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一直伏在李颜耳边一动不动,散乱的气息徐徐吹进耳朵里,让她心跳有些加速。    她缓缓抬起手,轻轻拥住云卿,将嘴唇靠近他的耳边低语道:“师兄,我依旧没办法原谅你。”说完一个手刀,云卿连哼都没得及哼,就顺着李颜的胳膊滑了下去。    寒潭边的寒鸦,不知什么时候飞到云池边上。它陡然一声鸣叫,让李颜着实吓了一跳。    她蹲下来,看着云卿那瘦削的脸,自言自语道:“睡吧,醒了你就什么也不会记得了。”    并不是李颜有操控记忆的能力,只是云卿醉酒之后,便神志不清。醒来之后就会将醉酒时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她还在白眉山谷的时候,师父怕他误事,就不准许他喝酒。如今师父驾鹤西去,他倒开始纵酒了。    李颜不怕被他发现,只要他喝了酒,一切都会有转机。    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之后,李颜接了秦小小一起回到了榆城镇。    刚到客栈,就见云卿已站在门口同小二小声说话。李颜心道,昨日还跟死狗一般躺在云池边上,中午就能出现在这里,他的飞云步怕是已炉火纯青了。    李颜走上前,同他打了声招呼:“云少侠,居然在这里巧遇,昨日你一声不响的离开,我还以为你不愿与我们一介女流为伍呢。”    说话的语气有些寒酸,还有些急促。她一想到昨夜云卿的所作所为,心里就乱得很。而恰巧身上这平白无故得来的内力,会在她心神不定时,胡乱翻涌。    “李姑娘又言重了,云某只是着急办些事情,见两位姑娘睡得香甜,未敢打扰。若是引起了误会,云某这就道歉。”    “不用,不用,我们不会介意的。”李颜强压着内力还未说话,秦小小就急忙接上了。    “前日你说想见见柳信霖,今日若是有空,我介绍你们认识?”云卿直接开门见山。    李颜见他只字不提白眉山的事,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他今日套了件水墨长衫,怎么看都觉得有些风度翩翩。    云卿并未注意她的心态变化,只往客栈里比了个请的手势。    客栈正值中午吃饭之时,大堂里尽是杯碟相碰的声音。三人在楼上寻了个隔间,端端正正的坐着。许是客栈伙计正热火朝天的招呼楼下的客人,他们坐了半晌,也没人上来招呼。    “姐姐,我下去看看,怎么没有伙计来招呼点菜。”秦小小早上只吃了一些馒头,还是那种被风吹的硬邦邦的,之后又赶了半日的山路,现在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云卿目送秦小小下了楼梯,他提溜着手里的茶杯说道:“不知秦小小是李姑娘的什么妹妹,怎一点不相像。”见李颜的手突然攥紧,他又忙解释道,“别误会,我只问问,无聊打发时间而已。呵呵呵”    “一点也不好笑,秦小小是我恩人之女,我与她义结金兰,唤声妹妹理所当然。”    李颜说完,觉得不能再这么被他牵着走。她拨弄了一下面前的白纱,故作姿态道:“倒是听小小说,我有幸与云少侠的师妹相像,犹记我们在皇城客栈时,你唤我云和,你的师妹就叫云和?”    从一年前,师父过世,他就再也没从别人嘴里听过云和的名字,现在乍然入耳,让他心神一个恍惚。他抬头盯着面纱下看不清的脸道:“不错,师妹云和,与你有七分相像,不然也不会在初次见面就唐突了。”    “那她如何又与你失散了?”李颜想知道,他敢不敢说出来。    “亡妻身受重伤,不治而亡。”    “亡妻”一词直接蹦进李颜的脑袋里,轰轰隆隆,炸的她半日没反应过来。    呵,还真是不要脸!    李颜没法子往下接,只在心里骂了他千遍万遍。她干咳一声道:“小小这么久还没回来,我也下去看看罢。”说着屁股已经抬起,准备随时离开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她前脚还未踏出,就见秦小小一脸气冲冲的跑了上来。    “长得倒是文质彬彬,损起人来,那嘴巴可是厉害的紧啊,气死我了。”秦小小还没坐下,就开始发牢骚。    李颜见她说完还嘟着小嘴,便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说:“哪个不长眼的,惹我们大小姐生气了?”    “姐姐!”秦小小气得直跺脚。    云卿刚想安慰,楼梯口就传来柳信霖的声音:“云兄,你一个飞鸽传书,忙的我可是脚不沾地啊。”    “能者多劳,那点小事,柳兄夸大了吧,哈哈。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日前与你说过的,李颜李姑娘。”    “幸会幸会。”柳信霖依旧一袭锦布长衫,连作个辑都那么文质彬彬。    李颜抱了抱拳:“久仰柳公子大名,今日得见果然人中龙凤。”    “哈哈哈。”柳信霖还未笑完,就听秦小小大声喝道:“笑什么笑,什么人中龙凤,姐姐可不能被他表面给骗了。”    虽说秦小小刚出江湖,但也是个懂事的姑娘。一般这种场面话,她都不会打断,更不会在人前如此失态。李颜有些奇怪,她扯了扯她的衣角,尴尬的冲柳信霖笑了笑。    秦小小自觉说错了话,但又不想向柳信霖道歉,只将头低垂着坐在那里,不言一语。    “舍妹不懂事,希望柳公子不要与她计较。”    柳信霖这才注意到桌边的一个小小的人,正是刚才与他在楼下争吵的姑娘。见她脑袋垂着,恨不得将头塞进桌子底下,就觉得莫名的好笑。    李颜在她背上轻拍了一下,轻声哄道:“小小,你怎么了,这样可没有礼貌啊。”    没曾想,柳信霖听到那声“小小”直接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李颜与秦小小一同抬头看他,秦小小眼圈霎时就红了,李颜面无表情的说道:“柳公子,你!”  能与云卿做上莫逆之交的人,那嘴也好不到哪里去。    柳信霖自觉失态,忙解释道:“看令妹年纪尚小,个头也小,想着只有名字叫小小,才能配得上她,怎的她名字还真叫小小,哈哈哈哈。”    这次连云卿也看不下去了,忙打断他:“柳大人可能舟车劳顿,伤了脑子,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    柳信霖顿时不作声了,姐姐说他不会哄女孩子开心,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云卿也是扶额,这秦小小虽未完全褪去稚嫩,但这水红色的衣衫衬着微红的脸,不也显得格外可爱么。也不知这柳信霖怎么下得去口,如此嘲笑一个姑娘家的名字。    这顿饭吃的很不是滋味,好在李颜以大局为重,并未当场与柳信霖翻脸。    饭后,他们并未着急离开,就这么坐在桌子旁,当着李颜的面谈起了承影剑。    李颜想着要避嫌,刚准备唤上秦小小离开。就听云卿说道:“李姑娘不用回避,云某早已信任于你。”复又转头看向柳信霖说道:“李姑娘是梨木山庄庄主的侄女,与我们也算是一路人。”    见柳信霖点了点头,李颜并未客套,顺势坐下。    原来柳信霖与云卿兵分两路,云卿前往梨木山庄调查,而柳信霖则留在皇城打探辕殇楼的踪迹。    云卿虽什么也没查出来,但柳信霖带来的消息却是极其有用。    辕殇楼一直是江湖上最为神秘的杀手组织,其分部遍布大江南北。据说楼里的杀手们均是一袭黑衣,以面具罩面,手握一把黑铁弯刀。他们都是辕殇楼主通过不正常的手段养的一群死士,杀人不眨眼,狠辣至极,毫无人性可言。      至今无人知道,辕殇楼主是谁,长相如何。听说见过的人,都已死无葬身之地。    而柳信霖顺着一年前的皇城惨案,才摸出一些踪迹。    “我可以肯定,不管是九年前的梨木山庄,还是一年前的白眉山谷,甚至于几日前的木府,都有辕殇楼参与,而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承影剑。”柳信霖道。    “我说木府的情形怎让人有些熟悉,原来出自同一人之手。这梨木山庄与木府被劫,是因为传言,我不觉得有多么意外。只是我白眉山谷,怎么也会被他盯上。”    “那你白眉山谷真与承影剑无关?”说话的是正是李颜。    云卿看了看她,见她手上并无动作。这才说道:“因为师命,有些事情我没办法和盘托出,但我能说的只有,我也是一年前才知白眉山谷与承影剑有些许联系。但那辕殇楼却早于我知道,说明了什么?”    “他们知道的比你们多呗。”秦小小插了句嘴道,她已经将谈话当成了故事在听,全然忘却了她还在生气。    “所以,辕殇楼才是解开承影剑秘密的突破口。”云卿赞许的冲秦小小点了点头。    李颜看着云卿问道:“那辕殇楼无影无踪,如何能寻。”    “我柳信霖出马,还有不知道的事么?我在密州找到一个曾经与辕殇楼做过买卖的人,如今他就在皇城,我们......。”    四人谈得兴起,显然没注意到,刚刚送茶的小二正躲在楼梯下竖着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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