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二天未来到片场的时候，导演有些愠怒的站在摄像机后，未来不明所以看向琪姐，琪姐小声的说道：“大概没想到会来这么多粉丝，不好拍了。”未来点点头，拍广告的只有两个人，粉丝自然不是为了她来，想必是因为他，沈一行。　　见未来过来，导演面色缓和了一点，叹了一口气：“不拍外景了，改拍内景，一行已经过去了，你们先过去吧，到时候摄像组会过来的。”　　未来点点头，微带笑意的宽慰道：“先拍内景也是一样的，那导演，我先过去了。”　　“嗯。”　　未来看了眼围在外圈的粉丝，忍不住挑了挑眉，刚才自己也没细看，现在这样看了一眼，大概也有几千个的数量，而且还是在校园里？他也是新人吧，才出道不久吧，就有这么多粉丝，未来发自内心的感慨。小雯在一旁感叹道：“果然是少女梦想中的男人啊，非同凡响。”未来被她的话逗笑，忍不住笑出声，小雯转过头看她：“没事，未姐姐，总有一天你也会有我们OL的水准的。”　　“OL？”　　“啊，这个啊，这是一行大神唱歌的时候用的艺名。”小雯见未来脸上的神情有些愕然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说道：“天哪，未来姐，你不会不知道OL吧？”小雯还想继续说下去，前面的琪姐开口道：“小雯，你过来一下。”小雯抓紧未来的手：“未来姐，等我回来和你安利我们OL。”　　未来笑着摆摆手，只好应答道。想到刚才小雯说的，还有昨天有些没有没头没尾的对话，心里有些想法好像渐渐的清晰起来，却仍旧有些抓不到头脑。伸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搜索了沈一行这个名字，页面跳转到OL的介绍。映入眼帘的就是推介歌曲《命运》，怪得不得昨天他在车上那么说，原来他就是原唱者。　　沈一行说话的时候虽也是低沉，但和她听到的歌声还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不知是不是经过机器的处理，反而带上了些历经沧桑的感觉，娓娓道来一个故事的感觉。现实中，他的声音却还带着点孩子的稚气。想到这里，未来忍不住笑了一笑。　　不过为什么是OL，他显然不是Office lady，想到一种可能，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低头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的资料，倒也没有介绍，未来想道，或许只是一个普通的字母组合罢了。刚打算下翻资料，就听到耳边的欢呼声，未来收起手机往教室走去，心下想道，自己还是和他不要有太多的瓜葛就是了。　　未来到教室的时候，零星的工作人员凑在一起，倒是没有看到他，不自觉的，寻觅这个人。稍一抬眼，就看见他一个人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面，冬日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抿着唇，远远的看上去有些严肃的样子。他大学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吗，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下一秒，他转头看向未来。脸上的神情却完全不一样，微微的笑着，眉眼间都带着点笑意。未来点点头，撇开自己的目光，倒是不知道自己看到的哪个样子是自己的错觉。未来就近坐下，有些发愣的看着面前的黑板，想起自己学生时代的记忆，脸上不自觉沾上笑意。　　“真是令人怀念的时光。”　　听到他的声音，未来抬头看了他一眼，应了一声。沈一行隔着走廊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未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到还是刚才自己搜索的页面，退出关掉，按灭手机，迟疑了轻声的说道：“OL。”有些故意的降低的声音，两个人之间本来就隔着一个走廊，加上教室里又有工作人员讨论的声音，沈一行不一定听得到。　　如未来所料，隔壁的人没有回答，未来放下自己的手机侧头看他，显然他很是无聊，若无其事的托着自己的下巴轻轻看着面前的黑板，仔细一听，还可以听到他轻轻哼唱着什么。看了几秒后，沈一行转过头来笑着说：“嗯，我是OL。”　　听到出乎意料的话，未来有些惶恐，不自觉舔了一下自己的唇，沈一行放下托着下巴的手，坐直身体：“所以见到这只下蛋的鸡感觉如何。”　　未来自然明白这是他对自己那天说的话的调侃，只好点点头：“比我想象的年轻。”　　“是吗？”沈一行似笑非笑的看向她。　　又是那个表情，这是她在他脸上看到过最多的表情。隐隐的，总让她觉得有些惶恐不安。　　“One Line？”未来低敛眉眼，挪开与他相视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唇色红润的让未来怀疑他涂了口红，唇角依旧是微微扬起的那个角度，恰到好处，听到她的话后，唇角的仰角明显的扩大。　　迟迟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未来把目光从他的唇上挪开，看向他的眼睛，过了一会他才慢慢开口：“所以现在这个秘密，你知我知。”未来不自觉皱了一下眉，下一秒，他就站起身伸手落在未来的眉间，未来刚想退开身，他就已经收回了自己的手：“导演来了。”　　未来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放回到自己的口袋里，看他走在自己面前的背影，强压下心里的纷杂的想法，跟在他身后迈上台阶。　　听着导演的话，未来脑海里有个大概的画面，余光中瞥见他，笑意盈盈的样子，眼底却是未来看不懂的神色。　　今天的戏份并不复杂，总的来说就是要求两个人拍出青春时代爱情的懵懂心动的感觉。未来换好衣服，拉了拉领口，还没有完全进入到冬日，现下穿着羽绒服明显有些热意。　　到教室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位置上，微微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息养神的样子。未来在他一旁的位置落座，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放着的书本，微微发笑，大学时代的恋情好像就是这个感觉。　　而身旁的人似乎毫无察觉，直到开拍，才缓缓睁开眼来，眼睛里还有些湿气，看起来湿漉漉的，像是刚出生的小狐狸，尚且没有对这个世界的“恶意”。未来这样想道。在镜头前的沈一行脸上不会再有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这大概是未来最为满意的地方了。　　未来按着导演的示范搭在自己的手臂上闭着双眼，看起来像是看书看得疲惫的人，闭上眼睛后听力和嗅觉变得异常的敏锐，若隐若无的闻到衣服里鸭绒的味道，导演讲解的声音也异常响亮。下一步，沈一行微微的凑近她，鼻翼间呼出的气息。此刻，未来感知的异常的明显，眼睛不自觉有些微微的颤动，下一秒却听见他浅浅的笑声。　　随着导演的一声cut，广告算是结束了，未来抬起头睁开眼睛，入眼的阳光有些刺眼，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等缓过来，才发现眼前的人盯着自己看了许久。微微动了动嘴角笑了一下，移开自己的目光站起身，走到导演身边，看着显示屏放的画面。的确，她都不得不承认，美好的不像样子。看完拍的短片，未来微微抬起视线，沈一行还是坐在原来的位子，像是在休息一样闭着眼睛。他，很累？　　未来被自己的想法吓到，还来不及移开视线，他却睁开眼睛，又是一次对视。眼神里不是狡黠的目光，嘴角也没有似笑非笑的笑意，只有浅浅的疏离和淡漠。下一秒，他已经移开视线站了起来，向这边走了过来。　　未来心下却不自觉松下一口气，果然之前那些都是自己多想了，方才自己竟然关心起他来，幸好。沈一行已经站在她身侧同导演谈话，未来只是站着，偶尔附和几句，其余时间眼睛有些虚无的盯着屏幕。导演见室内效果不错，倒是索性都拍了室内的景，最后一个场景结束后，导演笑着说道：“那行，工作就这么结束了，大家一起去吃个饭。”　　沈一行点点头却是笑着说：“你们去吃吧，我还有点事。”　　“这怎么行，少了男主角怎么可以，你说是不是，未来。”　　突然被叫到名字，未来点点头不好说什么。　　沈一行笑笑：“我请客给各位赔不是，你们喝好吃好，下次我再请大家一起吃饭。”　　既然沈一行已经这么说，大家也不好为难他，也客气的应承了下来，未来自然没资格也没理由推脱倒是只好跟着一帮人去聚餐。大家开始收拾东西，未来去了外面换回自己的衣服后，就也没回教室里，教室里还有些闷热，就坐在外面的长廊里。这处有些偏静，零零星星有些人走过，倒也不会注意到她。未来靠着树合上双眼，昨晚没有睡好，早上起得又有些早，现下整个人放松下来就有些困意涌了上来。开始只是想着拍完就可以回家睡一觉好好休息，现在才发现是自己疏忽了，怎么能不想到剧组聚餐这些事情。　　远远地听见沈一行同剧组的人说话的声音，大概是是在道别吧，犹豫着要不要起身和人家打声招呼，想来有觉得不太必要，就坐在原位没有动。过了一会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才慢慢悠悠站起身来，往教室反方向的庭院走过去。走出没几步，却看到沈一行站在那边。　　愣了一下，才开口：“你不是走了吗？”　　沈一行抬眼看了她一眼，转着自己手里的钥匙，慢悠悠的走过来开口说道：“不是很累吗，怎么不早点回去休息。”　　未来摇摇头：“还好，也就吃顿饭。”　　见他没有继续说的意思，未来朝自己想要去的地方走去，沈一行倒也跟着她过来开口说道：“外面粉丝多，所以保姆车先出去了，待会我自己开车回去。”　　像是在回答自己上一个问题，听起来却又想在解释，未来只好低声应了一句。有些尴尬的气氛，其实，自己同沈一行并不相熟，两个人独处的感觉并不好。她，并不喜欢和他独处，有一种不自觉的怯弱，有种被看透的感觉。狡黠，是她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的东西。她不喜欢这样的东西。　　沈一行也不开口，只是慢慢跟在未来身后，两个人大概走了五分钟左右，未来转过头说：“我先回去了，他们可能在找我了，那……我先走了？”　　沈一行站在那里，又……又是那个似笑非笑的笑容，却又有些不同，眼里取而代之的是笑意，显然的笑意，却让未来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这个人，也是会这样笑的……沉默……沉默……两个人就站在那里，长时间的眼睛对视，未来刚打算说些什么，沈一行就收起笑容，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随即松开开口说道：“我知道了，你过去吧。”　　未来不自觉舔了一下唇，不自觉的有些紧张：“那，再见……”　　像是被取悦了一样，沈一行扬起有些灿烂的过分的笑容：“嗯，未来，再见。”听起来是在叫她的名字却又像是在说未来再相见的意思，有些令人琢磨不透。　　未来看着他离开的样子，便往回走。反而是沈一行转过头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敛起脸上的笑容，若有所思。　　未来回到教室的时候，整理的工作大多数已经完成，场务问道：“未来，你吃东西有什么忌口的吗，我们正商量去哪里吃饭呢？”未来摇摇头：“没有，我都可以。”　　最后吃饭的地方定市中心的一家日料店 ，离学校有一段路程，未来同琪姐一行人坐车过来，小雯对于沈一行的事情还记在心上，想着好好和未来讲一讲，未来微合双眼坐在位子上，看上去略疲惫，再加上刚才的时候她就对OL的事情兴趣淡淡，小雯也就不再过多纠缠。　　虽然是闭着双眼，却怎么也没办法入睡，脑海里浮现的是沈一行看向自己那双异常淡漠和疏离的眼神，那个人，究竟哪个样子的他是真正的他呢。随即又释然，这世间每个人都有千万面，何况对一个方才认识的人，说不上相熟，更谈不上了解，又何必深究他人。想到这里，未来一下哑然，所有的人在别人的人生里都之时一个过路人，而自己却异常的执念，没有办法坦然的忘怀。果然，人就是这样的一种生物，即使明白，却也依旧不肯认清现实。　　这样胡思乱想着，车已经开到了市中心，未来一行人进了已经提早预订好的包厢，未来坐在一角，也不怎么和别人搭话，偶尔的说上几句，倒也不疏离。在这样的聚会上，总是少不了几杯酒，好在是日料店，也就喝了几杯清酒，度数不高。　　酒宴过半，脸微微有些发红，身体也有些微烫，未来打了声招呼便前往卫生间。捧起一把清水打在脸上，脸上的温度一下子就降了下来，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微微还有些发烫，抽了一张纸巾，仔细拭去脸上的水珠，又擦了擦手，把纸巾丢到垃圾桶里。站在走廊窗边站了一会，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人一下子僵在了那里，她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但是她知道是他，是那个她无数次听到过的声音。　　余光里瞥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打着电话走了过来，未来僵在那里，深吸了一口气转过他那边，抬起头。下一面，落入眼里的是一张淡漠的脸，擦肩而过，甚至一秒的停顿都没有。等到他走出一段距离，未来才轻声的叫出那个名字：“沈白。”　　在没有见到他之前，未来想过千万种见面的方式，自己又该怎么和他打招呼，是久别重逢的恋人相见，还是物是人非的感叹。未来都想过，却没料到会是这样，即使他们不再是恋人，至少他们还算是故人，甚至于连一个招呼都没有。　　未来脚下一软，伸手扶住旁边的窗户，窗外城市的灯光闪耀的不像样子，未来的视线渐渐模糊，是她输了，一塌糊涂，就连一个上场的机会都没有。站了好长时间，身体已经冷彻，眼睛有些干涩，未来深吸了一口气，往包厢里走。　　包房里的酒席也已经到收尾的阶段，琪姐见她回来，拉着她在一旁坐下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不好意思，琪姐，刚才家里来了电话，就多花了一点时间。”　　琪姐看着她略微有些发红的眼眶，想着她说的话，心下也就松了一口气说道：“没事，以后有的是时间回家看爸妈。对了，刚才云哥打电话过来说电视剧那边的事情差不多定下来，到时候他会联系你说下具体的时间安排。”　　未来点点头，歌舞升平，灯红酒绿，人生不过如此短暂。没想到今日这么容易就见到了他，像是执念却又像是释怀，如此也好，给自己的上一个阶段的人生画上一个句号，不是大团圆的结局，却也完美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