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幢房子是江池之前在这里读书时和其他两个同学一起租的,后来他毕业回国,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房主要卖掉房子来中国,江池就把自己的一套房子低价卖给了他们买下了他们这套房。他们喜欢中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江池在那里住的时候给他们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加上他们的儿女都经常不在家,他们偶尔回去那幢房子江池会给他们做一些中国菜,教他们一些中文,江池和住在那里的一个中国男孩还有另外一个英国男孩跟他们相处得非常愉快。  这里两个多月没有人来,江池也没有请人定时打扫所以他们进来时到处灰扑扑的,江池让她去打扫她的房间,他一个人把楼下全部打扫了。这个房间是以前江池住过的,不算大,除了床和衣柜还有一个卫生间之外空出来的地方就不多了,严馐木打开窗户把地先擦一遍,再把江池亲自蒙上的布拿下来,再擦一遍灰,空气里的灰尘味道和湿气的味道令人难受,严馐木把行李箱摆在桌子旁边放上几本书又多了一块地方放东西。收拾好这些严馐木出门去透透气。  江池把所有窗户都开着,房子里亮堂堂的,地上反的光刺得严馐木闭了一只眼,靠着另一只虚着的眼睛走下了楼梯,空气中飘着饭菜香味,蒸的大米饭的味道和西红柿炒蛋。她还不熟悉这个房子的结构,这个房子又不像在家里,结构简单。严馐木没有出声喊他,一个个小房间找,穿过一个三面都是书柜的大房间严馐木终于看到了餐桌,厨房应该就在这旁边。  他果然在这里,背对着她切菜,菜刀切到菜,水汪汪又清脆的声音,接着落到菜板上,一声一声很有规律,切到最后,江池慢了下来。  她从站在这里江池就知道了,或者说更早,他背对着她突然出声,“收拾好了?”严馐木吓得一抖,被发现了有点尴尬。  “嗯。”严馐木走过去,捋了捋头发,“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江池视线落在她一头长发上,“你把碗筷拿出来吧,在下面橱柜里,要洗一下。”  “哦,好。”严馐木蹲下去,橱柜就在江池脚边,他往旁边闪了闪,严馐木伸长一只手去拿,弯着腰头发都快掉到地上。  橱柜对面还放着一个小桌子,后面就是玻璃门,可以通往外面的小花园。可旁边那个房间也放着桌子,严馐木一边洗碗一边问,“在哪里吃饭啊?”  江池手上脏,没去碰她掉下来垂在额前留得刚能卡在耳后的刘海,“就在这吧,旁边桌子还没擦,今天天气也好。”  “嗯。”  她看起来也是赞同他这个提议的,乖乖盛了饭碗筷摆好,端端正正。又来帮他端菜。  江池把汤端上桌,“将就吃,食材都是邻居家借的。”他难为情地笑笑。  严馐木应付地笑笑,低下头吃着汤泡饭难过得嗓子疼。她早就知道,她一个人在这里肯定要忍受孤独之苦,在这样普通的事上更会想家。眼泪充满整个眼珠,眼前只有白花花一片,江池没有说话,哪里响起来刺耳的一声,严馐木站起来去找手机。  “你吃饭了吗?你想吃什么我寄给你。”  严馐木难过得流如雨下,真的很想回家,回到那个有很多她熟悉的人和事的地方去,可她知道她不能回去,可能是因为这个吧所以她愈加心酸。  林木看着手机上的几个字,来回读了三四遍,记在心里,觉得不够妥当,找出本子记上。  严馐木擦干眼泪,理智又回来了,再次发消息。  “林木,你别给我寄东西,很麻烦的,而且很容易丢,我放假就回来了。”  林木放下毛笔,“好,你平时要注意安全,晚上别一个人在外面。”  如果她现在在说话,一定是带了哭腔的,严馐木堵住鼻涕,“好,我知道。”  她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江池才过来。  要是这里没人严馐木就趴在沙发上了,只是还有别人,她就坐得端端正正,一丝不敢松懈。  江池摸摸她的头顶,等她哭了一会儿渐渐停下来才开口,“把饭吃了,给爸妈打个电话,好吗?”  吃完饭,江池就打发她去给他们打电话。  “喂,妈妈,我到了,刚刚把饭吃了。”  “好,你一个人在外面凡事都要当心啊,别减什么肥,多吃点饭,再不好吃也要吃,外面的不好吃就自己做。”李茜京顿了一下,“你一走,弟弟就哭了,一路哭回家,哄了好久。”  严馐木抹泪,“嗯......你让他少玩手机,看电视离远一点。爸爸呢?”  “我给你换爸爸,他在家呢。”李茜京声音渐渐遥远,叫来了严质荣。  “小木。”  “爸爸。”  严质荣用手掌抹了泪,“爸爸有时间就去看你啊,你好好上学,别担心我们,江池说他常常要去英国,我们有什么就让他带去给你啊。”  “好,爸爸,你们注意身体,你别喝太多酒。”他在外面常常要抽烟喝酒,那些东西碰多了总归不好。  “爸爸知道。好了,你刚到,好好拾掇拾掇,让江池带你四处逛逛。”他怕说多了女儿又哭起来。  江池适时出现,“我带你出去转转,认认路。”  四周转了转,严馐木总是提不起兴致,还是把到学校的路,到超市的路好好记住。在超市买了食材,晚上江池做饭,做了两个点心,带她去给邻居送去。  邻居一家四口,两个小朋友长得真是纯种英国人的模样,金发碧眼,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年龄只相差两岁,他们去的时候两个人正打架,冤冤不解,当妈的喊都喊不住。  一说有吃的,姐姐往这跑,弟弟也追来,江池让她分给他们吃。小孩子很有礼貌,吃了她的东西马上就拉她进屋坐。  吃完了,毫不避讳地问她还有没有,严馐木说以后做了给他们送来。姐姐笑得眼睛都眯到一起了,带她去后院看他们刚养的小狗狗,是在流浪狗救助站领养的,瘸了一条腿,刚带回来不久,还怕人。严馐木跟他们一起坐在草坪上,小狗狗躲在小房子里不敢出来,弟弟跑进去拿了火腿肠出来给它喂,小狗狗慢慢试探着,轻轻咬了一小口又躲进它的小窝,一点点吃完,怯生生地出来要。  喂了狗狗,又要带她去玩别的,江池叫她回家了。  两个小家伙舍不得她,江池开玩笑说让他们一起回家,马上就走到前面去,被妈妈一手一个逮回来。  “你有时间可以多跟他们玩儿。”  她仍是低着头,闷闷的,“嗯。”  怕她难过,江池见她玩高兴了,才斟酌着说,“我后天回去,我公司有事。”  “好。”严馐木真是听呀了这句话,我公司有事,我还有事。显得好像是她强留他在这似的。    林木写了一下午字,手都僵硬了,半天松不开,像抽筋的鸡爪。  常馐皆药物,熟客只医人。  林木写了三十几篇,没干,写一张铺一张在桌上,放不下了就放在凳子上,地上,终于没有下脚之处了一张一张用鸡爪子好好收起来。洗洗手,做饭吃。  吃饭的时候又担心她没吃饭,吃完饭洗澡,又担心她一个女孩子住在外面不安全,躺床上了又想着她会不会睡不着。找到手机听歌,分享给她。  严馐木点开听了,很喜欢,告诉林木。两个人聊起来,严馐木说她过两天开学就去找个同学跟她一起住,再找个工作挣点钱交房租。  “我住在一个认识的人的房子里,他说我爸爸每个月会给他房租,但是我问了我爸爸,我爸爸说他不要钱,我就想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太好,就想去挣钱,我也可以锻炼一下。”  “嗯,可以啊,但你又要上学又去做兼职,不是会很累吗?”林木屈着膝盖,把被子拱起来。  “不会啊,没多少课程,不会很累的。”  “你那个认识的人怎么样?”  “挺好的,对我挺好的,这两天他送我来,明天他就回去了。”  “男的吗?”  “嗯,叫江池,是我爸爸朋友的儿子。”  “我见过他,他认识我父亲。”林木想起上次见江池的场景,长得很斯文的一个人,说起话来很圆滑,但也不会令人生厌,这一点令林木很佩服。  “哦,好神奇啊,哈哈哈。你那里是凌晨吧,你快睡觉了吧,我都吃早饭了。”  “好。”    还有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  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  也等着和你相遇。  环游的行星。  怎么可以。  拥有你。    “江池,这个名字是谁给你起的?”  “我五行缺水。”  “为什么不叫江海,江河,要叫江池呢?”  “我也不知道。”严馐木念他的名字总很刻意的把“池”字卷舌音读的很重,硬是把两个字读的像三个字那么长。  “那我可能五行缺木吧,那林木也五行缺木吧,嘿嘿。”严馐木自己小声笑,没看见江池那一瞬间就黑了脸。  后来江池想起来也觉得哭笑不得,就因为我缺水不缺木,而他缺木,所以你最后没跟我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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