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受伤极重,说完这么一大堆话,已经是气息奄奄。

周时名急问道:“那你为什么又要杀死何家满门?那不是你的亲人吗?”

“我十八岁被迫嫁入何府,给何强生做续弦,至今未生一子,何府哪来我的亲人?”何夫人喘息道,“何府上下,也没有拿我当正经夫人的,都是看不起我,连下人都对我阳奉阴违。晚间我与岳天飞在府中商议事情怎么办,一时情难自抑,快活了一次,却被人撞见,我们只听到门外有动静,出门时,人已经逃走,也不知是哪一个,索性把何家满门都杀光了了事!”

本来刚刚见何夫人被岳天飞翻脸击伤,周时名对她还有些同情,听完这些真相之后,对眼前这妇人便只剩下了厌恶了。

这何夫人的心肠是何等歹毒,先策划养妖害人,又谋杀亲夫,接下来再搞灭门,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何夫人喘息越来越急促,鲜血不停地顺着七窍往外涌冒,她紧盯着周时名道:“你说过会杀掉岳天飞替我报仇,是不是?”

周时名冷冷地道:“我一定会杀了岳天飞,但不是替你报仇,而是替何府满门无辜老幼和落叶村被害村民。”

“只要他能死就好,就好!”何夫人最后发出两声嘶哑的惨笑,死掉了。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周时名毫无同情之意,狠狠吐出这么一句。

贺子召却道:“这下麻烦了,陈县令一死,他下的通缉令可就没法子撤消了。就算知道了事情真相,又有什么用处,除非能抓到岳天飞。”

“没有证据,我们动不了岳天飞。”云浅雪摇头道,“方士向来都是各门各派重点培养的核心弟子,绝不会因为外人几句话就任由人处置!我们先去看看县牢里的火铃树吧。他们只知道火铃树下会有重宝,却不知火铃树一旦失去果实超过一年,便要重新结果。它重新结果时,会快速成长,捕杀一切能接触到的生物,吸取元气,用于结作果实!最大范围可达方圆十余里地,真要让它长起来结果,望县满城居民都会变成火铃树的养份!”

周时名一听,大吃一惊,忙道:“快走,边走边说。”急急忙忙拉了贺子召便往外走。

贺子召坐过县牢,清楚位置,带着两人来到县牢前方。

离得老远就闻到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道,走到县牢大门前,方才看清,牢门内外躺满了死去的狱卒、差役和何家缉妖手,层叠累摞,都是满身窟窿,血流成河。

“好狠的手段。”云浅雪自认为也算是见多识广,但却从没见过如此狠毒的人,“何夫人和岳天飞杀尽何家满门之后,一定是先到县牢之里,杀光了把守县牢的人。”

贺子召道:“他大概是自恃是方士,有些手段,想要试试能不能接近火铃树吧。”

“只怕还因为这里还有何家的缉妖手,生怕日后会有麻烦,所以赶过来斩草除根。”云浅雪声音森冷,“灵剑派也是名门大派,怎么出了这种毫无人性的弟子。我回去一定要禀报师叔,让他寻灵剑派问个明白。”

“先进去看看情况再说其它的吧。”周时名生怕那火铃树开长,提着剑急急就往牢里走,堪堪迈进牢门,一具伏在地上的尸体猛得跃起,抡着手中兀自紧握的长刀,狠狠向他砍落。

周时名大吃一惊,不假思索地提剑反刺。

这一剑后发先至,正中那袭击者的面门。

他手中锈黑剑吞了铁蜈蚣,尚没有消化,依旧圆滚滚好似一支削尖的木桩。

便听砰的一声,袭击者整个脑袋被一剑撞得粉碎,脑浆纷飞。

可是袭击者的动作竟然丝毫不见迟缓,那一刀依旧坚定无比地砍落下来,仿佛碎掉的不是控制全身的脑袋一般!

叮的一声轻响,一剑自周时名肩膀上越过,正刺中砍下来的长刀锋腰,长刀应声断折,断刀贴着他前胸划落,带出老长一道血口。

周时名惊出一身冷汗,用眼角余光一瞧,却是云浅雪及时出剑,救了他一条性命。

定神再看那无头的尸体,一枝褐色的根须自残碎的脑袋中冒出来,在空中微微晃动。

无头尸体四肢诡异地曲折着,仿佛变成了一种非人的怪物。

“退出去,火铃树开始生长了!”云浅雪拉着周时名就往后退。

周围的尸体猛得纷纷跳起,向着两人猛扑而来。

贺子召大喝一声,挺枪上前,铁枪舞发,幻起重重枪影,将跳起来的尸体尽数挑开,为两人清出一条后退道路。

三人退出百余米再看,牢门前的那些尸体都站了起来,一如方才那无头尸体般,诡异地扭曲着四肢,晃晃荡荡。

周时名仔细观察,这才发现,每一具尸体的身上都插着一根从地面钻出的褐色根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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