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娇俏,媚眼如丝,贴着柳叶的耳边吐气如兰,朱唇轻启,细语带着香风低低而出:“你是得罪什么人了吧?”

柳叶一惊,作势要起身。梅姐暗中一用力,竟将她死死压住:“别动,花园外的树上有人,若想顺利脱身,就听我的。”柔软的身子往前一送,酥胸贴在柳叶身上,声音娇媚地令人骨子发酥,“哎呀,大官人好心急,这是花园里头……去房中可好?”

梅姐如同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艳丽又充满危险。

柳叶随着她穿过走廊,步上二楼,进入一间有着雕花门窗的房间。房内窗门半敞,墙外那棵高大的树冠恰巧能看见。梅姐高声娇笑了几声,继而吹灭房内烛火。拉着柳叶屈身靠近窗台,食指置于唇间示意她噤声,再指了指外头的树冠。

那树冠枝繁叶茂,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有灯笼悬于树下,投出几个光晕。想来清菡姑娘的表演即将开始,骤起的鼓乐惊起几只栖息在树上的鸟,鸣叫着飞起。两个身影随即从树上滑下,悄然落在地上,穿过光晕,隐没在黑暗之中。

梅姐长长出了一口气,掩上窗门,方直起身子,自顾摸到桌边倒了杯水,喝了,才道:“你是柳家什么人?”

柳叶心中一惊,面上故作镇定:“你怎么知道我是柳家人?”

梅姐点起桌上的灯火,用嘴努了努她腰间的荷包:“哪来的?”

柳叶下意识护住荷包,旋即松手,道:“家母所做,梅姐若是喜欢,回头我找人与你做一个。”

梅姐翻了翻眼睛,嗤笑道:“我梅家的绝门绣活是随便找个人都能绣出来的么?”

柳叶不可思议地将荷包握紧手中:“这是你绣的?”

梅姐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瞪圆了眼道:“难不成我瞧着有七老八十了?你这丫头忒不会说话。”

柳叶赧色地的低下头:“梅姐,我……”

梅姐将荷包一把抢过去,就着灯光细细看了起来,良久,才将其扔回给柳叶,抻了抻腰道:“不必解释,我可没兴趣知道你为何女扮男装,”顿了一顿,“你这乔装的技术着实拙劣,一眼便能识破。”扶了扶发髻中的步摇,“我不管你想干吗,你是柳家的人,是这个荷包的主人,可以帮的我自会帮你一二。”

这荷包是柳叶从小佩戴着的,当时父亲说这是祖母传下来的,当年祖母在咽气之前特意交代,若要回汴京,必要将荷包佩于身侧。至于原委,祖母尚未来得及言明便撒手人寰了。后来父亲将此荷包佩于柳叶腰间,叮嘱她此乃祖母遗物,不可遗失。一佩便是十年。

如今居然巧遇识得此物者,正是解开谜团之时。柳叶正欲开口,梅姐又道:“你不必问这荷包的来历。待我哪天高兴了自然会告知你。”旋了个身落座在桌边的凳上,“与姐姐说说,得罪了什么人,为何会有人跟踪你?”

柳叶茫然地摇了摇头。她委实不知是何人在监视着她。但是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这些人必定与那些消失的专银有关。这件事情错综复杂而又危险至极,没法短时间内与梅姐细说,更没有理由将梅姐拉入这浑水当中。

梅姐叹了口气,道:“不说就不说罢,你只管记着,有什么事便到锦乐坊来寻我。喏,你若不想引人注意大可走角门,哦,你已经走过了,想来再走必定是轻车熟路。”

柳叶脸面一红,正想说些什么。门外走廊上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继而门被推开,一名总着两个角的小丫鬟搀着一身着粉色纱衣的女子进来。

梅姐柳眉一竖:“小翠,谁教你不敲门就进来的?”

那小丫头啊一声,抬起小脸,一脸委屈:“这不是,不是……清菡姑娘扭伤了脚踝,我一时心急了么。”

那粉色纱衣的女子连忙为她开脱:“不怪小翠,是我方才不小心扭伤了脚踝,接下来的舞实在是无法跳了,小翠也是着急的。”

梅姐的眉头皱了皱,俯身掀起清菡的裙摆,右脚脚踝已经肿得如同一只发了的馒头。又推开门走到走廊尽头俯身看了看,此楼连着前厅,走廊尽头拐个弯就是前厅的二楼,掀开挂在廊柱上的帘子,便可将偌大一个厅尽收眼底。

此时雅席坐满,敞厅中更是黑压压挤满了人头。梅姐看着那乌压压厅堂皱了皱眉头,咬着银齿暗骂了一句“去他奶奶的二苇子,竟然卖出去如此多的席票。”

清菡瘸着腿蹒跚着往廊上走,歉疚道:“是清菡没用,一时不留神……”说着眼中便蓄起了泪水。

梅姐跺了跺脚,对清菡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将今晚的席票退给他们,再免了茶水钱。姑奶奶我就是算积德行善了。”

又有一名小丫头一路跑上来:“梅姐梅姐,不好了,客人们都不耐烦了,问为何清菡姑娘换个衣服如此之久,有些还想往楼上来,二苇子硬给拦下了,可是他也顶不了多久,让我来问问,清菡姑娘还有多久才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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