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你们到底怎么想的？嗯？”　　蔡良川坐在办公室，冷冷的扫过面前的两个人。　　“我说没说过，年前游戏一定要上市！”　　“老大，我们也想啊，可是现在资金真的周转不开啊。”　　“之前的赞助你不是拉来了吗？”　　“拉来了没错，本来一切都是顺利的，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前几天，多个赞助商都突然打来电话，以各种理由撤资了。”　　蔡良川皱了皱眉头，看着回答的那人若有所思。那人以为蔡良川要骂他，把头低到了尘埃。　　“不是都签合同了吗？”　　“没错……可他们宁愿交违约金，也不愿意投资。”　　蔡良川叹了一口气，心中了然，“行了，你们先去吧。”　　两人刚出去，桌上的呼叫器却传来声音。　　“老板，天空科技的余总来了。”　　“让她进来。”　　有人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接着门开了，走进来一个窈窕的女子。　　“蔡老板，别来无恙啊。”余抒柳扫了一眼办公室，“许久不见，你的公司还是这样，一进门，一股穷酸气就扑面而来。”　　蔡良川面无表情，“余总喝点什么？”　　“出息了？这次不赶我走了？”余抒柳假装诧异，下一刻又漫不经心的看了看手上的指甲，“算了吧，您这儿的饮料我喝不惯。”　　蔡良川按了桌上的呼叫器，“高室长，给余总下楼买杯咖啡，不加奶不加糖。”　　余抒柳咯咯的笑着，绕过办公桌，走到蔡良川的面前，看着他，媚眼如丝。　　她伸手一把拉过蔡良川的领带，“你倒是了解我。”　　余抒柳呵气如兰，气息打在蔡良川的脸上，蔡良川轻轻皱眉，伸手去抽出自己的领带。　　不料余抒柳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脖子，顺势坐在他的腿上。　　“良川，我好想你。”　　余抒柳把头埋在蔡良川的脖颈，温热的气息让蔡良川身上一颤。　　蔡良川触电般推开了余抒柳，转过头去，错开余抒柳那受伤的眼神。　　“蔡良川，我到底哪不好了，让你这么厌恶我！”　　“余小姐来如果不是谈公事，那就请回吧。”　　余抒柳难过的看着蔡良川，半晌，嘲讽的笑笑，不知在嘲讽谁。　　“你的游戏，做的怎么样了？”　　“……”　　“是不是原本的投资商，一夜之间，全都变了卦？”余抒柳褪去刚才的神色，傲慢又爬上了嘴角。“我直说，这些都是我做的。”　　蔡良川没什么反应。　　“良川，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呢，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天空科技马上投资你的游戏，而且，天空科技有最先进的技术，和你们乐野合作一款游戏，上市以后一定会大卖的。”　　“余抒柳，固执的人是你，你想要什么人你得不到，你为什么偏偏就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　　余抒柳看着蔡良川，看了许久。　　“蔡良川，我追了你这么多年，你当真是铁石心肠吗。”　　感受到自己眼眶湿润，余抒柳背过身去。　　“蔡良川，不信你就看看，我不松口，谁敢帮你。”临走前，她留下这句话，接着大步流星走出办公室。　　出了门，她依旧是睥睨一切。　　蔡良川深吸了一口气，疲劳的捏了捏鼻梁。　　而另一边，几十分钟前。　　“我听说……你辞职了？”　　咖啡厅里，陆星辰坐在我的对面，身上还穿着白大褂。他双手放在膝盖，正襟危坐，看着我的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　　“嗯。”　　“为什么？”　　“没什么，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微微侧头，通过落地玻璃向外边看，有些不耐烦。　　没错，我讨厌他，不，我瞧不起他。　　我俩一个大学，明明他哪里都不如我，却因为家里的关系，去国外很好的学校进修，那原本是我的名额。　　结果呢，回来不还是技不如人，却非要和我怄气，跟我进了一个医院，一个科室，跟他父亲差点闹翻。　　“那你现在，是不是没工作啊？”　　“嗯，怎么了？”就你，还想来笑话我？　　“没什么，就是……”　　陆星辰低头咬了咬嘴唇，放下腿上的两只手也握成拳头。　　终于，下定决心般：“蔡清舒，请和我交往吧！”　　“……”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了昨天的那个智障：“我想要你。”　　……最近是撞邪了吗。　　“从上大学开始，我就喜欢你，你却一直疏远我，我想着，我只要一直在你身边，你终有一天会喜欢上我的，可，可是你却……”　　“……”　　“我不想再等了，我喜欢你，蔡清舒，我喜欢你！”　　陆星辰突然过来，用力的抓住我的手。　　讲真，就我还是个机器人，换其他小姑娘，早叫唤了。　　“有话好好说，松手。”　　看着我冰冷的眼神，他缓缓松开了手。　　“你喜欢我？”　　“没错！”　　听我这么说，他黯淡的目光一下又被点亮。　　我喝了一口咖啡。　　“可我不喜欢你，相反，我还很讨厌你。”　　喂，别用那种受伤的表情看着我好吗。　　嗯？你这又是什么表情？　　“蔡清舒，你到底有什么可骄傲的？”陆星辰的表情开始变得气急败坏，“从打我认识你开始，你就用鼻孔看人，你谁都瞧不起，你到底在傲些什么？”　　……你是在说我鼻孔大？　　“你现在已经三十二了，就算你长得再年轻，你也三十多了，你马上人到中年了，怎么，你还打算一辈子做个老姑娘？”　　抱歉了小弟弟，姐姐我就是一百岁，也是二十几岁的容貌，出厂设置，你羡慕不来的。　　“你，你怎么不说话？回答不出来了？”　　“你说完了吗？”　　“……差不多。”　　“滚。”　　我面无表情，陆星辰看着我瞪眼睛。　　“你说什么？”　　“别逼我用咖啡泼你。”　　我还是面无表情，陆星辰的眼睛又大了一个尺码。　　“好好好，你等着，别再让我看见你！”　　傻哔——　　人类的脏话真好用啊。　　　　我又在咖啡厅待了一会儿，我拨弄了几下手机，没什么好玩的。　　哎，上班的时候渴望下班，可现在不上班了，却又不知道干什么。　　算了，反正我这样自由的时间也不会很多了，以后，还会有更无聊的时光等我去度过。　　说到自由，我想到了……　　“张逸安。”　　我通讯录里的人为数不多，好吧其实差不多都是他。　　毕竟我没什么朋友，身边这几个人的手机号也不用去记，反正我过目不忘，只记他因为他经常换号码，我也很懒好吗。　　对了，里边还有那个脑残的手机号，我真不想用脑子记他的号码。　　既然也没什么事，就打给这个马路杀手看看，不过马路那么吵，估计他也不会听到吧。　　“嘟嘟嘟……喂？”　　他竟然接到了，虽然有点轻微的吵闹，但是显然还是在室内。　　“你干嘛呢？”　　“哈，亲爱的，你旷工找我闲聊？”　　“没，我辞职了，而且可能马上要进局子了，你协警有没有什么特殊待遇？比如能请我吃个泡面，加个肠那种，让其他犯人少欺负我点。”　　“你跟我瞎说什么呢，我现在不是协警了，我要当一个科学家了，没工夫搭理你。”　　他挂了。　　所以说要朋友究竟有什么用。　　给蔡良川打一个？算了吧，他还在他的游戏王国里如痴如醉吧，没工夫理我。　　啊真是，怎么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可以做，就我一个咸腊肉。　　哎呦，有点难过啊。　　我拿着手机发呆，屏幕突然亮起，有人给我打了电话，是妈妈。　　“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呀？”　　“没谁，一个患者。”　　“我没打扰你工作吧？”　　“没有，妈妈，你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我想问问，你跟良川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　　我……我……我过的挺的好的，妈妈。　　“今年你们回家过年吗？我跟你爸都挺想你俩的。”　　我也想你，妈妈。　　“就算是忙，也回来看一眼吧，住一宿也行啊。”　　我竟然掉眼泪，怎么回事，一个机器人，怎么能这么像人啊。　　“我挺好的妈，今年，我可能回不去了，我看看良川能不能回去。”　　“又不回来啊……”　　“良川，良川今年一定能回去，我，妈，你，你缺钱吗，我攒了好多钱，都打给你，你跟爸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哎呀，良川那臭小子我看他干什么，我，我没事，我就是问问你俩最近过得好不好，你们过得好就行，不用，你自己留着花吧，不用担心爸妈，不用。行了行了，挂了挂了。”　　她想再跟我说几句，她舍不得我，她想我了，可她怕我发现她哭了。　　而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看着已经灭了的手机屏幕发愣，久久不能缓过来。　　“蔡小姐？蔡小姐？”　　我脸上还带着泪痕，发觉有人在叫我，我偷偷抹了眼泪。　　“真是你啊，蔡小姐，我还以为我认错了。”　　“高室长，来买饮料啊。”　　这个咖啡厅在盛安医院和乐野游戏公司之间，所以两边的员工都会来这里买饮料。　　“啊，老板来客人了，让我下来给他买杯咖啡。”　　我莞尔笑了笑，“那你快去吧，别耽误了。”　　“那我回去用告诉他您在这吗？”　　“不用，你快去吧。”　　哈，真尴尬。　　算了，出去随便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