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不睹皇都壮,安知天子尊。”长安拥有高逾百丈的城墙,巍峨磅礴的城阙,雄壮威武的城关,这座城池在移来的无相峰旁,仍然不减睥睨天下的气势。  长安作为世间最繁华富饶之地,曾经引起无数英雄豪杰的争夺,在七百年前最终归属于岭南夏氏,见证着一个盛势不衰的帝国。修真者在世间最厌恶的地方就是长安,普罗山众人包括玉芒长老都未来过这里。就在尚距长安城外十里的地方,所有人都运转不动身上的灵力了。  楚欢惊吓,望着自己的双手。“师父,我心发慌,咱能不进城吗?”他的神识感知到长安城四溢的灵气比在普罗山那口举世闻名的灵眼泉泉眼汇聚的都多,但这灵气却不归他们调用,反而死死束缚住神识玄宫,修为只在玄关的弟子神识刺痛的更是厉害,极为不适。    玉芒长老喝令众弟子在行进时禁绝使用任何玄真功法,他眯着眼睛望向长安。  长安,是夏氏王族的福运之地。  一个在七百年前名不见经传的姓氏天命所归,出身贱地岭南却异军突起涿鹿中原,最终问鼎天下,他们虽不能逃脱生老病死的人间铁律,但是身负的血脉可以抗衡世界上任何的武力威胁,自此世间无人可使黎祝的君主屈服。  惊仙阵就是在夏氏登位长安的时候便建成的,阵法缓缓运行,七百年间默默守护着王城。在修真界,但凡擅长阵法的修真者都研究过该阵,却都说不清楚它的运行原理,更不要说仿制或破解了。一百年前有位大修为者以长安灵气的浓厚程度做出了更为惊人的判断,惊仙阵绝非长安城大小,而是遍沿整个九州。黎祝立世七百年,修真界的能人异士辈出,虽免不了利益冲突,暗潮涌动,但也只能在惊仙阵的威慑下平和相处。     千机占众人走的比普罗山要快一些,他们眼见着就要到达长安城的城门了,同样是神识压抑的缘故,脸色都有些苍白。  谢华语不自觉地握着腰间宝囊,她小时候是来过长安的,她身处玄伎后期,神识感知较谢欢强大百倍,对长安惊仙阵的恐惧更为深刻。她的父亲,千机占的掌门谢隹对她说的明白,惊仙阵的威力应当不仅仅在于抑制修真者,它可能从未真正开启过。    六悲子候在城门多时,他见到谢华语大喜。“大师姐,你来就太好了。”  行知大先知教四派掌事弟子到城门外等候师门来人,他们半信半疑地出城,与六悲子一并站着的就是那其他三派掌事弟子,同样焦灼地等着师门的到来。启渠冷从千机占的弟子们口里得知是陌衍白在作法移山意外之极,陌掌尊性情冷漠,六位掌尊唯独他最不可能来长安主事。  “升仙大会,什么是升仙大会?”城中掌事的四派弟子被千机占从外边传来的消息弄得惊呼一片。    无相峰的山峰犹如剑戟,日头映着山岚的青色林木,点水含青,雾轻锁翠。千机占掌门谢隹乘着玉色飞舟,与云梦泽钧座段叶一同到来,两人遥遥看见这座无相峰,赞道:“好山!”。  两人各化作一道白光,一道黄光向山顶飞去。  昆仑墟的弟子们由黄振指挥着劈山断石,陌衍白坐在岩石上闭目养神。  千机占掌门谢隹上次见他的时候,也是在他受掌尊之位的法典上。谢隹心中甚是惊讶。“听说此子这两年与凡间女子纠缠,道心不稳,原以为会阻一阻他精进的势头,没想到法力增长如此之多!”谢隹惊艳才绝,身处蕴虚后期,在修真界中仅在昆仑墟掌门宁中生之下,但千机占门人的整体水平却远远不如昆仑墟,身处要职的长老都在陶铸后期苦苦徘徊,没有一个进阶蕴虚。  他看着陌衍白难免有些眼红。  “我们两家都到了,普罗山呢,他家离长安最近,怎么竟是最晚来了?”云梦泽钧座段叶问完,愕然地发现无相峰的岩壁上除了昆仑墟宝印气息以外,已经留有了普罗山的金印印记。  陌衍白向两位大修士行礼。“玉芒长老盖印后,先去了长安接洽天谕监。请千机占和云梦泽盖上宝印吧。”  片刻的功夫后,九州道宗门派的修真者都接到了一道由昆仑墟、云梦泽、千机占和普罗山联合盖印的天谕令。    “没有灵根限制,任何条件不论,只要通过无相峰的试练,便能在长安道场修行仙家大道?”修真者们看完先是觉得四派疯了,在长安城外建立道场不说,还敢命名为长安道场,但之后又觉得自己疯了。“修真者报名升仙大会,先得要散了一身修为?”  黄振与白幽明事先交代的消息,令天下震动。  这可是四大门派第一次举办升仙大会啊,它对于小门小派的修士诱惑实在太强,不少人动了心思,已乘法术往长安道场飞来。    在长安城内的一处密室中。  “人间的百家诸学能压制疼痛的有一百一十二种,这是第七十四种了。”白幽明满头大汗,一手拿着烤火烧红的铁签子,一手抓着蒲玉的手。  “嗞啦”一声,白烟冒起,她手臂的六处控制疼感的穴道被铁签子烫出燎泡。  “疼吗?”他问道,他虽能背着蒲玉去升仙大会,但仙家大道的机缘都是个人的事情,他就算可以一旁协助,也得她始终保持清醒才行,哪怕是一两天的清醒呢。  “这怎么又疼晕了?”  蒲玉在铁签子烧肤之前,疼痛先一步到来了,又倒在了地上。他不甘心地拿铁签子在她手臂的其他地方又戳了几下。     蒲玉悠悠醒来,白幽明郁闷的脸离她的眼睛不到一尺。  “第七十四种方法也不行吗?”她坐起来,发现自己的手臂烫伤严重极了,血脓浸透了衣衫。  他指着密室里燃起的香炉。“你连一炷香都没撑过去。如果你真的有倾国倾城的任务什么的,你就一边看看吧。”  “……我什么都不用做吗?”  “真新鲜,你什么都做不了啊。”  这话她在别人那里听过太多次了,她自觉地低下头。“对不起啊,我总是这么没用。你从长安城好不容易逃出来,却为了我又跑回来。”蒲玉并不觉得自己蠢,眼前这个少年手段花样百出,完全可以抛下自己,却固执地要和她一块去升仙大会。  白幽明气哼哼地瞪着她。  “你不需要对我这般好的。”  他怔了怔,自己对她很好吗?他们来到长安已经是第三日了,蒲玉身上的创口大小足有一千多处,太阳穴上扎着数十根银针,由着他胡乱折腾。他的方法已经不是从治病的角度出发,而是要拨除痛感,他心狠意狠,拔出痛感使用的诸多手段比世间任何的酷刑都来得痛苦。  只是他做的这些,都抵不上她每时每刻经受的疼痛折磨罢了。  “知道就好,你不要想磨洋工。”  “我没有,我一定努力。”  她的眼神很真诚。    白幽明望着她明亮的眼睛,这个傻子在忍受痛苦的时候,她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要倾国倾城,要接近陌衍白,要以凡人之身去修习仙道。  她许下的荒谬誓言有种让人相信会实现的真诚。  他去升仙大会,非要带上她不可。他这般想着,或许这个人陪着自己,世间的一切伤害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她这个傻子都能坚持,他在复仇的路上还有什么质疑迷惑的。  他笑道:“你也不是全没用处的。”他手起刀落,一只银色小刀斩去了她右手的小指,鲜血流的不止。  “这是第七十五种方法吗?不管用啊。”她忍着疼说道。  他心想,她真是个傻子啊。  断在地上的小指化成一滩血水,她手上的创口处生出一肉芽,再过去三炷香的时间,她的手指恢复完全了。  “任何疼痛都要不了你的性命,好像什么东西在保护着你。那么咱们玩个大的,试试#毒#药压制疼痛,怎*么*样?”他来了灵感,摩拳擦掌去捣鼓密室地上的瓶瓶罐罐了。  她望着他忙忙碌碌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次好像真的有进步,大神你要是在天界能听见多好啊,你给我的灵力让我交到朋友了。”  她在晕之前,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密室门中的缝隙里夹进来两张纸条。  白幽明展开来读。其中一张纸条写着。“贺兰逸深失踪,皇帝派人全力捕杀。”他的眉头锁紧,他回来长安就是为了这个消息。  贺兰逸深是亡故皇后贺兰胜雪的亲弟弟,贺兰胜雪对这个十三岁的幼弟疼爱之极。皇帝夏逾虽然忌惮外戚,对贺兰家族狠力打压,但他对贺兰胜雪的情意并不是作假,帝后恩爱十载,贺兰一氏突然灭门,已经令人意外,没想到他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  另一张纸条写着的是“陌衍白解袍入城”。这个消息虽不比上个消息来得震惊,但也令他许久没有回神。  “昆仑墟将无相峰移来长安,怎么是皇族事先同意的?”    在长安城门处旌旗迎风飘展,天谕监的行知大先知站在最前面,身着墨蓝色的十二层道衣极为隆重,额头中间的疤痕由一块崭新的月光石遮挡,宝石依旧月色明亮,似乎从未脱落过。玉芒长老、谢华语按资排辈处于他的身后,长安城的先知、修真者都在那儿等着来人。百姓们远远地看着他们的大阵仗,并没有太多不安。他们不像别处的凡人那么惧怕修真者,移山的情景纵然使人惊骇,但朝廷没有任何表示,他们就很放心。  长安的城防真的没有任何变化。普罗山在长安掌事的弟子楚契不禁抬头望着守城的城卫。他之前曾不解地问过到来的玉芒长老。“师叔,昆仑墟为何要挑衅皇族?”   玉芒长老凝重地回答他。“不是挑衅,是修真界和皇家从未有过的合作。你们这些小辈将亲眼看见从未发生过的历史。”  “来了!来了!陌掌尊来了!”  楚鸣和楚欢在队列中屏住呼吸。  长安的修真者已经得到消息,无相峰的仙家道场已经落成,除了“长安道场”这个名字外,它将会有一个更正式的名字。  ——黎祝国教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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