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老说的是啊……”徐铉也在叹气,李征古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不群不党,但实际上却最让人头痛,这家伙简直是个偏执的疯子,什么事情都要按照自己心思来。

周宗仿佛看到了徐铉的想法,从椅子上站起来,掸了掸衣襟道:“他不是吃错药,一个老柴,加上三个小柴,个个都是封节度的料,老柴死在武昌军节度任上,柴克宠已经是使相,柴克宏过两三年也足够建节了,柴老三克贞也就是十年内的事情……这位李大人,真是急圣人之所急,想圣人之所想啊……”

说道这儿忽然回过神来,这些道理自己知道,徐铉更应该晓得,他却不说,偏偏起个话头……

“你这小狐狸,又打什么算盘”周宗眼睛一瞪

“君老,您这可冤枉我了,您想今天这几位不管是李征古,还是皇太弟他们看太子都不大顺眼,而太子呢,又拿到了监军这个位置,圣人心里自然也是不大舒服的,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咱们要是?”

“要是什么?”

“君老,你且附耳过来……”

徐铉凑到周宗耳朵边,嘀咕几句。

周宗脸上神情古怪之极,楞了片刻后才道“你,你这手,实在是……,可这个做法只有你这种熟知律令的聪明人能想到,他们呢?”

“君老,今天赴宴的哪儿有省油的灯啊,李征古这个疯子,自任进入枢密院后,把军制军规一条条的都背了下来,就是为了去寻柴克宏的晦气,到时候稍加提点,他不会想不起来的……”

“我说,你这个狐狸真是,平日都看到你书画双绝,小学之道绝佳,没想到竟然对于兵制也如此了解,你一没经国兵部,二没入枢密院……”周宗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

“君老”徐铉却收起之前的轻松之态,神情严肃,眉宇间还隐约带了一丝忧色“不得不如此为之啊,我想当个清官,结果却成了浊吏……在我大唐做点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呢?北方郭雀儿野心勃勃,我们这朝堂上,哎……”

“你这小狐狸还是欠火候啊”周宗摇摇头,“你这就承受不住了?”

“不瞒君老,确实有点吃不住了,有时就像辞官归隐山水之间,五鬼也好,宋齐丘也罢,与我何干?”徐铉面色颓唐,逍遥派中本以周宗为首,当日徐铉也未尝没有“彼可取而代之”的心思。

结果周宗外放南都留守后,徐铉真成了首领人物,此时才感到肩上压力之大,简直超出想象,来自宋党的咄咄逼人,和孙党密友的埋怨,以及要尽力整合逍遥派内部势力,让他几乎费尽心机,连带着在诗文一道上都受了影响。

尤其是逍遥派内部的争斗分裂,比宋党的攻击更可怕,逍遥派的官员的出身都不错,起码也是官宦世家,还有李建勋这种勋贵后人,换在后世来说就是各种二代,三代的大合集。

这些人背后都有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虽然能起到不少作用,但反过来也养成了大家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习惯。

徐铉现在才知道,自己人远比敌人更难对付,因为没法撕破脸……

不过这话只能和周宗说,要是别人听到免不得酸溜溜的说一句“能者多劳……”

周宗一笑:“小狐狸,现在知道日子不好过了吧?”

“确实不好过,在下之前真是小看君老了。”徐铉拱手,脸上颇有愧色。

周宗理了理幞头:“你那点心思,老夫都知道”

徐铉脸上惭愧之色更重,只是拱手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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