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丑

“成。你就继续吧！”　　曾聪被这句话冲击得心花怒放，可惜他正在开车难以分神，终于将这几日的阴霾一扫而光。毕竟，看着男主角不给力的演技，最心急的只有他这个导演了。　　投资方出钱，可是要回本的。他作为在导演圈里呆了十几年却不出名的“老人”，每部戏都是如履薄冰般地对待，一步一步才能稳打稳扎地走到现在。　　对待夏洛荷的感情，同样如此。　　从大学时的泛泛之交，再到工作后的日常联络，年轻时的他看着她跌宕起伏，可他却无能为力。如今近况好转，他毫不犹豫地为她的书奔走，此次这部戏，他在心里就是一场赌局。　　若是成功了，说不定日后与她的纠葛，还能更进一步。　　夏洛荷可不知这位友人的心思，摊开手掌问道：“工作证呢？”　　“这里。”　　曾聪从外套兜里掏出两张工作证，解释道：“上次那张没来得及给你，这是新的工作证。”　　随即又问了一句：“你两张都要？”　　“那是当然。”　　夏洛荷看了看两张照片，满意地点头叮嘱着，“别露陷了，我现在可是拥有双重身份的人。”　　曾聪浅浅笑出一声，对她祝贺道：“恭喜你成功地一人分饰两角，我都差点认不出来啦！”　　“多谢夸奖。”夏洛荷对他挑了挑眉，“等会儿和我一起上战场！”　　曾聪不知她这又是玩得哪一出，只好干笑着应答：“那好，我便祝你早日完成新小说，我很期待大火！”　　夏洛荷笑了笑，“大火不敢，别再被骂就好。”　　至此两人心情陡然一落，曾聪小声地回了一句：“没事的，别想太多。”　　夏洛荷便也没再说话，算作回应。　　开机仪式的地点是本市一所十二年制的私人学校，今日选定的日子是周六，就是为了不打扰学生们的正常开课，同时通过场景和氛围，告知媒体这是一部校园青春偶像剧。　　程洺已经从另外一处拍摄地赶了过来，这边讲述的是女主角十二岁时发生的故事，他和付渊博的戏不在这里。因发布仪式选在此处，他们也就于当日同乘公司指派的专车，赶早化妆完便驱车前往学校，正好与夏洛荷的车一前一后到达。　　“曾导，久仰久仰啊！”　　徐强眼力强，一下车便带着程洺往后走，人未到声音先叫了起来。夏洛荷顺着这音调望去，正好看见程洺带着黑色墨镜，一身干净清爽的白衬衫搭配黑色西裤，跟在一名中年男子的身后走上前来。　　曾聪这般场面自然对付得心应手，对夏洛荷嘱咐完一句话便先下了车。正当两人笑语间，唐宇腾领着付渊博也跟上前来，夏洛荷不认识并不妨碍猜出这两人来历。特别是付渊博的模样，肤色略黑，与自己心目中的陈明星有些近似，想起方才他下车前嘱咐过的话。　　“别乱说话，有人拍照。”　　她略略欠了个身，打开车门抬头走了出去。　　在发布仪式前，从导演的副驾驶座位上走到众人眼前一亮的美女。　　这位美女一双墨大的眼睛炯炯有神，嘴角便微微上扬，似笑非笑般的礼节性浅笑对着在场五人。面色略显红晕，粉红之下白嫩的肌肤光滑饱满，吹弹可破。棕咖色的长卷发齐至腰间，一身窈窕身材被紧紧包裹在一身火红亮片的小鱼尾晚礼服里，搭配随意披在肩上的黑裘。如今只不过遮盖住了很是令人浮想联翩的美颈和胸前春光，却盖不住修长的美腿下一双黑皮细带高跟鞋，衬映出她雪白的脚背和涂上殷红色的指甲点缀在间。　　有人可能猜出了什么，曾聪看向在场另外四人的反应，会心美意一笑。正准备客气地着重介绍夏洛荷时，在场所有人的耳边游荡出一个弱弱地声音。　　“夏老师？”　　夏洛荷一听这讨人厌的称呼，抿了抿嘴，顺着熟悉的声音望过去，不是程洺这小子喊出来的还能有谁？！　　不过心里早已生出一丝庆幸与得意，连硌脚的高跟鞋磨着也没有那么痛了。看来，这顶死贵的假发买得值，近视眼瞳的作用还蛮大，那些花了钱自己此时却看不见效果的瘦脸针，美白针，水光针……　　“各位初次见面，我是夏洛荷，本剧作者，以后请多指教。”　　夏洛荷得体地微微一笑，没了下文。　　曾聪原本不喜有人抢去自己的台词，一听他开口叫她夏老师，消了散去的郁闷被幸灾乐祸取代。再见夏洛荷直接自我介绍完，把这点细节小事也就略过了，给她一一介绍起来。　　果不其然，介绍至付渊博时，夏洛荷开口一笑：“付先生可真像是我心目中的陈明星，非常期待你的出演。”　　付渊博一阵羞涩脸红，说着自己很喜欢这个角色，很有挑战之类的话，希望能得到夏洛荷的指导。　　“没问题，我很乐意。”　　转而介绍至唐宇腾的面前，“久仰唐先生大名，这部戏还请您高抬贵手，别再为难我了。” 　　曾聪一听这话，心里暗道明明提醒过别乱说话的，还是不听劝啊！　　唐宇腾如今年刚过四十，手里带出过三名依旧活跃在二三线的明星，还有过两任影后。对于她这点微词并未在意，只当这是惯有的文人脾性，客气地回了话。　　“不敢不敢，日后剧本微调时，还要恳请你笔下留人。以前的不快，就让它过去吧！”　　“正是！”　　曾聪在一旁插了话，“这位便是周亦辰的扮演者，程洺，新晋本界金龙奖的影帝。”　　夏洛荷只是微微点头，目光继续走到程洺的下一位介绍者身上。　　看来，并未想过与他客气几句。　　程洺有些失望，他可是很期待与她的见面，曾聪早知她这种反应，暗地冷笑一瞬。想着再移步介绍徐强时，被程洺突兀地打断。只见他走上前一步，挡在夏洛荷与自家经纪人的面前，问出一句。　　“夏老师，您不记得我了么？”　　夏洛荷一怔，以为他会突然在这么多人面前问起是否得知他住在自己家里一事，匆匆地笑过后回答道：“原来你就是小何的朋友？嗯，我听他提起过，没事。不过，小何他有些胆小，以你现在的身份还是别太张扬此事为好。你说，是吧？”　　夏洛荷自知自己表现不错，却见到程洺眼中原本闪烁的光芒，一点一点地暗淡下来。慢慢低下了头，退后至一边，像是等着曾导继续方才的介绍。　　徐强被他突然擅自作主的举动引得有些不快，面上没发作，隐忍了下来。曾聪作为夏洛荷十几年的友人，从未记得小荷身边还有人认识程洺，回想此前睡照风波，总觉得这个程洺看起来不似表面如此简单。　　面上的礼节做完，大家也就近了后台为各自准备的房间，等着吉时一到，纷纷出场。　　仪式完成，在随后的媒体见面会上，夏洛荷见到了艺能娱乐公司旗下的许明与李杏纯。　　不得不说，曾导还是很有眼光的，至少这些新人演员外形气质多多少少符合原著。只是这两人同时需要由同一个演员从角色的十二岁演到二十几岁，这难度的确很考验演技。　　会上有记者将之前的小插曲拿出来问曾导，曾聪也不避讳，笑着解释道：“我与夏作家是大学校友，认识这么多年，工作上有诸多往来。今日是我特意请她过来，还请大家不要误会。”　　还不误会？这可是大大的误会！　　程洺马上想起这段时间夏老师不在家的举动，一度怀疑是不是在曾导家里成了常住客，可小何明明还寄了一箱行李给她……　　夏洛荷看着他把话筒笑着递给自己，看样子是希望自己也说两句的意思。　　“多谢各位媒体记者朋友前来捧场，我与曾导的关系，如大家所见就是多年的好友，也没啥可写的话题，还是请将目光多多放在演员身上。比如我们这次非常有幸地邀请到影帝程洺出演，不瞒大家，从今日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很惊讶，真的没想到还有人能生得如此模样。简直就像，我心目中那个完美的周亦辰。”　　说完这段话，夏洛荷看着台下窃窃私语，各路人马手中键盘不停敲打，心满意足地将话筒递给程洺，想听听他如何接话。　　一见程洺的眼里出现复杂的滢动，不知为何，他却只是恭恭敬敬地颔首一笑，双手接过话筒，将原本准备好的台词完全抛弃掉。毕竟，他原本想说的话，如今已不能再说。　　拿起话筒，便没了话。　　一时场面冷了下来，原本的私语变成骚动，与曾导合作的记者再次起身问话：“听闻您这次自降身价，用不到十分之一的片酬接下剧中比自己小十几岁的角色，请问是为了突破自己吗？还有另有隐情呢？”　　这话问的，有点意思。　　一是他要求的片酬很低，二是相比其他演员他年龄过大，三是此事还有隐情。这个新闻爆出来，怎么都可以让人去猜上一猜，电视剧的热度不就上来了。　　都是捕风捉影的事，谁会较真地把秘密给透露出去呢？　　夏洛荷听完这个问题，只会想到是有人特意给程洺出丑，句句说的都是他的痛点，偏偏还不能让他说个明白。　　怎知程洺听过，却是回头看了一眼夏洛荷与曾导的方向，便转身笑着回答道：“我之所以愿意用这个片酬接下这部戏，完全是因为一个人。至于是谁，这是秘密。”　　秘密？有隐情！　　这句话一出，无论在场记者还是直播观众呼啦一阵哗然，人人一摇变成福尔摩斯，开始寻遍全网，豪言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还坐在台上的几位知情人士，心中早已黑得不成样子，当下这面子上可不能断了笑容，难受至极。　　付渊博此时才觉着前几日与他缓和不少的关系，原来一切都是假象，恐怕在他心里早已恨死了自己。回想刚才夏洛荷当面对自己说的话，如今又对着媒体说的话，这效果上的偏心，果然不一样，想着想着脸面上就有些挂不住。　　曾导毕竟是总导演，场面不管如何混乱还得由自己出面把控，此时已上前从程洺手中拿回话筒，笑着对他打趣道：“哈哈，那我可真想感谢一下这位秘密对象，不知等会儿能不能从程大影帝的口中套出话来？好了，剧中的男主角只是绿叶，衬托的仅有这一朵红花，下面请让我隆重地介绍，本剧中有且仅有唯一的女主角，张雨晴的扮演者，李杏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