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除了风刮树叶,四周寂寂无声。杜月松试探着动了一下,没有人阻止他,加大幅度又动了一下,还是没有人,最后,他壮着胆儿来回踢了一圈,草庐中空空荡荡。

松下一口气的他连忙往外头奔去,不分东南西北狂跑起来。

“你没把烛火留给他?”黑暗中,一个人问。

一个人答:“留了,还有火镰一并留给他了。”

第一个说:“可是他全然跑错了方向。”

第二个道:“田大哥,有劳你想办法不动声色地将他送回家。”

第三个声音答:“好的。”

然后是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朝着杜月松离去的方向远去。

第一个声音:“那,咱们是回府?”

第二个声音:“我自然是回府,子初兄若是想回锦乐坊,敬请自便。”

第一个声音顿了一下,“嘿,锦乐坊的无双姑娘不是你的相好么?咋的说到我了?”

第二个声音在略远的地方响起:“我若没有猜错,梅姐的绢帕应该在子初兄的怀里。”

第一个声音略显尴尬:“那个……那是……我不甚将茶水打翻,湿了衣裳,借来擦拭而已,想来擦脏了,总该洗洗再还给人家……”

第二个声音已经在林子里头,“兴许不用还……”

第一个声音似乎跺了跺脚,开始追上去,“方才那个国舅爷说的柳叶,她也姓柳,你也姓柳,她是叶,你是树……伯植晓得不晓得是谁?”

第二个声音在林子深处回应:“不、知、道!”

仲秋的夜,月如玉盘高悬,皎皎之光莹莹笼着。院中几株桂花已经怒放,芳香溢满华堂。

杨婶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肴,宴,摆在中门敞厅。

所谓敞厅,四周有门,皆可洞开,任由东南西北风来回游走。坐在屋中抬头便可看月,更有如凝提议垂挂四周的轻纱软缦,平添了几分雅致。

今日佳节,府中拢共不过七八个人,不分尊卑,围坐一桌,倒有了温馨之意。

“听说,今夜长街有庙会。”卓元夹了一筷子豆芽,慢慢咀嚼着,“都有谁要去凑热闹的?”

目光扫过田峰。

后者正夹起一块红烧肉,举着竹箸道:“逛庙会?那是女人们的事情,我可不去。”把肉往嘴里一送,吧唧吧唧吃得满嘴流油。

杨婶笑眯着眼道:“你倒是慢着点吃啊,这吃完了我还给你做。”

田峰憨憨一笑:“杨婶做的红烧肉就是好吃。”

如凝正慢慢嚼着一片青菜,吃完了方问柳叶:“大人,去么?”

柳叶看了看卓元,又看看如凝,道:“我向来喜静,如凝想去的话,就跟子初一道吧。”

如凝面上挂着一抹浅笑,眸子却是凉的,微微颔首:“嗯。”

卓元则摆着手道:“不成,不成,如凝姑娘,你一个妙龄佳人,我一个适婚男子,”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合适,不合适。”

如凝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轻声应道:“哦。”

杨婶夹了一块葱油豆腐放进如凝的碗中,“他们不去啊,咱们去。”

而后,杨婶端上了自制月饼和糕点,以及各色水果,众人用后方散。

如凝随着杨婶一道去了长街庙会。田峰借着月光在前院练拳脚。卓元拎着一只酒壶,握着一只杯子,腆着脸进到柳叶的书房。

柳叶正端坐在案后翻开文书,稍抬了抬眼皮,依旧将目光落在文书之上。

“苏学士曾有词曰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伯植倒好,放着佳节明月不赏,美女佳人不陪,除了案子便是文书……嗝,你就不怕看成傻子啊?”将柳叶手中的文书夺下,往手中杯斟酒,“来来来,欢度佳节,咱们喝一杯。”

闻着那一身的酒气,柳叶皱了皱眉头,将他推开,起身走到屋外,唤田峰:“田大哥,与我出去一趟。”

田峰应声而来。

卓元拎着酒壶追在后头,“伯植,少卿大人,你们去哪儿啊,嗝,倒是等等……”一脚绊上中门的门槛,五体着地,酒壶在地上滚了一滚,汩汩倒出酒来,润湿了地面。“等……我……”卓元抬了抬惺忪的眼皮,竟然就这般呼呼睡去。

长街上人头攒动,贩卖小玩意儿和首饰吃食的摊贩一溜烟儿排在两侧,中间多是年轻的公子小姐,有道是月圆人亦圆。中秋佳节免不得是少男少女们与倾慕之人互诉衷肠的好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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