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洛大着胆子顶撞太后的时候,后殿里很喧闹,帮他的人也有,对他很不屑的也有,场面混乱,齐莹就被这架势给吓到了,立马从后殿跑出来给小栖姐带了消息。    还好季云深去的及时,若是等着刘秀真的作出什么荒唐的事来,那就真的很让人头疼了。    两人一路轻松,说话间便来到了宴会厅。    黄昏时分,厅里燃起了灯火,乐师奏乐舞姬起舞,好不热闹。    “请皇上郡主恕罪,臣晚到了。”听到声音,众人齐齐向门口望去,文司大人出现在了大厅门口,而在他身后身后便是传闻被文司大人宠在手心里的娇妻。    众人正打量着季夫人姣好的容颜的时候,却见皇上一阵风似的冲向文司大人,抓着他的手,满脸热情地叫道:“既然爱卿来晚了,可别忘了自罚两杯。”    “自然,自然。”    皇上亲热地拉着文司大人走到上位旁边坐下,季夫人就陪坐在文司大人身边。文司大人到场之后,皇上越发的笑容满面,一副高兴的模样。    文司大人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开口道,“祝郡主心想事成,青春永驻。”    一行人起身便见文司大人长袖下的手掌伸出,一个乍一看不起眼的木盒出现在众人眼前,霎时间似乎有淡淡的香气飘散开来,那香味淡雅带着自然的气息,一闻便觉神清气爽。这里的都是些朝廷命官,虽是男子,但是也不乏有见识的人能认出那盒子的材料是百闻难得一见的沉香木,不说盒子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单是这个木盒子也是价值非凡的。    众人期待的望着,只见文司大人将木盒缓缓打开,木盒里铺着一层细致的锦布,放置着一块巴掌大的青色玉佩——却不见有什么特别之处……    长乐郡主还没有接过她手中的礼物时,坐在一旁杜泽就挑眉道:    “就这样?文司大人就送这么个小物件,未免也太瞧不起郡主了吧?”    季云深冷冷道,“这玉佩是难得的冷玉,夏日天热,佩戴在身上多一丝凉爽,正好消暑。”    郡主闻言,将盒子里的玉佩拿了出来放在手心,霎时间一股凉爽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浑身舒爽,连心底的烦闷都去了几分,一摸就知道是好东西,于是满意的微笑着,“多谢文司大人。”    众人唏嘘不已,这杜丞相真是爱给自己找难堪。    季云深也不理会于他,只同梨洛饮酒说话,偶尔也回皇上几句话。    梨洛正给她斟酒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忽然转头冷着眼看向了另一边。    刚才就觉得不对劲了,有什么人在看着她,在那个方向是南疆的使者的席位。只是那慕允跟东方暻相谈正欢,根本没有窥探她的举动的意思……    他身后有两个随从,虽不起眼,但真是可疑的很。    “云深,怎么了?”见着自家夫君如此奇怪的举动,疑惑又担心,难道又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    梨洛垂下头没有再问。云深说过不让他过问太多,他也答应过,可是……好别扭。    从刚进门的时候,梨洛看向正位就发现了长乐郡主,那郡主慈眉善目,但眉宇之间总有几分熟悉的味道,他好像见过谁跟她长得很相像。    是小时候见过吗?    那时候的事情,现在都已经记不真切了。    他的童年就像一个美梦。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家破人亡,孑然一身了。    宴会结束,各位大人陆续的离去,季云深走到庭院中时,有个不知名小厮追了上来,轻声问询着:“我家公子求见大人,请大人赏光。”    “你家公子是何人?”    “奴才不敢多言,公子只说是故人大人您去了便知。”    她犹豫了一会,是何故人要如此遮遮掩掩,这事有何名堂?    “齐莹,本司这里留着小栖就够了,你带夫人坐马车先回府。”    “是。”    齐莹陪在梨洛身后等着他,他就扯了扯云深的袖子,小声的嘱咐着:“那你忙完了就早些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她满眼温柔,捏捏他软软绵绵的小手回答道:“好,我会早点回去的。”    其实,有时候梨洛还是很羡慕小栖的,至少云深做什么都不会避着她,每天和小栖在一起的时间比着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要多得多。    这样想是不是很不好……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了。    齐莹就默默的看着自家夫人发呆,好好的扶着他防止他走路不看路摔倒。    郡主府偏院里,虽然有下人定期修剪花草树木却因为长时间无人问津而显得分外荒凉。齐腰高的花丛中隐匿着一条小路,夏日清凉的月光之下,有个修长沉静的身影在小路上站着,乌黑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吩咐了小栖守在院门边,她独自一人进了花圃中。    她走近了那人后便冷声问到:“不知阁下是何人,约季某前来有何要事。”    “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那男子步履优雅走上前来。    看清他的脸后,她就知道这人的身份了,南疆王——慕宸。他一身便装,看样子是跟着慕允一起来的吧。不过叫她来做什么?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交集,只上一次见面也是九年前的事了。    “季某实在不知道阁下大名,如若没什么大事,季某就先告辞了。”说罢就转身要走,她实在懒得理这种卖关子的人。    “长公主……请留步。”    “……”她没有停下脚步,头也不回,“本司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慕宸一个箭步追上去按住了她的肩膀。“本王只是想找公主,不,是文司大人您叙旧而已。”    “本司可不这么认为。”    季云深这才停下脚步,一个反手打掉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手臂一弯手肘击上他的胸膛,脚下飞速一扫,慕宸还没反应过来的就即刻失了重心躺倒在了地上。    还好她没用很大的力气,慕宸只是倒在地上咳了咳。    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    也难怪他第一次见到东方雨岚的时候,直接把她当成了男人,那时他只看到她在武场上的英姿,但是却觉得异常诱惑人。真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长的,那份英武志气好像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一般,绝对有本事让男人都自愧不如,不过却丝毫没有女子的柔弱,强到让人无语。    慕宸一直怀疑自己是想多了,眼前沉稳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曾经的少女。    遣人把她请过来的时候也还是在怀疑着的,直到她简单几招就把他给撂倒了。这打斗的招式他还是记着的,九年前她同慕启比武的时候也用过,他在台下的人群里看着,她每一个姿势他都记了下来。    慕宸当时看着东方雨岚,只有一个念头——这样彪悍的女子,擒来做妃子倒是不错。    这次乔装打扮来到东霂也是想着能再见见她,虽然说是一国郡主,他一个南疆王也不能说是配不上她的吧!他有心于和亲,只是到了之后却没想到,此郡主非彼郡主,长乐郡主如此的温婉可人与那东方雨岚是半点相似之处都没有。    而这个文司大人却与记忆中的人渐渐重合了。    慕宸只是在九年前偷偷跟着大哥来东霂国的时候见过东方雨岚一次。这次前来如果不是看到东霂国皇上对她如此关照,甚至胜过了尊贵的长乐郡主,他也不会这么肯定。    她的样子与少年时的确是有了很大的区别,不过……他怎么会忘记呢?当年那个在武场上打败了他大哥的少女。    只是慕宸怎么也没想到当初桀骜不驯的少女竟然成了现在这个在皇上面前服服帖帖的男人的样子,估计她的野性子都已经被东霂国的皇上给磨没了吧!    更过分的是——她成亲了,还是娶了另外一个女子!    刚刚他跟着慕允在宴席上时就一直看着她的方向,她对着丞相说话时是一脸的不屑,对着皇上的时候就温顺却暗藏冷漠,与她的夫人说话的时候眼神却总是温柔的。    两个女子如此要好做什么!慕宸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文司大人对着本王就说不了几句话就打,对着自家夫人倒真是会怜香惜玉,,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满到了一定程度,慕宸也抱怨开了。他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多谢夸奖,不过南疆王倒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    “本王如何不懂?你的真实身份,本王了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那本司就谢过大王了。”    慕宸见她终于好好的跟他说话了,心情也转晴了,“不知本王可有这个荣幸,邀请文司大人到酒楼一叙?”    “还是改日吧,今日夜也深了,本司的夫人还在等着本司回去。”    “……”慕宸有些下不来台,这个人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好,那就听文司大人的改日再约。”也罢也罢,他又不急着走,而且今天的确是晚了点了。    然而,所有约文司大人的人都知道,她真心答应的话就算没时间也会定下具体时间,而她说的改日永远都是下一次,因为文司大人不想跟你喝酒聊天,就这么简单。    这个慕宸不像是可以信任的人,自己的身份会被戳穿吗?    “大人,怎么了?”自家主人一脸顾虑的从里面走出来,小栖看了也害怕。    她抬手揉揉太阳穴,一脸疲惫“去通知莫影,派几个影卫给我监视南疆使者的驿馆。”    “遵命。”    难不成这个慕宸是想用这件事做把柄要挟她不成?居心叵测,不得不防。    云深回来也有一会了,怎么洗了身子后就解了发带坐在床边发愣,这都多晚了还不上床休息?梨洛坐在铺好被子,把云锦被盖在腿上坐在床上等着她上床。    季云深半天没有动静,他不由疑惑地转头看她,“云深?”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今天累坏了?爬过去伸手摸摸她的头,“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还是不作反应。    这下梨洛急了,不会真的累出病来了吧?“我去找高师傅给你看看。”说罢就要下床去。    而她却一个侧身倒下,直直的把梨洛压倒在了床上。    “云深,你怎么了?”见她久久不言,他小声的提醒,现在这个被她紧贴着,压在身下的姿势,实在是很暧昧,很不安全啊。    他被压着起不来,只能保持这个姿势,又凑近几分,带担忧的语气问道:“你没事吧?”。    “我有点累。”两人人距离太近了,她淡淡的气息吹拂在他脸上,烫烫的。    他拍拍她的后背,红着脸说道:“这些天来那么忙,真是辛苦夫君了,那夫君上床来休息吧。”    洛儿说的那么可爱,她都能想到他说这话时候红彤彤的小脸了。季云深满意的松了口气,“好,听夫人的。”    可能是她太累了,刚躺下没多久就睡熟了。    梨洛睡不下就微微转过头去看着她的的侧颜,左看看右看看,忽然感觉很熟悉。这才惊觉今日见得那郡主的眉眼竟然是跟女装的云深一模一样。    是他看错了吗?    他又觉得自己小时候好像见过什么人,跟郡主很像,又有几分像……云深。    他们曾经见过吗?    这种事怎么可能,他是乡村出身,而云深是做官的人,住在京城……他们怎么可能见过?    可是那在这之前,她是做什么的?住在哪里?有什么家人?——她没有说过,他不知道。    难道他们真的见过?    梨洛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包围着,不禁抱紧了她被褥下的手臂,一时间忽然好难过。    云深她到底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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