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鹤旼之走得太快，碧霄一路小跑才能紧紧跟上，“等会等会，鹤旼之你等等我！”这时候碧霄也不管鹤旼之到底能不能听得到，实在是自己太累了。　　其实鹤旼之不是完全听不到声音，他能听到微弱的响声却听不清具体，所以在碧霄大声的呼喊下他是听见了的，冷静之余他意识到自己走得快，但面色沉沉别扭的不肯转过身。　　追上鹤旼之的碧霄喘着粗气拉拉鹤旼之的衣服，并没有把他拉转过来，碧霄无奈，抱着东西气鼓鼓地站到鹤旼之面前。俩人各自气鼓鼓地对站了会儿，碧霄掏出本子写道：你干嘛走那么快？我都追不上！　　刚举给鹤旼之看，就被鹤旼之一把夺过写上：“你为什么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　　“我......”碧霄不好意思起来。　　鹤旼之继续往下写，“我知道你今天并不开心，我可以迁就你陪着你，但不允许你轻视自己的生命。”　　“对不起...”嗯？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鹤旼之写完这一句明显顿了下来，似乎在思索，然后又像最终决定了什么才开始起笔继续，“你没经历过，永远不会理解生命的可贵。但我不希望你去经历那些不好的事，我只想要你记住，请疼惜自己。”　　碧霄看完这话整个人懵懵的，她拿着本子抬起头，双眼茫然无措。　　鹤旼之觉得现在还不是告诉碧霄某些事情真相的时候，犹豫中还是抬起右手，轻轻拍了拍碧霄的脑袋，嘴角硬生生挤出一个笑，满是苦涩。只有经历过才会懂得生命和健全是多么重要。　　而后，碧霄跟着鹤旼之一直在游乐园里漫步，没有再玩其他的娱乐设施，就那样没有目的地乱走，看着别人的欢乐与自己无关。“鹤旼之，你能给我买个棉花糖吗？”天都快黑了，碧霄提出今天最后一个请求。　　也许是碧霄渴望的眼神太软化人心了，鹤旼之让她乖乖待在原地等他回来。为了不让碧霄等太久，鹤旼之小跑着去买，碧霄站在后面静静望着他的背影，心中莫名的情绪在涌起，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这种莫名的情感甚至不同于何初阳给自己的感觉。那它会是什么呢？此时的碧霄还不明白。　　碧霄像个小孩子一样举着棉花糖，鹤旼之抱着他们的东西走在一旁，微不可察的宠溺萦绕在碧霄周围，那温暖像春风拂面，包裹全身。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享受着片刻宁静，不得不说鹤旼之的出现让这几日积压在碧霄心中烦闷消散不少。　　路途中两人默默前行，静默中小浪的事情时不时从脑海中跳出，因着这事的纷扰，神游太虚的碧霄前行方向总是不知不觉歪向外侧，每当这时，鹤旼之总能够及时拦下她，将碧霄圈进里侧。一路走过来，碧霄也察觉到了，不解地在本子上写着：你为什么总让我走在里面？　　鹤旼之笑笑，回复她：因为安全。　　原来如此。一股暖流从碧霄心中划过，碧霄赧然地用手指轻抠着本子，两颊泛起一抹红晕，抬起头不好意思低下头貌似也不好，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终于，碧霄那双不安分互怼着的脚尖径直踏上了前进的方向，“走吧...”碧霄糯糯开口。　　“走吧。我送你回家。”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鹤旼之只能在内心回答碧霄，不过他勾起的嘴角出卖了他心中的那一丝窃喜。　　路好漫长啊，暧昧中的人都想和对方多待一会，这段回家的路被他们走了许久许久。　　　　当师范大学家属院门口的路标出现在了二人视野中，鹤旼之用手语说：“你到家了。”夜晚温度微凉，还有残存的几只蛐蛐不知在哪儿的黑暗角落里鸣唱着，月亮出来为他们照亮视线，调皮的几颗星星也想凑趣儿，一闪一闪的像是在学习经验。　　“嗯。”碧霄看着鹤旼之，抿着嘴点点头，又点点头，伸出手打出“再见”的手语。　　鹤旼之弯下身子，以便碧霄能清楚看到自己的嘴唇，他在用口型认真且缓慢地告诉碧霄，“再见。”真得很期待和你的再次相见。　　碧霄脸颊上刚消去的绯红卷土重来，漫溢整个脸庞，她拘谨地朝已经站直了的鹤旼之挥挥手以表再见。　　“那我走了...”明明精通手语，这句话却打得异常缓慢，仿佛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般。　　碧霄又点点头。　　得到碧霄回应的鹤旼之后退几步后，转身离开。　　暖黄色的路灯将鹤旼之的影子拉得老长，碧霄盯着他的背影一直看，看到路越走越远，人越走越小，直到鹤旼之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范围内，碧霄才走进院子。　　纵使路途暗淡无光，但总会有一束光是为你照亮。　　假期还剩明天一天，离下次回来看小浪还要好久，不过小浪的事只要有小巅和自己在，她就一定会好的！嗯，一定会的！碧霄本来依然惆怅在心，却不知为何在此时充满了信心与斗志。　　第二天，碧霄随小巅一起去医院看小浪，一整天碧霄都在病房里陪着小浪，此时小浪的情绪依旧不稳，幼年遭受虐待的记忆闸门被打开，不堪回首的往事一下涌起。其实这么多年来小浪从来没有忘记过那段经历，它痛彻心扉却又不能抽离，一旦全然撤退，空缺的伤口无法填补，倒不如将伤痛掩埋，一个人装作不记得，一个人装作不知道，各自相安无事。如今事情被捅破，鲜血迸溅而出，众人也染上一片殷红，他们倒是可以清洗，但当事人失血过多，了无生机。　　医生没办法，只能将小浪和她妈妈分开治疗，至于后续如何，还得看小浪的配合情况。　　“小浪，我明天一早就要走了，你得等我三个月我才能回来看你。”躺在床上闭目的小浪一动不动，谁也不知道她只是闭着眼睛还是睡着了，面对没有回音的小浪，碧霄也有心理准备，“没关系，时间过得很快的。你要记得想我。”碧霄将头轻轻枕在小浪的肩膀上，脸颊在上面微微蹭了蹭，“我会想你的。”　　还没腻一会儿，她妈妈就打来电话让她赶紧回去收拾明天走要带的东西。碧霄再三看了看小浪无波的脸庞，又握握她的手，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她离开后，小浪仍旧没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