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跟着申屠玄就上了四楼，难不成这申屠玄真有龙阳之好？走在前面的老鸨也是一脸的淡定自若，唯独看见我站在申屠玄的身后有些微微地吃惊，也对，她一定觉得我不忠诚。明明是二公子的丫鬟怎么就转眼就成了大公子的丫鬟。江尚这厮也不知从哪变出了一把扇子，一边走一边摇，还真把自己当花花公子。　　“大公子，萧公子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老鸨打开门，轻声地说道，申屠玄点了点头，江尚便掏出块银子就递到老鸨的手里。老鸨实相的走开了。　　一进门，就看见一位穿着黑衣华服的男子正左拥右抱好不快活，看到申屠玄也只是微微颔首，行为看似非常傲慢。申屠玄也不见计较，径直走过去坐下。这里的位子都是围绕着中间的高台而摆，四周依旧是帷幔悬挂，灯烛幽幽。申屠玄的桌前早已经摆满了山珍海味，点心和酒，江尚跟着坐在后面，我立刻拿起酒壶为他们斟上酒。都说什么一回生二回熟，我这伺候的本领也算是加强了。　　这里是四楼，那名男子怀里抱着的也是我看过的小倌儿，看来好男色之徒是他，不过，瞧他那长相，实在是不怎么能算得上攻这一类，顶多也只能算是眉清目秀吧，甚至没有江尚来得好看，估计是我来这以后看到的人都长得太犯规了，总之，我就是很不满意这样的人当好色之徒。你说说，申屠睿长得虽然不是什么潘安再世的倾国绝艳，但也算得上清新俊逸，雅人深致吧。手里抱着个美娇女的时候，也不觉得有多大的不妥。唉，可能这就是所谓的颜值即正义。　　“萧公子今日可真有雅兴，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江尚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拿起桌上的酒杯朝着萧公子那边一口闷下，萧公子也拿起小倌儿捧过来的酒壶微微朝空气里碰了碰，随口干了。　　“这好事，自然不就是你们想要的事。”　　萧公子撇开怀里的小倌，坐直了身体，朝向我们这边，盯着申屠玄说道，　　“没想到，申屠玄居然会为了这批货亲自来这见我，看来我更是不能放弃了。”　　“萧怀策，你压着这批货是没任何意义的。”　　申屠玄冷冷地开口道，抬手拿起酒，轻抿了一口，眉头微皱，就放下酒杯。虽然依旧是冰山脸，但是我觉得只要有眼睛不瞎的人，都知道他极度嫌弃这楼里的酒水。　　“也真是难为申屠公子了，屈尊纡贵的到这种地方来，要是受不了，大可走人。”　　“哪的话儿，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家公子就这脾气！见怪不怪！”江尚笑着接话道，“连着这种地方公子都为你过来了，我想萧公子也该清楚我们的诚意了吧。”　　“这批货，可是我千辛万苦才拿到的，要是我家老头先一步找到了，肯定又会撅着那屁股讨好着卖给你们。”　　“我这人吧，就是比较死心眼，好货谁不想多卖点好价钱呢？”　　“萧公子这话说得我就不爱听了，我们出的价格，应该是全都城里最高的吧！”　　江尚笑着眯起了他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嘴角的弧度弯的可谓是恰到好处，十足的笑面虎模样，透着股讥讽。　　“我想没人肯出比我们更高的价钱吧。这批货，谁也没把握做好不是吗？”　　“哼，虽说这全都城是没人敢得罪申屠公子，但并不代表这全天下就没有几个大气的人。”　　“哦？照您这么说，想必是有更阔绰的人出手了。”　　“价高者得，对于商人来说，我想你们都懂这个道理吧。”　　萧公子猛地拉过一旁的小倌就上手摸，眼睛却色眯眯的盯着申屠玄的脸，柔声说道，　　“不过，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要申屠公子你能开出更好的条件，这批货自然就是你们的了。”　　“江尚，”　　申屠玄给了江尚一个眼神。江尚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随后，江尚便领了一个人进来，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这身形，这脸蛋他娘的不就是许之吗？！　　许之穿着大红色的锦服跟在江尚的后面缓缓走近，头发跟申屠玄一样只懒懒地挽起前面的额发，用一根红色的发带系着。好像还画了眉，不是我那天看到的略有些英气的眉形，今日这弯眉看起来显得柔弱的多，再加上这脸不知怎地异常的苍白，看上去倒真是格外的楚楚可怜。他也瞧见了我，眉目流转间，我这才体会到了，一顾倾人城的感觉。　　这申屠玄把许之带到这来作甚？难不成？他想！　　“萧公子，想必这位您应该不陌生吧？”　　说着，江尚示意许之走过去，我瞪大了双眼，看着猥琐男一脸兴奋等着许之走过去，一把拉起他的手放在掌心揉搓，□□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开来。看着许之那平静如许的表情，我的心里真的是一阵拔凉。　　“萧怀策，这下，你可满意了？”　　申屠玄瞟了那猥琐男一眼，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哈哈哈，既然是谈生意，何必这么着急呢？”萧怀策大声的笑了起来，伸手一把搂住许之的腰，“许之，今日既然申屠公子在场，何不上台表演一曲？”　　“喏。”　　许之一个转身，不动声色的躲开了正想往衣服底下摸的咸猪手。快步走向边上的一个小隔间里，拿出一把古琴，回身走上大堂正中间的高台之上，盘腿而坐，把古琴放置在腿上，用手随意的拨了拨，表示试音。　　紧接着，就是高山流水般的清澈旋律从他的十指尖流泻而出。我看到江尚的眼睛里明显的闪过一丝讶异，申屠玄虽然闭上了眼睛，依旧面瘫，但我知道他是在享受。所以说，能听懂音律了不起喽！老子就是听不懂想睡觉喽！谁弹都一样，听不懂就是听不懂，我是很实诚的！他弹得对我来说和兰璇弹的只是不同版本的催眠曲而已。　　许之没弹多久，就被萧怀策叫停了，申屠玄和江尚都难得的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我脑子里已经满是睡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这场生意座谈会，让我赶紧回去休息。　　“只弹不唱，怎能尽兴？”　　萧怀策突然来了那么一句，神态举止尽是猥琐。　　“许之，你可要好好的为申屠公子唱上一曲才行。不然，申屠公子下次可不会再来了！”　　“实属抱歉，萧公子。”许之突然跪下说道，“这几日我偶感风寒，倒了嗓子，不大能出声，已经唱不得曲子。”　　“什么？！”　　萧公子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莫不是在欺骗我？！”　　“我是万万不敢欺骗萧公子的！”　　许之惶恐地大声答道，听得我是一脸呆愣，睡意一股脑的全消失了。这是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哼！”　　萧怀策的脸一下子拉的老长，一拂袖又重新坐下，后面的小倌立即为萧怀策添酒。　　“你不能唱，也得给我唱。”　　许之一下子脸色变得极其惨白，跪着的身体一动不动，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灰败，像是死绝了一般。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缓缓的起身，站在高台的中央，理了理衣摆，续而又盘腿坐下摆放好古琴，拨了拨琴弦，清了清嗓子。抬起头来，忽而望向我，笑了一下。　　怎么说呢？可能就是这种时刻这样的笑容才能让人有英雄救美的冲动吧。　　“等一下！！！”　　我快步冲上高台，一把抢过古琴就丢。　　“大胆！”　　萧怀策猛地又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用手指指着我，　　“区区一个奴婢！胆敢如此放肆！！！”　　“请萧公子恕罪！奴婢一时情急！奴婢这样子做，是有话想与萧公子说！”　　我连忙朝着萧怀策跪下，深怕事态无法掌控，万一救不了佳人，自己还搭进去了，得不偿失。　　“申屠玄，你的奴婢，还真是胆大妄为啊！”　　萧怀策侧头看向申屠玄，语气里满是恼怒与不屑。　　申屠玄抬眼望向高台，我以为他会训斥我或者叫人把我拉下去。但是没有，嘴巴依旧抿着，竟还悠闲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点心吃！！！　　“申屠玄！你！······”　　“萧公子！！！”　　我立马打断他的话，　　“奴婢有话说！我有一本绝世SM画册想交于您！！！”　　“SM？”　　萧怀策听了，一脸的懵逼，很好，就是要有这种效果。　　“是的！这是奴婢小时候，偶遇一位绝世男子，他交于我的。他说过，世间仅此一本，独一无二。”　　我继续睁眼说瞎话，反正是老子自己画的，左右不过几十张，随便装订一下就是了。虽说画得不是很好，但是具体的体位，具体的细节我还是画的不错的。里面甚至还有我写的小黄话，不过这些字他们不识得就是了。　　“里面详细记载了各种男男jiao欢的方法，我曾翻过几页，都是一些令人血脉喷张，羞耻的大尺度画面。”　　“奴婢认为，这画册是本邪书，本想丢了的，但又唯恐别人捡了去，烧掉又觉得可惜。就偷偷藏到了现在，如今看见萧公子，总觉得这本画册算是有个着落了，这才如此冒犯！恳请萧公子饶了奴婢和许公子。”　　“哦？”　　萧怀策看上去有些兴趣，他随手揽过一个小倌又坐下去，火气似乎有些下降。很好，这说明我成功了第一步。　　“你当真有这样的画册？”　　“那是自然，奴婢怎敢欺瞒萧公子，更何况我家主子也在这！就算您再给我十个胆子，奴婢也是不敢撒谎的！”　　萧怀策看看我，又看看申屠玄，斜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照理说，应该是上钩了才对，看这模样，绝对是想要这本画册。　　“申屠玄，你这丫鬟可真是色胆包天啊！”　　萧怀策像是想通了什么，突然出声道， 　　“那批货我可以给你，只要明早带着那婢女说的画册和银子来。”　　申屠玄千年寒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丝解冻的迹象，朝着萧怀策点了点头。　　“好。”　　好你个头！！！敢情我他娘的为你做了嫁衣！难不成申屠玄这小子一开始就是冲着这个目的去的？怪不得不拦着我，敢情是让我冲锋陷阵替他解决破事？！不行，这样子下去我非但救不了许之，自己也可能有生命危险。　　“请看在画册的份上，萧公子饶了奴婢与许公子吧！”　　“饶了你，可以。但是，我为何要饶了许之？”　　“许公子的模样让奴婢想起了那位赠于我画册的男子，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还望萧公子饶了许公子，他日再一展歌喉唱于您听。”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萧怀策一边重复着，一边好奇的打量着我，不仅仅是他，我感觉我已经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唉，早知道我就不用李延年这首诗了，我干嘛啊我！不是说好了要当文字小白的吗？这样岂不是很尴尬？不识字却会作诗？谁他娘的信啊！！！　　“如果，我说不呢？”　　“那萧公子是想怎样？”　　我已经没心情再耗下去了，我深刻的感受到申屠玄那探究的小眼神逐渐加重，刺在我身上，异常的冰冷。　　“不如你代替许之，唱首曲吧。”　　“好！”　　我应下，许之担忧的看着我，摇了摇头。我微微一笑，扶他起来。眨巴着眼睛，示意他不要担心。不就唱首歌嘛！有什么大不了，弄得谁没去过KTV似得。虽然我唱的不是多么的好听，但他们又没听过原唱，怕什么！！！　　“接下来，我要唱的歌叫《浮生未歇》。献给在座的各位！”　　我握拳假装拿着话筒，这个范是一定要起的，不然我紧张啊！手不知道往哪放。偷偷瞄了一眼申屠玄和江尚，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真没想到，这狗血的穿越桥段竟被老子遇到了，真是防不胜防。为了佳人，老子真是豁出去了！！！　　谁家的清笛渐响渐远，　　响过浮生多少年，　　谁家唱断的锦瑟丝弦，　　惊起西风冷楼阙，　　谁峨眉轻敛，袖舞流年，　　谁比肩天涯仗剑，　　谁今昔一别，几度流连，　　花期渐远，断了流年，　　不如就此相忘于尘世间，　　今夜无风无月星河天悬，　　听罢笛声绕云烟，看却花谢离恨天，　　再相见，方知浮生未歇，　　······　　一首歌曲唱罢，我环视一圈，很好，众人都一脸呆滞。哈哈哈，是不是被我美妙的歌声吸引住了，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啊！　　正当我得意洋洋，准备拉着许之下台的时候，申屠玄开口了。　　“这曲，是从何而来？”　　“回公子的话，还是从那名绝世男子那里。”　　“那他，姓甚名谁，何许人也？”　　“奴婢只是偶遇，自当不知晓他究竟是何人。只知道，他长相貌美，风度翩翩，绝世独立。”　　“奴才，欺上瞒下，是要重罚的。”　　申屠玄盯着我的眼神毫无任何温度，我的额头因为突如其来的紧张冒出了冷汗，为今之计，只好扑通一声跪下，以表实诚。　　“奴婢说的句句属实！苍天可鉴，日月可表啊！！！”　　申屠玄不说话，死死的盯着我，身后的许之也跪了下来帮我求饶，他害怕的模样和凄惨的语调，让我深深怀疑，难道要受罚的不是自己？　　这时，萧怀策大声道，　　“好了好了！这演的又是哪一出？”　　“这丫鬟，你回去好好调查不就得了，别吓坏了我的许之。”　　申屠玄这才作罢，挥挥手示意我起来，许之看起来，倒真的快哭了。萧公子走了上来，一把把许之拉进怀里，怜惜的摸着他的脸。一副大情圣的样子，直叫人想扇他两巴掌。　　“你瞧瞧你这倾国倾城的模样，连个丫鬟都愿意为了你出头，真是了不得！！！”　　萧怀策说着，把许之的脸扭过来，朝向了我。　　“你这奴婢可是爱上这容貌了？”　　“爱美之心，人人有之。”　　“呵呵，罢了罢了。看你实在长得不怎么的，我便不要了。”　　你奶奶的熊，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拍死你！滚犊子！！！　　“佳人难再得，还望萧公子好好对待许公子。”　　“那是自然。”　　我冷着一张脸回到申屠玄身边，江尚这厮一看见我回来，就笑弯了眼，一把拉住我，冲着我耳边说道，　　“没想到，蓉儿姑娘还有这等本事！”　　“江公子，男女授受不亲。”　　我一把推开他靠过来的身体，江尚滑头，竟直接把脸贴了过来，我闪躲不及，双脚站不稳人向后跌去，我惊慌的大声尖叫！老天！！！后面可是申屠玄啊！！！要是砸中了他，后果不堪设想！没想到老娘靠着智慧躲过了一劫又一劫，今日是要命丧于此吗？！　　我闭上眼睛，算了，早点解脱何尝不是一件幸事。要是我能砸死申屠玄就好了。　　相撞的疼痛感没有到来，相反，腰间多了一股力量。我睁开一只眼睛，陡然一双弯起的桃花眼印入眼帘，江尚的鼻子离我的鼻子只有一个指甲盖那名短的距离，他的睫毛我都能数得一清二楚！！！　　“江尚！你不要太过分！”　　“哟！这还是蓉儿第一次唤我的名字呢！”　　江尚一把捞起我，调笑着在我的眼前，柔声道，　　“以后，我们终于可以多亲近了。”　　啊啊啊啊！江尚！老子信了你的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