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在干什么？他……他要自杀吗？　　看着那窄窄的房檐，再看看他此时平静的样子，韩一不住的瞎想，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快门还在摁，那声音的频率就像自己心理两个小人在打斗，猛料和人命，到底选哪个？如果再被他发现自己连他家都找到了，想必要逃也没有那么容易了，这单就算完了。　　韩一承认自己认钱，但……若季璟戈真的跳楼的了，她就算拿到了钱心里也会不安的……　　就在她还在犹豫的时候，只见季璟戈松开了一只手，好像下一秒就要松开另一只手……　　韩一瞳孔皱缩，身体比心要快……　　“季璟戈……”韩一猛地站起来，边站起来边喊道。“危险。”　　季璟戈被这一声嘶吼唤回了意识，猛地睁开眼睛，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唉……从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收回了那只松开的手，继续扒着窗台。　　眼神扫描着楼下，半天才聚焦到那张素净的小脸上。那张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慌乱。季璟戈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了一下这张脸，才想起她是今天下午的地下记者。　　“季璟戈，你就算现在跳下来，你顶多是残废，不会死的，所以你要是想死还不如找一个高点儿的楼。”韩一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全凭嘴边有什么就说什么，丝毫没经大脑。　　季璟戈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笑。这是劝人放弃跳楼的话吗？　　韩一看着他有些别扭的表情，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话有所动容，继续说道。“你看你是个大明星，要是残废了就便宜我们这帮地下记者了，我有千千万万种标题适用你这次跳楼，所以……”　　“你刚才拍到了哪些？”季璟戈打断了她的话。　　“从你打开窗户到现在，我都拍到了，所以千万不能跳，你要跳了，备不住……备不住这栋房子明天就是我的了，我会把这些照片卖个好价钱买你的房子。”韩一看过别人救跳楼的人的视频，都是用这种激将法，但愿这次激将法也管用。　　她果然是自己见过最笨的地下记者。“如果我不跳楼，你能把手里的照片给我吗？”季璟戈谈起了条件。　　他这是同意不跳楼了？一般这种情况下，千万不能再刺激跳楼者，无论他说什么都要答应，这样才能安抚他不安的心。韩一像哄孩子一样，脸上挂上讨好的笑。“当然了，只要你下来，不要钱我都可以给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韩一在心里对自己说。　　季璟戈勾唇一笑，双手一用力，就钻回了窗户里，并关上了窗户。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很娴熟的样子。　　他这是……不跳了？我就这么拯救了一个人？等等，我是不是被耍了？他根本就没想跳，却把自己引了出来，刚才谈条件只是诱惑自己把照片给他？这样他既省了公关钱，又引出了自己。拿自己的命当赌注？真是个疯子……　　还在韩一思考的时候，季璟戈已经打开了门房门走了出来，眼看着就要朝大门处的自己走来。韩一第一个想法，跑。　　只要他一日不知道自己是谁，她就可以继续跟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又不是没被他看见过自己长什么样。　　季璟戈没有想到她会跑，但这次不会像上次一样放过她了。　　季璟戈个高腿长的，很容易的就追上了韩一，伸手抓住她衣服的帽子，没想到她竟然快速的把外套脱了，但依旧逃不过季璟戈。韩一的毛衣领子就这么被他抓住了，这还怎么脱……　　韩一被迫转过身子面对他，抢过他左手拿着的自己的羽绒服，快速的套在身上。“你刚才是故意的。”是肯定的语气。　　“不是。”季璟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同样冷漠的回答。“东西给我。”　　“那你是真的想自杀吗？”韩一又问。他既然说不是，那就总会有一个理由解释的。哪怕是这单她不做了，她也要搞清楚。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笨地下记者。”他的眼神藏着轻蔑。“东西。”　　韩一将头别开不去看他，她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可以避过去。见此，季璟戈不耐烦的叹了口气。“东西我可以不要，但是你必须告诉我，谁派你来的？”　　照片流出去，他大可以自己花钱公关不让公司知道，首要的是要确定自己的猜想到底对不对。　　“我不知道。”　　韩一的回答季璟戈很不满意，眉头紧蹙更显出了自己的不耐烦。“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如实回答。我再问你一遍，谁派你来的？”　　韩一反抗的直视他的眼睛。“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负责跟拍。”　　季璟戈是不相信的，带着考究的眼神注视着她，她毫不畏惧他的眼神，就这样四目相对。她倔强不服输的眼神落在季璟戈的眼睛里，突然与刚才焦急慌乱的眼神重合。或许……她说的是真的。　　“多少钱？”他突然开口。　　“什么？”韩一一下没反应过来。“照片？你不是说你不要。”她怎么会知道多钱，这些东西都是归高思扬负责的，总不能现在打电话问高思扬吧！　　看着她不明所以的表情，再次应证了自己的那句话‘见过最笨的地下记者’，季璟戈嫌弃的望了一下天，无奈地叹了口气，手伸进兜里想要掏烟，才发现自己刚才出来是随手拿的外套，并没有烟。　　“跟我进来。”说着自己的转身朝后走，走了几步发现她并没有跟上来。“我买你的照片。” 　　果然……钱多就是不一样，采取这么文明的解决方法，韩一喜欢。　　季璟戈说不上来刚才站在窗边是什么感觉，只是感觉自己的身体很热，外面的风刚好能降低身上的温度，忍不住的想要多些受风面积，可以说是不自觉地站在房檐上。这不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也不是第一次站在房檐上。　　每当头痛的厉害的时候，他都会这么做，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翻窗的动作那么娴熟的原因，每次清醒过后又是不住的后怕。但松开手，还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直到松开手自己还没有意识。也是第一次……有人跟自己说危险。　　韩一看在钱的面子上乖乖的跟在后面，快要进门的时候却停了下来。自己不会羊入虎口吧？他不会把自己关起来找人一顿暴打，然后把东西抢走吧？千万种可能性从韩一的脑海中飘过。毕竟……被偷拍还主动拿钱买的艺人，自己只碰到这一个。　　“我站在院子里等你好了。”韩一开口。　　季璟戈有些诧异的回头，给机会参观大明星的私宅，她竟然不要？算了……“你不会跑吧？”唯一的可能。　　“看在钱的面子上，暂时不会。”韩一老实的回答，毕竟……月黑风高夜，高级别墅区还人烟稀少，她一个女的，真的有些怕。　　既然她这么认钱那就好办了，在这世界上最好摆弄的就是认钱的人。什么方式获得的利益大，她应该不会笨到不知道。　　季璟戈进到房子里，拿起茶几上的钱包朝外走。站定在她的面前，打开钱包掏出一张银行卡，银行卡掏出的一刻，一张名片不小心的掉在了地上。他并没有注意到，韩一顺手捡了起来。　　心理医生——刘家和。　　“这张卡里有十万，包括你的相机和照片钱，密码是六个零。”季璟戈将卡递过去，眼睛瞥到那张名片，警惕性的用另一只手抢过，将卡塞到她手里。　　韩一刚想看名片的背面，就被季璟戈抢了过去，换成一张银行卡。疑惑的抬头看他，他刚才说什么，她看名片太专注根本没听到。　　“十万，相机，照片，密码六个零。”说着，俯身拿过韩一垂在身侧的右手里的相机。“大门在那，不送。”　　说罢，转身朝房子里走，习惯性的搓着手指，又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对了，你再跟着我我也不会拦你，但凭今天的缘分，我可以告诉你，不论你跟我多久都不会拍到有价值的东西。因为……在一些事情没弄懂的情况下，我不会让自己犯错误的。”　　“还有，如果你知道了是谁派你来的，可以来找我，我会给你比他多一倍的价钱。”　　季璟戈坐在沙发上，看着右手的名片，翻看背面‘著名抑郁症专家李家和先生：……’等一系列成就。放下名片开始查看今天的照片。之所以通过个人买照片，是因为以现在自己不知前路如何的处境，他还不想让除自己以外的人知道自己的状况。　　四面环敌，骑虎难下……　　这天，韩一没有驻守在艺人周边，而是回了家。洗过澡坐在床上，看着手里的银行卡研究着。　　没有因为这么容易的挣到十万块钱开心，而是满身的疑惑。脑海中不断浮现各种片段：平静的表情站在房檐，被人阻止的短暂迷茫，攀爬窗户娴熟的动作，警惕的抢走心理医生的名片……　　这一切能说明什么？没有一个人会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就算是疯子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更何况……他是正常人。　　难道，他真的想要自杀？……短暂的迷茫……这是最令韩一揪心的一个表情，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自杀，心理医生……　　没有错，他肯定患有什么心理疾病，很多艺人因为压力太大都会有心理问题，因为压力太大得抑郁症结束自己生命的艺人也存在，莫非季璟戈也是这一行列里的人！　　百度搜索：李家和，北京二院精神科专家教授……主治……抑郁症。　　韩一的猜想没有错。可是他才二十四岁，如果今天不是被自己看见，是不是明天的娱乐头条就是他自杀的消息？　　娱乐圈，他的症结是为所处的环境吗？韩一忍不住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