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初夏天气突然热的不符合气节,临近傍晚天色温凉了一些,泥烂的道路上迎面走来一对男女,道路并不拥挤,男人却跟在女人身后,仔细看两人之间还隔着一些距离。    再看女人身上花色衬衫,暗深色条纹半长裤,脚下是灰头土脸的凉拖鞋,柳芹一只手上还拿着满是泥土的胶鞋,身后的男人似乎是对女人那喋喋不休的一张嘴不耐烦了,加快脚步经过女人身旁,厌恶般看了一下,那表情再说多看一眼都够恶心,头也不回的大步走着,跟柳芹相比,末怀生只穿了一条到大腿的短裤,拖拉着二夹子,显得格外清凉,身上也是干干净净。    柳芹叫骂的声音越发的大,无时无刻不在宣泄着自己的委屈跟愤怒,出了泥路村子里的看客也越发多了起来,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似乎熟悉了这一幕,脸色无惊讶之情。    有的人劝了两句,有的人端着碗边吃边看,对于这些人柳芹眼里尽是不满,她觉着都是虚情假意,这世上除了自己没人可以完全信任,所有的善良之举背后也是冷言冷语。这种性格的她也从未对别人怀有真意,柳芹的不满用她的嘴巴回怼着劝客,    她声音有些尖“我在田里干这干那,他在家快活,打麻将找女人,谁的问题,找他来干点事,又拉个脸,说我耍心眼,害他输钱了,他怎么不说是那□□在那他自己送钱给人家花的。    不知道什么字眼触碰到末怀生的神经,一路上听着柳秦骂骂咧咧没吭声的他,睁着大眼指着女人道    “你他妈的再多说一句,我就给你搞死在这里”    “来来来,你来搞死我吧,我看也是过够了,我就看你怎么搞死我来”柳芹把手上的鞋子一放,那架势事不准备走了,持久备战。    “哎呀,两口子这是干嘛的,十几年都过来了,这点事咋还死不死的”    “就是啊,柳芹你也少说两句,男人嚒玩玩很正常啊”    这把火扇的正是时候,末坏生越想越来气,本来玩个麻将输了几百块钱,钱没捞回来就被叫去下地,心里面气不打一处来,追着上去拽着女人的头发,打了起来,这下看客们行动了起来,分成两拨人,一帮拉着末怀生,一帮扶着到底的柳芹,女人还是弱了一点,被末怀生一拽,头发掉了不少几把,身上也是灰沉。柳芹不甘趋于下风,眼泪的泪水不停打转,也是没有落下,保留着她最后一份傲强。    “你今天打我,顶多把我打死,你要是打不死,我下药也给你毒死”    柳芹的婆婆听到了,突然不满起来瞪着柳芹道    “你这女人怎么这样恶毒,我儿子不就打个麻将,你找什么麻烦事,还让大家看热闹,可要脸了?”    柳芹越发不满意老女人,想起自从她嫁进来,这个老女人从未对她好过半点,哪怕病在床上不能动,所谓的婆婆也不会给她端一碗茶水,她冷笑着声音刺耳    “你儿子打我的时候你当瞎子,你儿子搞女人你当看不见,我说了一句到刺痛你心眼了,从我嫁进来起你就对人不对事,可有你这样当婆婆的,大家伙都看看”    围观的人越发多,可能吃过晚饭,大家都比较闲,对于他们一家子争吵,每个人的心里都别有一番定论    当家惯的郑慧秀,无法忍受村民异样的目光,随吧毛头对准了柳芹,言语毫不客气    “你个□□养的,狗娘教的,一点教养都没有,你进来我家就偷我钱,现在还要毒我儿子,你个毒蝎女人,当初我儿子不愿意让你进门,是搞对了,明天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看一眼都脏眼珠子”    “谁偷你钱了,老女人不要乱扯,□□才偷你钱,咱也别明天了,现在就去离,妈逼点还过什么过,谁不离谁出门撞死”  柳芹气的两眼发红,要不是为了两个儿子,她早就离了,小儿子才10来岁,大儿子也就十四五岁。    “离,谁不离谁他妈就是孬种”末怀生急匆匆回家,拿出来身份证跟结婚证  没离过婚的他,也不知道要带什么去民政局,索性把最重要的东西全带上了,这是铁了心要断了。    见这架势,一旁的郑慧秀着急了,她虽说对柳芹这女人非常不满意,见面也水火不容,但是这一离婚她最疼爱的大孙子还有可能被分给柳秦,再一个他儿子一穷二白,还带个孩子,在找一个着实不好找,想到这些,郑慧秀语气软了下来,对着她儿子道    “咱也别生气,还有两孩子呢,好好想想改天再说这事吧”    “就是,夫妻之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该,家里面小孩子都饿了,赶快回家烧饭吧”    “回家吧,都别吵了,都少说一句”    群众的声音起了一点作用,末怀生动摇了。    可柳芹是个倔脾气,她觉着谁软下来谁就是孬种,不肯松口,故意说道    “今天就得离,你不离你就被车撞死”    话语成功挑起末怀生的愤怒的神经细胞  他恨不得把眼前挑衅的女人揉碎,他本就不爱柳芹,娶她也是山穷水尽凑合,反正他最爱的那个人不行,那对他来说,谁都一样。    他又想起了往事,也是因为那女子出入风雪之地,不洁身自好父母迟迟不同意,转而拖人说媒柳芹,要说柳芹长相并不丑,大眼镜高鼻梁也是个美人标致  ,可她言语脏话连篇,谎话连篇,这点最让末怀生厌烦,久而久之连日久生情都没有了。    末怀生叹了一口气道“离吧,也没意思了”    闻言柳芹红着眼道“是啊,离了对大家都好”她想起第一次见末怀生的时候,他还是少年模样,却不知他早已心有所属,不然她也不会顶着前人的压力进门,事到如今放手怕是最好的选择。    郑慧秀在一旁用眼神求助着远亲近邻,似乎希望她们能劝劝,可没人搭理着,大家也都知道,早点离应该是正确的  虽说劝和不劝离,那也要根据情况而看  村民们像是约好了般闭了嘴,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妈,”    “奶奶”    柳芹两个儿子从大门出来叫了一声,个子稍微高点的长子末涛,加快速度跑到郑慧秀的怀里,因为他妈不怎么爱做饭,性格外向的末涛只能四处游荡,这蹭一口,那蹭一碗,也因为是这个家族的头一个孙子,自然成为重男轻女严重的郑慧秀的心肝宝贝,从小便接到身边带着长大,末涛跟她的感情厚过跟他妈,他甚至觉着柳芹这女人只疼末飞,也就是他弟,他冷漠的看着柳芹。    “涛,过来,到我这来,我才是你妈”柳芹迫切想要得到孩子的归属感,她从没想过自己但凡一视同仁,做好母亲职责,也不会是这种情况。    “我不要去你那,我要我奶奶,你就只喜欢末飞,天天就会骂我,坏女人”  说着,末涛拉着郑慧秀的胳膊紧了紧,生怕他妈性子上来拽自己。    柳芹见惯了大儿子这样,却还是忍不住痛心气话道    “好,你不过来我就不要你,你再也不要到我身边来了。    柳芹自问她虽然不爱做饭,但是一日三顿馍馍辣菜还是有的,只不过末涛嘴挑,四处讨饭也怪不得自己,柳芹这样在心里辩解。    小儿子末飞却是老实内向,从不挑食,有啥吃啥,对外人异常冷漠,理所当然只跟她妈亲近,跑了几步便站到柳芹身后,诺诺开口道    “妈,你们又吵架了么?不要吵了好不好,我饿了你回家做饭吧,我想吃你豁的馍了”    柳芹心疼的看着瘦小的末飞,黑溜溜的眼睛,干瘪的嘴唇,祈求的话语,无一不触动了做母亲的心房,她心疼道    “我带你去外婆家,吃红烧肉好不好”    末飞懂事般摇头道    “改天去外婆家吧,我们回自己家做饭    “柳芹,孩子都饿了,有什么事情改天再说吧,带孩子回家吃饭吧”    说话的人显然身体不好,气息都有些不稳,柳芹看着末至远也就是末怀生的父亲,许久没说话,年过半百却是满头白发,公公长期以来身体患病,连骨架似乎都小了一圈,柳芹眼里满是唏嘘,末致远不像郑慧秀那般对自己,反倒真像是个好父亲角色,往日里也是百般照顾柳芹,见公公如此模样,多半有些心疼    “好,妈妈带你回家吃饭”终究是像现实低了头,她叹了口气,平复下心情,在众人怪异的目光中,牵着末飞的手,径直的走回家,直到连背影都看不见,大家伙才各自散去。    这个时代离婚是比较可怕的事情,尤其是对有两个孩子的女人来说,是现实也是无奈,柳芹选择了大多数人会选择的现实问题。    “去,到你妈那里去,不要说些傻话,你是你妈妈生的,怎么会不爱你呢”    末至远拍拍末涛的肩膀,示意着让他回家,郑慧秀可不大买账,一把拉过末涛    “她生的怎么了,孩子还是我带大的呢,你也不看看她什么样,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当妈,    “你少说一句行不行”    “我不跟你废话,孩子只能跟我,”    “走,进奶奶屋,奶奶给你买了好多吃的”    小孩子最经不住两样东西,一种是最爱的人,一种是最喜欢的食物,这两种都具备,末涛积极的跟着郑慧秀进了屋。  末至远叹了口气,也进了屋,只留下一句话    “好好过,为了孩子也要好好过”    这话是说给他儿子听得,也不知末怀生听没听进去,珉了下嘴唇发呆般站了一会,随后便回自己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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