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山雨寒彻入骨

洛吹越、岳向思、慕薇珞和皮皮四个人在群里简单地把pre内容分成两个主题：民间婚俗、月老。慕薇珞本来还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和洛吹越做一个主题，没想到岳向思居然和皮皮一样选了月老板块。所以慕薇珞就和洛吹越一起做民间婚俗主题。四个人约定周六之前各自或者组团一起去查阅资料或去相关场所做考察，周六下午去校外咖啡馆讨论。　　周三，午饭时间，食堂。　　“所以在你把洛吹越的半截红线解开之前，我都不能靠近他是吗？”慕薇珞吃了一口米饭问眼前的皮皮。　　皮皮点了两荤一素配着馒头慢慢吃着，“可以啊，你只要不要抱着‘喜欢他’的心思靠近他就不会出糗。”　　“怎么可能不抱着那种想法，喜欢和咳嗽、贫穷一样是忍不了的。”慕薇珞挟了一筷子菜犯愁道。　　“那按你这话，情侣之间就不能有别的关系了。办公室恋情也不能存在了，革命情谊也不能有爱情。”皮皮叹了口气，放下馒头说：“比如，你只是约他去图书馆查你们要做的pre的资料，而不是抱着约自习的名头和他单独接触的想法。这样就可以不出糗。但是这对你的难度有些大，因为你真的很喜欢他嘛，你一靠近他就会胡思乱想吧。”皮皮说罢，拿起馒头继续啃。　　“追男生的第一步是要和他去上自习，还不能胡思乱想？这是什么套路？”慕薇珞放下筷子疑惑地问。　　“不是套路。学生的天职不是学习吗？”皮皮也疑惑望向慕薇珞。　　这是什么年代的口号？慕薇珞瞠目结舌。　　“什么年代的学生也都是要好好学习的吧。”皮皮想了想，突然笑了一下，说：“啊，我知道了。你是想要像现在那些青春校园剧那样，除了谈恋爱什么都不干。打个篮球赛也是为了让女生去看男生帅帅的打球、送个水也送不到；考个试也就是为了突出女生成绩差，需要男生给她讲题，再宠溺地骂一声“你这个笨蛋”；老师的存在不是为了上课而是为了阻断男女双方谈恋爱？别做梦了，这是现实，不是偶像剧。而且你现在是不是王道女主角啊，顶多算个有个强力后援，也就是我，的女23456号，能不能让洛吹越成为你的男主角，就靠我们的反套路了！”　　“不是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嘛？”慕薇珞似乎被说中了想法，掩饰性地低头吃饭。　　“且不说还有下半句‘艺术高于生活’。就说那些青春校园恋爱剧，我们观众都是上帝视角，而且那都是拍给女孩子看的，能够让我们轻而易举代入女主角。你去问问，男生打球打得超兴奋的时候，能记得谁给他送了水？两种人——风云人物，包括班花和班里最不好看的那个；还有就是他心上的人，包括他对象和他喜欢的人。醒醒吧，你现在对洛吹越来说哪一种都不是，要怪就怪自己长得不那么丑，谁叫你长这么好看，但是又不是倾国倾城呢？”皮皮把馒头啃完，刚好把菜吃完。她擦擦嘴，等着慕薇珞吃饭。　　“你这么有经验啊？你怎么知道洛吹越不可能暗恋我？”慕薇珞赌气说了一句。　　“诶哟，你这么有自信啊。即使你俩真的是双向暗恋，红线可能因为你俩在鸳鸯簿上没有同框牵不上，但你也不会出那么大的糗。因为只要他喜欢你，他和别人的红线就牵不完整。月老只能按照鸳鸯簿上的名字牵这两个已经有爱情的人之间的红线。这就是所谓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先有情才能被红线牵成夫妻。只要他喜欢你，红线就不能奈你何，因为人们的爱情要比人们脚上的红线更厉害一些。”皮皮看着慕薇珞吃完，起身拿碗准备走人。　　“对了，补充一句，”皮皮放下碗的时候说，“珍爱皮皮，稳定心情，防止意外。”　　　　周四，年级大课，课间。　　“诶？薇珞你们通选课讲民间婚俗啊？”蔚辰汐在前排和岳向思聊天，突然转头问慕薇珞。　　“嗯，我和洛吹越负责民间婚俗这一主题。岳向思和另一个同学负责月老的部分。”慕薇珞笑着告诉蔚辰汐。　　“那正好。西山那边的月老祠明天下午有一个活动，就是民间婚礼过程的，你们要不就一起去感受一下？”蔚辰汐问着洛吹越和慕薇珞。　　“我就不去了，我明天下午有球队训练。”岳向思举手示意自己pass。　　“谢谢你啊，辰汐。我问问皮皮吧，看看她的时间。”慕薇珞对蔚辰汐表示感谢。　　在微信上给皮皮说了之后，皮皮说自己周五下午有课去不了。慕薇珞告诉洛吹越之后，洛吹越笑着说：“那就我们俩一起去吧。”慕薇珞为此兴奋了半天，结果皮皮似乎感受到慕薇珞心中的兴奋，她给慕薇珞刷屏发了一句话：珍爱皮皮，稳定心情，防止意外。　　兴致之中的慕薇珞并没有把皮皮的连环夺命短信当回事。　　　　周五，下午，西山月老祠。　　慕薇珞上午被辅导员叫去整理班级联系档案，本来打算和洛吹越一起从学校去西山月老祠的计划就泡汤了。她微信私戳了洛吹越：　　【我上午要帮辅导员整材料，结束时间不一定。】　　【你自己去月老祠吧。】　　【我们月老祠见。】　　洛吹越回复：【好。注意安全。】　　站在人潮汹涌的月老祠前，慕薇珞望着手机上的微信聊天记录发愣。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可是还是没有看到洛吹越的影子。慕薇珞想她再等十分钟，如果洛吹越还不来，她就按照今天记下来的洛吹越的手机号码打过去问问。　　婚礼，过去是写作“昏礼”的，意指结婚都在黄昏时分，一般是在戌时即下午七点到九点。但是由于月老祠毕竟在市郊西山，交通不那么方便，所以这次民间婚俗活动定在了下午六点即酉时。据说这次活动还进行了算当日宜忌等一系列传统的活动。　　九月末，六点的山风已经带了秋日的凉意。慕薇珞听着月老祠中传来唢呐的喜庆声音，打开手机拨通了今天早上让她惊喜半天的那11个数字：　　嘀嘀嘀……　　占线声比起机械人声的播报更让人觉得寒冷。慕薇珞挂断电话的时候有些气恼自己：要是先在微信上问问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已经打了电话，再在微信上问就显得有些没耐心。　　正想着，就看着手机屏幕上有一滴水滴。接着山雨下了起来——山上就是这样，时晴时雨。慕薇珞和门口站着的人们全部挤向了月老祠的屋檐，在拥挤之中，慕薇珞听到有个人在说：“这要真是结婚，有雨可不吉利。”慕薇珞的心脏抽搐一下，接着她又听到有人说：“我老家那块说是有雨才吉利。这老天爷替新嫁娘流泪了，新嫁娘嫁去夫家就都是笑着的了。”　　山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似乎不见停的样子。檐下躲雨的人们彼此开始聊了起来：“我听说这次月老祠是算了吉凶的，看这样子是没看天气预报啊？”　　“哈哈哈，天气预报也不一定准。何况这山里就是这样，时晴时雨的。”　　“我怎么听着里面没动静了，是不是因为这雨中断仪式了？”　　“我估计是。你没看这次高堂设在户外么，我估计这会儿里面正疏散避雨呢。”　　“那敢情咱们这还有现成的房檐，啊哈哈。”　　“劳驾往里点呗，我这半边身子都湿掉了。”　　“我这也进不去了啊。再往后我就嵌进墙里了。”　　慕薇珞极力向后缩着身子。她站在靠外的地方，雨水溅起打湿了她的前襟。今天想着要进山，气温多变，她换成了衬衣长裤。可此时衬衣前襟已经湿了一片贴在她的身上，不舒服之余还让慕薇珞觉得尴尬不已——衬衣是深色的，贴在身上虽不至于走光，但是勾勒了身形，而且看上去也很狼狈。　　慕薇珞此时心中是不希望洛吹越在场的，她无助地望向通向月老祠的路，却发现有个模糊的身影在雨幕之后向月老祠这边走来。　　会是洛吹越吗？　　人影走近，撑着一把粉色小阳伞的女孩穿着红色带帽卫衣，另一边臂弯里放着一件黑色外套，手中拎着一把透明雨伞。　　是皮皮。　　“薇珞，我们回学校。”　　皮皮将外套递给慕薇珞，看着慕薇珞把外套穿上之后，又把雨伞撑开递给她。接着皮皮转身走进雨幕，步伐不大，慕薇珞能感觉到皮皮似乎是在等自己。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下午有课？”　　慕薇珞听见自己的声音由于寒冷有些发颤地问道。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本能的感觉到一种不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要通过她的耳朵进入她的心脏和大脑。　　“我课间的时候看到洛吹越来机房了，我就翘课来找你了。”皮皮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　　“啊，这样啊。”慕薇珞轻轻笑了起来，可是脸颊上有些冰冷液体划过冻住了她的微笑。　　“他说你上午有事所以今天不来了。”　　“那你干嘛还要翘课来？”　　皮皮停住脚步，慕薇珞跟着也停下脚步。慕薇珞伸手将脸上的泪水拭去，她看见皮皮转身，一双漂亮的眼睛中有难以言喻的温柔向自己汹涌而至——　　“因为我觉得山雨寒彻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