吧？」　　　　「回小蝶郡主，这是娘娘吩咐特别为郡主准备的。娘娘还说，以后小蝶郡主无　　论是要进宫还是去别的地方，都可以用这顶轿子。」其中一名轿夫向我恭恭敬敬　　地答道。　　　　「我…我没有说过要用轿子啊!」我欲哭无泪。 「而且，这不像是给平民坐的　　轿子嘛!太漂亮了!我已经拒绝了册封，只是普通百姓一个，怎用得着那么华　　丽的轿子？」　　　　那四名轿夫再加上李后与赵祯派来的小太监大概是谁都没有听过这世上还会有人嫌　　自己的轿子太漂亮的，所以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如何反应。倒是一旁的展昭似乎　　有点看不过眼了，走了上前来替他们说话： 「既然是太后娘娘和皇上的好意，　　你便先用它回府吧!要是真觉得不适合，改日再进宫跟娘娘退回不迟。」　　　　我明白了展昭的意思。这些人都是赵祯与李后派来的，奉的是圣旨和懿旨，我　　就是不想接受也得接受。要是我再出言拒绝，那只会教人家为难而已。所以，　　我只好认命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展大哥。」看来，那小皇帝和他的母　　后放人还放得相当不甘愿呗!我有点纳闷地回头瞧了那两道此刻关上了的红木宫门　　一眼，并再一次感叹自由的可贵。幸好没有留在那金丝雀笼里面! 否则我这随　　意惯了的性子，困在皇宫之内准会把我憋死的!接着，我走进了那顶轿子坐好。　　在那太监放下了一直掀着的帘子后，我这才道： 「我们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