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李煜受到非常待遇,不但太宁、李景逷每日都来看他,几个弟弟也是来问安,自然都不空手,各色补药膳食,金银财宝送了一堆。

连带着三叔李景遂和四叔李景达都抱着大堆礼物联袂赶来,一口一个“六郎果然是大哥的好儿子,英明不凡,神武异常,智勇双全,德艺双馨……”

再往下这话就不是味道了,开始把他和李弘冀作比较,并且赤裸裸的暗示,大李不如小李,李煜听得满脑袋尴尬癌,只好眼睛一闭装着精力不济的样子,才算躲过了唠叨。

不过,耐人寻味的是,三叔、四叔却没有去看同样在此次事件中出了大力的五叔,非但自己不去,也没让王妃出马,只是派个王府太监去保宁王府送了份厚礼了事。

给李煜的感觉的是,他们似乎在躲着李景逷,但这话有不好当面问,生生憋的难受。

这几天终日躺在床上,让他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来思考问题,很多往日觉得理所应当的事情,此刻也显出吊诡的本来面目来。

李煜有时候是越想越害怕,总觉得这个富丽堂皇的皇宫实在是阴森无比,处处诡异处处险恶,每当这时就悄悄的让樱雪躺在自己怀里来,抱着少女温存一会后,才感到稍微好些,樱雪见他神色有异也不多问,只是静静的躺在他怀中,在他叹息时轻轻的亲他一下……

李璟和钟皇后也是每天都要来看他一次,钟皇后在安定宫里浑然没有往日管辖后宫的气度,拉着李煜就是抹眼泪,这两天李煜觉得自己恢复的差不多了,终于借机会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向自己爹妈说了一遍。

边说心中边叹息。

那日李景逷走前和他耳语的是“这份功劳,你尽量往自己身上拉,你功劳越大,我麻烦就越少,切记切记,算是帮我大忙了。”

果然,李璟听到大部分线索和功劳都出自李煜,而李景逷只是协助的时候,顿时变的异常高兴起来,连说要赏他,先是将他的安定公变为安定王,又挂了个从六品国子助教的头衔。

和之前的澄心堂承旨学士不一样,澄心堂系统是皇家私人所辖,李煜算是李璟的私人特聘助理,国子助教则是正儿八经的南唐行政体系内的官员,李煜是正式步入官场。

这个职位倒也清闲,隔三差五去国子监点个卯就成,反正也不会有不开眼的国子祭酒真抓一个皇子的壮丁,而且托了那日“插刀横锏赋诗”的威名,国子监上上下下对这位冯延巳口中的阿修罗诗人也是极为敬仰,国子监祭酒已经差自己夫人进宫问候……

又过了几日,李煜索性向钟皇后讨了赵春张鸿到自己手下来办差,这也是李景逷教他的,赵张二人因为那日向内司以外的人吐露自己的行动机密,虽然说事急从权,且最终也是发挥了重要作用。

但坏了规矩的人,之后是无法得到重用的,规矩的意义也就在于此。

虽然世人总说要以结果为导向,但在上位者看来,只有过程正确,才是御下的第一要义,过程正确了哪怕结果有错,也属可接受范围之内。

反之,则有失控嫌疑,必须在第一时间扑灭。

当然这对属下很不公平,但这个世界上哪儿有完全公平的事情呢?

真要找公平就努力往上爬吧,可就算爬到帝王之家就有公平可言?

李景遂和李景达显然要表示反对。

至于李景逷大概听到“公平”二字后直接便嗤之以鼻了。

那日李景逷向赵、张二人许愿说给他们找个好去处,便是来李煜手下当差。

钟皇后对此心知肚明,也正为如何处理二人而烦恼,一听李煜这个提议真是瞌睡掉下枕头,当下便准了。

李煜理由也很充分:此次刺驾纯属灯下黑,而且其中有关键步骤是发生在澄心堂内的,澄心堂作为皇城的外围机构,虽然外面有雄武军包围的水泄不通,里面也驻有两队人马,但本身并不参与澄心堂的日常行政事务,纯属保安性质;

而之前澄心堂作为图书馆和文具工坊也没人想到要往这里面加强内卫保安,结果事情就出在这里面,自然需要亡羊补牢,自己手上也没有合用的人,赵、张二人久在内司,人头熟,规章典籍也熟,拿过来算是物尽其用。

如此之下,赵春张鸿二人很快就到澄心堂听令,二人来安定宫谢恩时,正巧李景逷也在。

二人告辞时,李景逷跟随而出,走到院子里悄声道:“本王今日给你们提个醒,你们之前是内司之人,现在起归了安定王,倘若再有内司主官问起你们安定王的日常行为举止,你们该怎么回答?”

内司是皇帝皇后亲领,这主官自然是不问可知是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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