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心知此刻不得不破财消灾了。    仁义庄管家道:“左护法且随我去马车取一下吧。”    孤立挑眉,本欲拒绝,耳旁却传来教主的声音,冷漠疏淡:“且随他去,拿了银票便杀了他。”    孤立眨眨眼,笑起来:“好吧,本护法便随你走这一趟。”    仁义庄管家和孤立一前一后往后面的马车走去,沿路的弟子默默让开一条路来,看着逐渐远去的两道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之前他们如何嚣张地叫嚷着、维护着各自门派的长老,然而现在事实在眼前,容不得他们辩驳。许是日光太盛,这些弟子一个个脸色涨的通红,垂头站在一旁,一语不发。    滞留在原地的青城派长老和白云宫长老对视一眼,竟不敢转头去看身后的弟子们,那隐晦投在他们身上的视线直让二人如芒在刺,胸闷气短。    关天正没有那么多顾忌,他此刻只想知道长老和魔教做的交易是什么,为什么三个门派联合起来和魔教做交易?    “长老,这笔交易……”关天正斟酌着想问出口,却被眼前老人的眼神吓了一跳。    白云宫长老看着孤立待的那驾马车,眼神阴戮,面容扭曲。    听到关天正的话,他似是突然被惊醒一般,恢复之前道貌岸然的模样。    “我们的确与魔教做了一笔交易。”    这句话宛如热油里溅入水滴,顷刻间弟子们微小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白云宫长老深深吸一口气:“幽城是连通中西地域的重要枢纽,白云宫等许多门派之前碍于魔教甚少来此,但不可否认幽城是一个历练的好地方。”    他说着,视线扫视着弟子们的神色,“我们和魔教交涉,给他们一笔报酬,让弟子们来此历练,倘若和魔教无什么大纠葛,魔教不许对你们出手。”    他严肃着脸,声音威严,这些弟子们大多年龄不大,从小长在门派里,而长老积威甚重,他这么一说,倒是没几个人质疑的。    他们只是想着,原来长老们都是为他们着想,只是碍于正邪不两立,他们与魔教这笔交易自然不能被更多门派知道,不然真是有口说不清了。    关天正敛眸站在一旁,搭在剑柄上的修长手指随着白云宫长老的话逐渐收紧,指骨处泛出森然的白来。    不远处的其余几名魔教舵主听着白云宫长老眼也不眨地给自己的私欲扯大旗来盖住,眸中或多或少流露出讥嘲。    这时,最后面那辆马车里传来仁义庄管家不可置信的嘶吼:“左护法、你、为什么……”    余下的话止于孤立突然加大的力气中,孤立漠然地把手中长剑慢慢从仁义庄管家的胸前拔出,鲜红的血液随着剑的拔出争先恐后地涌出,瞬间染红了不大的马车。    而仁义庄管家瞪大了眼,不甘心地垂坐在座位上以往那张儒雅的面庞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到死他都不明白为什么孤立会在他将银票悉数给他后,还对他动手。    孤立另一只手把手中一叠银票揣入怀中,随意地把剑身在马车坐垫上擦拭,直到将血渍擦干净,他收剑入鞘,慢悠悠掀开车帘,跳下马车。    迎着四周递过来的眼神,孤立懒洋洋倚在马车旁,“你们仁义庄的管家和我耍心眼,死活不肯将该给的银票全给我,争执间,本护法不小心杀了他。”    他说的混不在意,那漠然的语气,仿佛他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什么小猫小狗。    ……  褒姒看着眼前的闹剧,耳中听着孤立的话语,唇畔弯起一丝笑意。    她细细打量着孤立,眸中兴味深深,孤立年纪也不太大,二十五六的年纪,个子高挑,长身玉立站在那里。    不过他和叶城的气质完全不同,叶城冷漠沉稳,气势如虹;而孤立看起来则懒懒散散,形容轻佻却不轻浮。    叶城见她一直看着孤立,不知怎的,心里有点不太舒服。    他也看向孤立,面无表情道,“左护法办事实在太不利索,简单一个拦路劫杀他都能麼蹭这么久。”    “还行吧。”褒姒抿抿唇,替孤立说话,“近些年魔教和中原武林相安无事,左护法突然出来截路,不找个说的过去的理由容易引起这些门派的反扑。”    叶城很不屑的冷哼一声,“我魔教办事何须看他们脸色?他们若敢来招惹魔教,来多少本座都能让他们铩羽而归。”    这话说的嚣张霸气,但叶城面上没有丝毫高高在上的倨傲,有的只是胸有成竹的自信。    看着叶城俊美的容颜,褒姒眼里露出些许羡慕。    褒姒在和轮回司结契以前,久居深宫,因为她受宠,地位高,周围的人对她都是恭恭敬敬,再加之那一世皇权厚重,故而她很少接触到像叶城、孤立他们这样的江湖儿女。    肆意江湖,随性而为,自由自在,她以前在话本子里看到过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亦或是拦路抢劫,在这里可以说是稀疏平常了。    平心而论,褒姒更喜欢魔教那种亦正亦邪,天下皆不放在眼里那种洒脱。    慕青庭身上担子太重,纵然她算是江湖年轻一代领军人物,但她的记忆里从没有为自己活过一次。    从小开始习武,别人都说她天赋异凛,根骨奇佳,是天生的习武料子,但谁又知道慕青庭私下里花了多少时间来练武呢?    至少在褒姒接收的记忆里,慕青庭每天除去极短的吃饭睡觉时间外,不是在打坐修习内功,就是在演武场里挥舞兵器。    而慕家的覆灭,让她更是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才导致了慕家的灾难。    褒姒真的很想和她说,天赋好、武功强不是你的错,就算没有你,那些门派依然会把手伸到慕家来,区别不过时间长短罢了。    可是慕青庭已经不在了,而她能做的,就是替她保护好她的责任——慕家。    想到这儿,褒姒看着不远处的剑拔弩张和刀光剑影,漂亮的眼里逐渐凝出一层冰霜。    ……  孤立神色漠然地看着两位长老并一众弟子迅速将他包围起来。    “你!你说什么?你杀了李管家?”一靠近马车,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青城派刘长老和白云宫凌长老脸色阴沉。    “显而易见。”孤立抱臂,“他说还有部分银票在你们这儿,快交出来吧,本护法没太多时间陪你们。”    凌长老被孤立嚣张的态度气得发抖,他伸出手指着孤立:“纵然李管家没给够你足够的银票,你也不至于杀了他,太张狂了你,真的太张狂了!!”    刘长老直接拔出剑来,“和他说这么多做甚?魔教野性难驯,目中无人,也怪咱们愚蠢,竟会信了他的话。”    “哈哈哈。”孤立纵身跃上马车顶,“说什么信了我的话,我魔教目中无人,你们是第一天知道么?”    他居高临下俯视下面的人,“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们不过怕本护法将你们的龌蹉心思公诸于众罢了。”    凌长老生怕孤立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那他先前和刘长老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努力就白费了,李管家已经死了,他们损失已经够大了。    他大喝一声:“仁义庄弟子何在?今日李管家不幸惨死于魔教之手,我白云宫誓与你们一同为李管家报仇。”    仁义庄的十多名弟子纷纷拔出剑来,一脸愤怒与恨意。    “哟,不愧是白云宫,这煽动人心的本领就是一流啊。本护法记得之前你们寻到魔教时也是这么和我们说慕家的罪行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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